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阿飛那件事,春野玲猶豫過到底要不要除掉兜。

    由於本體一直都沒能深入讀取兜及與他相關之人的記憶,又因這個世界裏偽造一個身世比起殺掉一個人困難不了多少,所以春野玲一直都不清楚藥師兜的真正來曆,因而她心裏總覺得不踏實,直至他們倆互換了信息。

    小時候被孤兒院的藥師院長收養,期間在幫助戰爭負傷的人療傷時被大蛇丸相中其才能,不久後為孤兒院能通過木葉某高層人物得到資助金,十來歲便進入木葉根部,之後他便成為間諜奔走於各國……”

    以上就是藥師兜自己的言辭,其內容明顯真假難辨。

    簡而言之,與春野櫻有交集的藥師兜隻是在木葉忍者村裏幫大蛇丸和團藏做中間人時期的他,而在背地裏的他還不知道有多少張麵孔、多少個身份。

    為此,討厭這種兩麵三刀之人的春野玲雖然與藥師兜同住了不少時日,但早午晚三餐都在外麵解決、出入家門時目中無人的她和他正麵相對超過五分鍾的時候不超過十次。所以,藥師兜的存在春野玲其實是可以無視的。又因她有點在意他的最終下場,她終是放過了他。

    不過,她對他提出了條件:她幫他解除身上的所有禁製,他得把他所知道的事都告訴她。

    然而,說是談條件,實質上藥師兜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因而結果可想而知。

    春野玲和藥師兜的長期關係就這樣定下了,問題是她和木葉村的關係。

    春野玲與三代目火影猿飛日斬聊過一次後,她雖覺得這老頭子愚昧,卻頗欣賞這位老頭子的器量,皆因他居然坦然接納了她的存在。

    換做團藏和長老團那些老家夥,要是知道了她的存在,必然會想將她除之而後快吧。要不然就是想把她抓起來,當成怪物來解剖研究一番。

    那一次詳談,春野玲告知三代目藥師兜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就是殺死春野夫婦的兇手後,順帶問來藥師兜官方的身世資料,她便要求撤去暗部對她家日夜的監視,他竟然也答應了,條件是她得幫忙監視藥師兜。

    春野玲當然是心裏暗喜地答應三代目的條件,結果她隨即就被老人接下來說的一句話噎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想要木葉根部和暗部的資料我都可以給你,條件是你中忍考試後要成為我的直屬暗部。當然,你要用分|身四處跑也行,但你的本體必須呆在我身邊。”

    春野玲這才知道木葉的忍

    者並沒有她想象中的無能。

    她明明有變身成別國的忍者,還刻意隱藏了自己查克拉的屬性才潛入根部的……

    在春野玲還在考慮自己該如何應答剛才的話時,猿飛又說話了:“你應該是那種獨來獨往的人吧——沒有背負,沒有同伴,也沒有信仰,隻為自己而活著;以高人一等的目光俯視眾生,嘲笑眾人。但這樣的你現今卻變成普通人的模樣,混跡在被你藐視的眾生當中,這難道不是因為你心底裏其實是向往著成為普通人的嗎?”

    “你說什麽?”春野玲即時擰起眉,“你說我其實想成為普通人?!”

    “哎呀,你先收起殺氣再說,不然我的這副老骨頭可受不了。”猿飛完全不像“受不了”似的、悠悠然地敲了敲煙杆:“我說,你這不就是被我說中心事而惱羞成怒的反應嗎?”

    “……”春野玲再次語塞。

    無視春野玲的反應,猿飛兀自繼續說道:“孤獨慣的人怕有所牽絆卻又向往著羈絆,而身有背負的人怕有所失去卻又期望著能放下重擔。人啊,總是會被自己所沒有的東西吸引住目光,所以你會有那樣的想法一點都不奇怪。說到底你還是擁有人心的,即使你不願意正視它。”

    “……我隻是不明白蠻神為什麽會喜歡上這裏。”見三代目沒有半點嘲諷她的意思,春野玲終是坦然地承認了心事。

    “大概是那丫頭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吧。”想起那個他才見過十幾麵的小女孩,猿飛暗覺可惜地歎了口氣,“這不過是心態問題而已。怎麽說呢……對了,如果把丫頭比作一頭老虎,那木葉村就像是她的領地,而這裏的人則好比領地內的一草一木。也許她並不喜歡這些草木,但自己領地內的東西被外來者踐踏,她不可能會熟視無睹。”

    “是這樣嗎?把他人當成自己的所有物嗎……我好像有點明白了。”春野玲皺起眉頭深思起什麽來,然後像是想到什麽有趣的事似的微揚起唇角。

    “那麽,你要挑起‘重擔’試試看嗎?”

    猿飛久違地橫生出想要豪賭一把的念頭——他賭春野玲日後會成為木葉村成長的助力。

    這無疑是個危險的賭注,但春野玲最近“活躍”得讓他隻能冒這個險了。

    沒注意到三代目的細微表情,春野玲似是來了興趣:“那就要看看你能不能給我想要的權利了——我隻聽你和自來也的命令,但前提必需建立在讓我殺掉那個惡心的老不羞,團藏。”

    “為什麽?”猿飛不禁皺起臉。

    “因為他和我很像,也和我很不像。雖然有同類相斥的因由在,但我想殺他的主要原因其實是他居然想把木葉的忍者都培養成根部那些殺手一樣——沒有自己的感情,隻遵從他的支配。”

    春野玲的語氣頓了頓,眼神逐漸變得淩厲暗沉起來:“我不反對他培養那種沒有感情的殺手,因為身為殺戮工具擁有感情不好支配的同時,反而還是一種不幸,但他居然想讓所有人都遵從他的意誌來行動……哼,他以為他是誰。我最討厭這種自不量力,還妄想成為獨|裁者的宵小之輩。——你也知道的吧?他到現在都還覬覦著你的火影之位。”

    “你為什麽會知道這種事?”

    猿飛有點驚訝,因為他雖然知道團藏的野心,但那個男人到底有過多少大小動作他卻是不清楚的,因為現在的他隻是完成火影的日常職務就夠他費盡心力的了,他哪還有心力布置人手時刻防備著團藏。

    “因為他的手下和大蛇丸及曉組織都時有接觸,我的本體目睹過他們的勾當無數次。”

    “……”猿飛擰起眉思考起什麽來,吸著煙沒有應話。

    “對了,我準備把宇智波滅族的真相告訴佐助那小鬼,因為我想看看他會有……”

    “你說什麽?!”猿飛驚訝地打斷春野玲的話,“這機密你又是從哪裏探聽來的?”

    “我的本體會讀心術,而我們的記憶是共享的,而前些天他剛好把當年控製九尾襲擊你們村的麵具男殺了,所以那個男人知道的事我當然知道。”

    “……”

    …………

    與春野玲談過話的結果是猿飛決定盡早讓第五代火影繼位。既然春野玲已答應讓他在中忍考試後親自告知佐助宇智波滅族的真相,那麽他就得盡早做好覺悟了。

    說起來,對佐助隱瞞真相本來就不是他的意願,而是鼬的請求。而且他一點都不想他們兄弟倆自相殘殺,即使這樣做是他們兩個的救贖。

    出於對鼬的敬重,縱然猿飛再怎麽想遵守約定,但事已至此,與其讓別人添油加醋地亂說一通,還不如讓他親自向佐助坦白一切,外加向他請罪。到時候,無論那孩子會做出什麽樣的迴應,他都想用自己僅剩的生命為他做點什麽。

    至於團藏,猿飛準備隨春野玲喜歡地去做,但前提是必須等佐助在得知滅族真相,並做出迴應後才能采取行動。雖然團藏做那麽多事為的都

    是木葉,但他的行事準則他實在無法認同。況且,春野玲都說出那樣的話了——

    “壞人可以讓我來當。當然,我本質上就不是什麽好人……而像團藏這種害群之馬,怎麽看都應該盡早除掉。要不然…莫非你還想因為自己的仁慈和優遊寡斷害死更多的人?三代目?”

    “……如果佐助得知真相後選擇叛出木葉,我可以理解他,所以我不會殺他;但他要是敢傷害木葉裏的無辜人眾,那我會毫不猶豫地阻殺他——我以我的人格和性命來擔保。所以,請你放心地相信我。”

    當時,春野玲的眼神很是意氣風發:“既然我已把木葉選為我的領地,那即便我對這裏的花草樹木、飛禽走獸不會付諸感情,但無論是外來的還是內在的‘害蟲’,要是‘它們’膽敢毒害我領地內的東西,我必然不會放過它們,因為我的本性可是真正的老虎。”

    ……

    是的,春野玲隻是一頭有點人性化的高傲老虎,但她現在卻試圖愛上自己領地內的草木蟲獸。也許她的存在會給周圍的人帶來威脅,可若是能順順她的毛,她卻很有可能會為人所用。

    總之,她就是自困之獸般的存在。

    ——藉由那次長談,猿飛如此確信著,很明顯他的判斷是對的。

    那之後的某個傍晚,猿飛還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自來也,想當然,他的弟子也深有同感。

    人們都說養虎為患,但現實生活裏猛虎對人類造成傷害的次數卻寥寥可數。因為,真正為禍這個世界的不是老虎等猛獸,而是…人類。

    因為打算讓自來也繼任第五代火影,猿飛連帶宇智波的滅族真相也一並說了。

    然而,自來也雖然明白、也理解猿飛的做法打算,但他卻拒任火影之位。不過,他答應在今年的中忍考試過後,他會去找迴同為三忍之一的千手綱手,並負責勸服她繼任火影。

    “所以,老頭子你可要好好地活到那個時候啊。”

    丟下以上那句話,自來也就迴到村內的高級客館裏自個煩惱去了……

    比起最近為中忍考試做準備而忙得焦頭爛額的中忍們,卡卡西這個上忍最近的日子過得還算悠閑,隻是讓他心生介懷的事有不少——

    佐助和鳴人天天都嚷著要他幫他們特訓,而且任務都扔給影分|身來做,本體一天到晚都躲在某個地方做特訓,卡卡西也得一天到晚都讓分|身去跟蹤他們,幸在他們那負責做任務的分|身很是聽

    話省心。

    此外是春野玲,雖然她也是用分|身來執行任務,但無論是做多瑣碎還是多無聊的任務,她都是以卡卡西初時難以想象的認真態度來完成的,從無怨言。

    而且,比起春野櫻,春野玲要沉默寡言許多。隻要和她說過話,便能知道她遠沒有春野櫻那麽能說會道,但兩人的氣質和表情基本上是一致的。卡卡西看著她總會想起春野櫻,因此他的心情總是無法輕鬆起來。加上佐助和鳴人之間的關係越來越“火光四射”,他時而甚至會覺得心煩不已。

    【我總比死去的人幸運多了。】

    ——每每覺得煩惱,卡卡西總忍不住用這句話來告誡自己,並借此想起那些逝去的人。

    帶土、琳、老師……還有春野櫻。

    “……真想謝謝那個女孩。”

    某日小聚,喝得有點高的阿斯瑪一直在說話,但卡卡西隻聽清楚了他所說的這八個字。

    “是啊,我也應該對她說聲謝謝的,沒有她的話,死掉一次的人恐怕不隻是你。”

    當時,卡卡西像是隨聲附和般應了句,思緒卻因阿斯瑪的話變得雜亂不已。

    那樣的女孩——不,應該是女人。——那樣優秀的女人,居然就這樣死了。

    雖然和她才相處了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但卡卡西卻早已把她視作自己的同伴,因而……

    平日裏在人前,與波之國任務有關的下忍和上忍們表麵上或許和往昔無異,但當他們獨處時想起那時候的事心情沒有不會變的。更甚者,在這段中忍考試將近的日子裏,藉由多次迴想那時候的事,他們的內心也在一點點地改變著。

    就連內心早已經過千錘百煉的卡卡西也是如此。

    “無論過去多少年,看過多少同伴在自己麵前離去,我都還是無法習慣啊。”

    夏風中,卡卡西麵對著慰靈碑喃喃自語著:“帶土,琳,老師……對不起,我居然用這樣落魄無力的姿態麵對你們。”

    那麽多年了,他好像一點長進都沒有,就如同那個反過來對老師說教的女人所評價的那樣——你太過依賴不屬於你的那隻眼睛了,所以你的實力才會裹足不前……

    是的,這幾年,他無論身心都在裹足不前,而且還有“緩步倒退”的趨勢。

    “為了不讓你們再看到我這個樣子,我決定以後就不天天早上都來看你們了。”

    卡卡西收迴放在

    碑石上的手,暗下決心,然後低聲說:“再見。”

    ——再見,帶土、琳、老師。

    ——再見,小櫻。

    ——再見,無力的我。

    ——再見,再見,再見……

    ……

    ——要是真能再見到你們,那該多好。

    ……

    卡卡西不禁對自己失望地搖了搖頭,然後緩步背離慰靈碑,不再迴頭。

    …………

    這天早上,07點30分——

    卡卡西自擔任帶隊老師以來,第一次準時地到達了第七班的集合地點。然而,前一天他明明已經特別保證自己今天會準時來集合的,這時候的集合地點處卻誰都不在。

    “看來,我完全失去信用了呢。”

    卡卡西一時有點沮喪不已,並再一次認識到之前的自己到底有多不像個老師。

    “太鬆懈了。”發呆中,卡卡西仿佛看到那女孩模樣的女人這樣指責自己。

    “不過,天天遲到既然是你標榜個性的行為,而你平日裏吊兒郎當的模樣,和做正事時無比認真負責的樣子對比間產生的反差效果,恰是你的魅力所在,所以我可以理解,所以你繼續天天遲到也沒關係哦~”那女人好像也說過這種讓他起雞皮疙瘩的話。

    ……

    不知道過了多久,卡卡西忽然猛地一拍自己的腦袋:可惡,這種時候我到底在想些什麽?

    ——還是讓影分|身去跑個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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