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官人,兩天之後,我要見到作坊可以燒製石灰。”


    高升見到張屠夫,完全沒有廢話,直接說了要求。


    “啊?”


    見到高升,本來帶著一臉巴結笑容的張屠夫,聽到他這句話,巴結的笑容頓時在臉上僵化。


    李明月給他的時間是七天之後作坊開始運行,燒製石灰石的窯爐建好,這時間已經是夠緊張了,否則他也不會讓那群跟著他混食的村痞來幫工。


    現在倒好,來了一位更狠的,直接縮減了三分之二的完工時間。


    就算他和小兄弟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兩天之後,這窯爐還是建不成啊。


    “三哥,這、這……”張屠夫反應過來,就準備求高升行行好,卻見高升期許的看著自己,不由得咬咬牙,心中發狠,就算自己掏錢請人,也要在兩天內拿下窯爐。


    否則,高升、李明月將如何看待他?


    一個人沒有利用的價值,憑什麽勳貴會給你抱大腿?


    高升從張屠夫臉上,也看出了兩天建好窯爐恐怕不太現實,於是改口道:“算了,張官人就算長著三頭六臂,兩天後也建不成窯爐,但兩天後,我隻要見到作坊能燒製石灰即可,窯爐可以慢慢建。”


    張屠夫咬牙道:“某明白了,兩日之後定能讓三哥滿意。”


    沒有窯爐的要求,那就簡單了。


    張屠夫這兩日在與工匠閑話的時候,知道並不是一定要窯爐才能燒製石灰,簡單生堆火也能燒製石灰,隻是這樣,時間耗費比較長,燒製出來的石灰石大多還沒完全變成石灰。


    高升之所以突然讓張屠夫加快工期,不用想,就是他需要大量的石灰。


    當然他不是為了提煉純堿製造肥皂、香皂,而是他需要石灰來凝固河堤上的泥土。


    今日一早,他就到了河堤上查看修繕進度,發現河堤上新填高的泥土都十分鬆軟,一腳踏上去就一個大腳丫子坑。


    再過幾個月小河的汛期來臨,這些新修繕的河堤,上麵都是鬆軟的泥土,恐怕在洪水來臨時的第一時間,就會給洪水一衝而垮。


    混紮了大量泥漿、十塊的洪水,到時候莊戶的損失恐怕更大。


    現在,他也沒什麽辦法壓實這些鬆軟的泥土,若是用麻袋來裝土,而後修繕加固河提,雖然可以固定泥土和石塊,但一時間哪裏能編製那麽多麻袋來?


    眼下,最實際的就是用石灰和水來混合這些新土,拌成石灰泥漿,等石灰泥漿凝固之後,修繕的河堤自然不存在泥土鬆軟的現象。


    隻要過個十來天,等混合石灰的泥漿凝固了,就算趕不上水泥的硬度,石灰泥漿的硬度也相當於一堵厚牆,加上現在讓莊戶趕製麻袋,到汛期看到情況不妙,立刻裝土再次加固河堤,足夠應付明年開春那場突如其來的山洪。


    他所知道,永徽年間的曆史事件不多,但這件曆史事件,他還是記得的。


    連高宗都差點完蛋的山洪,怎麽會讓他忘了?


    曆史是不是因為他的穿越而有所偏差,此唐朝是不是他所知道的唐朝,就看這場突入起來的山洪是不是會發生了。


    二人正在敘話,卻見一個張屠夫的小兄弟慌忙跑進來,稟報上河縣主駕到。


    李明月來得到快,二人迎出門外,就見李明月帶著數名部曲,策馬疾馳而來。


    這麽急,李明月定是有要事了。


    果然,李明月下馬之後,一甩披風,就疾步奔向了他。


    “高升,你要修繕下河村的河堤,為何不與明月商議?”


    “還要與你商議?”高升有些愣,勳貴在自己封邑上幹什麽,隻要不犯法連皇帝老兒都不過問,難道還要問過別人許可不成?


    李明月看著懵懂的他,看了一眼旁邊的張屠夫,歎了一口氣,道:“你進屋來,我有話與你說。”


    張屠夫也上道,當即就對二人巴結道:“二為先進屋,某去分配工匠,當不誤二位商談正事。”


    說完,他對二人行禮之後,慌忙領著收下就走。


    李明月吩咐部曲,像鐵將軍一般把守屋外,不讓閑紮人等靠近,哪怕是張屠夫也不行。


    等到二人進屋,看著一臉不解的高升,李明月這才道出原委。


    “你乃新封勳貴,卻一力承擔封邑內的河道修繕,施恩惠於莊戶,這本是莊戶舉手歡慶,人人稱頌的好事,聖上亦會高看你一眼。”


    修繕河堤,這是好事,高升十分清楚,也這樣幹了。


    隻是他是穿越客,知道明年的開春那場突入起來的山洪,不可不防。


    李明月歎道:“若你沒有下河縣男的身份,冬修水利之事,當真是一件好事,亦會成為史書美談。”


    高升聽李明月話裏的意思了,鄒眉問道:“我下河縣男的身份又有什麽?”


    李明月道:“大唐自高祖起,親封勳貴不下千人,還真沒有過一個勳貴像你這般,為了封邑的莊戶耗盡家財一力承擔修繕水利之事。”


    “在明月看來,你這事辦得對,明月亦沒有看錯你,你雖沒個正行,卻心懷天下百姓,比明月見過的勳貴強上千倍萬倍,隻是……”


    李明月的話說到這裏,目光炯炯的看著他,欲言又止。


    高升是聰明人,聰明人自然會想到厲害關係。


    “明月是不是想說,我這下河縣男,因為修繕封邑的水利,利了民,卻得罪了滿朝勳貴?”


    李明月點點頭,歎道:“倒不至於,隻是你這事(冬修水利)幹得太紮眼,遲早會發酵,若是聖上以你這下河村為範例說事,天下勳貴敢不效仿?”


    高升接過李明月的話,笑著補充道:“屆時滿朝勳貴人人為百姓謀福祉,豈不妙哉?”


    想讓勳貴為莊戶謀福祉,現實麽?


    除了他這下河縣男,恐怕這大唐境內也沒有其他勳貴,會為了封邑上的莊戶,大筆花錢搞水利了。


    若是皇帝老兒那日早朝將他這事兒一說,就算不要求,這些勳貴為博得皇帝老兒好感,敢不效仿麽?


    屆時,這群勳貴鐵定會記恨他這下河縣男,就算沒得罪天下勳貴,恐怕他也成了勳貴中的異類,唯恐避之不及。


    上百貫的花費啊,就為修繕個河提,放眼大唐,出了他這下河縣男,還真沒有勳貴這麽瘋。


    大唐的勳貴,寧可花費上百貫去煙花柳巷破了花魁的真元,讓他們花上百貫在封邑的莊戶身上,不如砍了他們實在。


    “唉,給你這樣一鬧,鄭王府亦要在上河村的範圍內修繕河提,也算不落你這下河縣男之後,免得將來聖上拿下河村修繕水利說事,封邑毗鄰下河村的鄭王府,在聖上麵前抬不起頭來。”


    李明月的話,讓高升心中一驚,這鄭王府好大的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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