朝霞初暈的客棧,我與鼎城三傑圍坐客棧樓下,鑒賞一幅清雅山水名畫,卻忽覺白袍衣角被誰微微扯動,緊隨著一道陰影遮住頭頂晨光,抬首凝盼間,映入一副如雪純白的麵孔,似有無盡箴言欲脫口而出,最終卻歸為不置一言。

    我放下手中畫卷,“小助,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他深深埋首凝視著我,輕顫翼睫下流轉讀不懂之色,目光幽然地瞟了桌邊另外三人一眼,低微歎息卻帶著千鈞力道的沉重,“小飛,你跟我來就明白了。”

    言畢,便見那純白無華的背影步向通往二樓的木梯,我旋即緊跟而上,卻不由心中悸然,究竟是何事竟讓他如此難言。

    他帶我進入平井櫻的客房,將一直藏於雪袖中的手伸出,我狐疑地接過他手中素白紙箋,打開凝目一顧,入眼之字句宛如冰刃劃過心頭:欲救四人,僅另一陰陽師與林飄飛速來聖天教,過時四人命將不保。

    “今晨姐姐他們已便杳無蹤跡,我四處搜尋卻隻在她的房間找到這個紙箋。”

    我頹然退坐木凳上,接過傾滿綠茶的白瓷杯,品茗凝思。

    魔教的人為什麽要抓他們?又為什麽讓我和平井助也去?他們四人都是高級陰陽師,為何會毫無動靜地被抓走,到底是誰用什麽方法來抓走他們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雖然江湖中傳言魔教恐怖異常,但救人第一,我也隻好傾力一闖,隻望不要看到類如魔教教主吸人血的驚悚畫麵。思及魔教皆是殘忍嗜血,其教主便也自然而然與血聯係,而最適合他的形象便是吸血鬼。這已是很美化他,傳說中的血族是西方神話所有種族中最俊美的。

    一天的風雨兼程,我和平井助風塵仆仆地趕到目的地。此次行動我們並未告知其他任何人,一為避免鼎城三傑擔心,二為避免打草驚蛇。

    聖天教總壇地處隱秘山穀,四麵環山,獨據易守難攻的複雜地形,各處都有教中弟子把守,穀底入口處的石碑上鐫刻“擅入者死”幾個肅殺大字。

    夜色初上,整個幽穀籠罩在夜幕之中,石砌圍牆外的靜謐樹林透不進絲毫月光,唿嘯東風不時卷著落葉蕭瑟路過,夾雜著暗林之中野獸的低吼。

    黯淡葉影中,我注目著勝似城牆的十米左右高的圍牆,怡然自若地持鞭把玩著,來迴踱步中,隱約有淺踏落葉的酥軟聲自腳下傳來。

    平井助迷惑不已的澄澈眼光隨著我的身姿變幻而挪移,迎風飄拽的黑色鬥篷仿似融入了這安寧夜色,明淨之聲宛若珠玉落地,“小飛,我們已經換上了他們的衣服,他們肯定認不出來,我們為什麽不從大門進去?”

    “你笨啊,門口守衛定識教內中人,倘若我們和他們碰麵,準被認出。”

    他恍然失笑,“哦,原來如此,還是小飛聰明!”

    我隨手扯弄著銀鞭,道道若電銀光自指間流瀉而出,伴隨著獨特鞭笞聲迴蕩暗林,抬眸望向麵前之人的純潔容顏,“小助,你準備好了沒?”

    “什麽?”

    我眉眼含笑地湊近他,亮白玉齒在黑暗中閃光,“那麽我開始嘍!”

    一道銀色流光快若流星地淩空飛去,鞭梢如有靈性地將他腰身纏緊,他倏然騰空而起,衣裾四散飛舞,橫空越過高牆,緊隨少年淒厲慘叫響徹夜空。

    忽聽“撲通”一聲自圍牆另一側傳來,將我還未收斂的笑容凍結在臉上,刹那的自滿瞬間泯滅無形,一段遺失的記憶倏然湧入腦海。

    經過嚴密的地勢分析,找到了闖入聖天教的最好突破口,青磚圍牆後是一處荒蕪的池塘,巡查甚少,牆外也是人煙罕至的密林,從此處進去最為安全。

    我無奈地搖頭歎息,懷著對小助同學的萬分愧疚縱身翻躍過圍牆。

    晚風入懷,杏花如雪,彎月般的九曲橋直通其上,碧波婉轉的映月池塘中曼妙多姿的蓮花隨風無聲搖曳,翠綠蓮葉伸展著寬大葉片,清香沁滿庭院。

    高飛青簷重重,縵迴廊腰之間時而有肅然弟子穿梭而過,卻無一人留意院中柏樹陰影下扭曲的空氣和草地上浮動的影子,卻隻見影子,不見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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