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李明月返迴上河村,高升看著亂糟糟的家,想哭。


    幸好敲詐了程知節二十貫,否則這損失太大了。


    讓管家孫有福領著奴婢收拾破損家具,他獨自一人在工作室裏收拾,幸好工作室裏的物品沒怎麽損壞,就是膠泥活字,以及他研究的各類物品全部視人,這讓他心裏生出一陣惡寒。


    這些東西若是讓人注意上,恐怕比那把菜刀給他帶來的影響還要大。


    入夜,高升和張大柱將工作室裏的東西轉移了地方,天知道那兩個國公會不會對這些東西感興趣,胳膊可擰不過大腿,要是兩個國公感興趣,到時候吃虧的還是他。


    昨夜忙活整晚,第二天他又睡到日中才起身,誰家長輩見到後輩睡到日中才起身都會有怨言,何況這是天亮就起身幹活的唐朝。


    老爺子衝著哈切連天的他嘟噥了一句:“還說種地,就憑你這慫娃的懶樣,你種地,來年稀的都喝不上。”


    高升笑嘻嘻的對老爺子道:“不喝稀,咱有錢,頓頓吃幹的。”


    老爺子氣得直翻白眼,憤憤一哼,似乎在說有錢拽個毛線,泥腿子不靠地吃飯,吃翔麽?


    老爺子在種地上已經將他看遍了,高升也沒有往心裏去,他覺得要說服老爺子得用事實說話。


    待到老爺子帶著老太太到地上轉悠,他蹲在建別墅時同時修建的化糞池,也不顧刺鼻的味道酸爽異常,掀開出糞口的石板,就湊上腦袋來觀察糞便的發酵變化。


    化糞池一般是三個月以上才能清池一次,否則糞便發酵時間不夠,濃度太高,會損壞作物和汙染環境。


    依靠家裏十多個奴婢、還有十多個部曲,以及新買的馬匹排泄之物,到了開春,他將有一批優質的農家肥用於二十畝地。


    這就是高升反擊老爺子看遍他不會種地的手段。


    他沒見過豬跑,但總吃過豬肉。


    前世做業務的時候到農村不少次,也和老農交流出了不少經驗。


    這個時代沒有合成肥料,也沒有農藥,發酵後的農家肥來得最為實際。


    作物好不好,全靠肥當家,種地就是這樣,舍不得給地施肥,地就不會讓莊戶秋收有成。


    觀察過化糞池內的發酵變化之後,高升正準備叫上張大柱外出轉悠,查找石灰石礦的時候,卻見一隊馬隊疾馳而來。


    馬隊來到近前,卻看到為首的人是盧國公程知節,當中還有一輛拖著重物的馬車。


    高升頓時嬉笑眉開,財神爺上門,由不得他不樂。


    在院門前下馬,交由部曲看管馬匹,這廝一進院門就看到自己昨日的傑作,也不臉紅,大喇喇的步入院中,對迎出來的高升大聲道:“小子,與你送錢來了,老程的魚符呢?”


    高升眉開眼笑道:“程老國公駕臨寒舍,讓寒舍蓬蓽生輝,亦讓小子三生有幸,感激涕零,當效仿那古人烹酒掃塌而迎。”


    程知節瞪眼,心有餘悸,道:“少來,你小子狡猾得緊,昨日誆了老程二十貫,今日又惺惺作態,定不安好心。”


    “小子那敢不安好心,程老國公要收拾小子,不費吹灰之力。”


    幾件破家具就得來二十貫,而且是從大唐第一橫人程知節手裏誆得,放眼整個大唐這也沒誰了。


    麵子上自然要給老程順順氣,否則惹毛了這事,日子定不好過啊。


    對於他的奉承話,程知節頗為受用,道:“這院子倒也別致,老程就在院裏與你小子敘話。”


    心裏卻在道,你小子家中的家具忒貴了,老程那點俸祿可坐不起,再弄壞一兩次,賣身都賠不起。


    高升豈知這老貨心中轉過千般心思,急忙殷勤將他請入院中涼棚。


    二人坐定,自有奴婢上前沏茶。


    程知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裏又在尋思,奶奶個熊,這小子心思玲瓏剔透,連坐榻都與別人不同,還有四個腳墊高一節,腳也不用像坐榻一般跪著。


    話說,還真舒服呢。


    程知節也不客氣,連茶也沒喝,坐定第一件事就是要找迴自己東西,道:“今日老程來此有兩件事,這第一件事當贖迴老程的魚符。”


    “昨日程老國公答應小子的二十貫……”


    高升的話還沒說完,隻聽程知節滿臉漲紅,一副隨時要打人的樣子吼道:“少不了你小子的。”


    說完,又向外朝部曲一吼,“部曲何在?將馬車上的開元通寶給某搬將進院來。”


    隨程知節來的一眾部曲得令,慌忙從馬車上將一筐筐的開元通寶搬進院子。


    一貫開元通寶九斤左右重,二十貫,一百八十多斤。


    唐朝有錢人真夠吃力的,高升看著這一堆堆銅錢,心裏卻有些發毛。


    見部曲將二十貫銅錢全部搬進院中,程知節直接向他攤出了手掌,一臉不善的道:“某的魚符呢?”


    高升掏出魚符,遞還給程知節,道:“小子與程老國公錢貨兩清。”


    程知節重重一“哼”,拿著魚符端詳一陣,確定是原物,這才抬頭道:“老程來此有兩件事,第一件事贖迴魚符已經辦完,第二件事老程要送你小子一場富貴。”


    “一場富貴?”高升微微一怔,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麽。


    昨日李明月就料定,程知節得了菜刀定能猜到他能煉製好鋼,一定會稟報皇帝老兒,莫非程知節嘴裏的富貴就是這?


    程知節看他一臉無辜,哼道:“好好的人才,卻偏偏狡猾得緊。”


    高升幹笑,什麽人才,小爺我是穿越客好不好。


    對付程知節這種精明老貨,他不狡猾能行麽?


    程知節見他幹笑,給他誆去二十貫的怨氣更甚,也不想與他墨跡,當即道:“小子,你想不想為官?”


    為官?


    高升當即嘴角一裂,口水直接流了出來,接著渾身顫抖,雙眼一番,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這那是一場富貴,簡直就是一場驚嚇。


    程知節嚇了一大跳,慌忙叫來部曲救人。


    幸好他的部曲中有人會急救,當即又是掐人中,又是把脈搏,又是給倒地昏迷的高升做擴胸運動加速唿吸,一番折騰,他卻始終嘴角流著口水,雙眼泛白,沒有絲毫好過來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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