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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隻骨鳥並沒有全部收起,咒巫放出多納和黑水兩族的戰士後,換到嚴默的骨鳥上,再次操縱骨鳥升空,懸停在九原城上方宛如無言的威懾。


    這是嚴默和咒巫下來後臨時商量的舉動,因原戰還未醒來,在九原如此危急時刻,當著大家的麵抬出一個昏迷不醒的首領,別說鼓舞人心,不打擊人心就算不錯。


    九原眾人沒有看到首領,但聽說他人就在那隻骨鳥裏,都以為他隨時都會出手,停在上麵就是為了尋找敵人。


    嚴默走到城樓頂層,冷風咧咧吹得他衣衫飄起。


    下方,猙率領部分戰士與多納戰士一起手持盾牌走出北麵城門。


    敵人見此也立刻再次聚集了一部分人手。


    單從人數上看,九原並不占勝場,敵人人數據報有六千左右,其中不少都是四、五級的武力戰士,神血戰士不多,但是也足夠讓沒有首領和祭司的九原覆滅。


    嚴默仰頭看了眼天空,不是看骨鳥,而是看隱在空中的某人,他看不到那個人,但是自從靈魂脫體一段時間再迴去本體後,他的精神力便變得十分敏銳,就算再隱蔽的觀察他也能立刻發現,更何況上麵那位根本沒有隱蔽的打算,大概對方以為隱起身形讓人看不到他,別人就真的看不到他了。


    虞巫在天空發出輕笑,這小祭司出去一趟似乎又有了點有趣的變化,而且帶迴了一批似乎比現有九原人更有用的戰士。


    “桀——!”九風在嚴默頭頂盤旋,好奇他要做什麽。


    嚴默垂下眼瞼複抬起,神色已經變得十分平和。


    他從腰包裏掏出四個火盆放到城樓頂層四角,放了些藥草,示意丁寧丁飛幫助點燃。


    等四個火盆中的草藥燃起青煙,他仰頭深深吸了口氣,慢慢地去除鞋襪,再解開外袍,裏麵露出了一件斜肩露臂、腰係布繩、下/身垂地的單薄布衣。


    嚴默的衣衫被大河抱走。


    大家不知道祭司大人要幹什麽,但看他的舉動也能猜出他大概是要做祈福或鼓舞戰士之類的祭祀。


    這時,所有九原子民都在看著北麵城樓。


    他們有些人的眼力也許無法看清他們的祭司大人在做什麽,但隻要知道他在那裏,他們就變得無比安心。


    坐在骨鳥頭中的咒巫看嚴默竟然才學了三天的祭祀之舞就敢嚐試,不由撇了撇嘴,心想他這個徒弟實在大膽,也不怕做錯惹得眾神懲罰。


    隱在空中的虞巫看清嚴默的準備和神情,也隻當是普通的祭祀,並沒有放在心上,直到……


    嚴默閉眼,先迴憶了一遍所有動作,等確定自己沒有遺忘後才再次睜開眼睛。


    第一個動作,單膝跪地,雙手捂心,慢慢向天空伸展,以最虔誠的態度請求眾神和天地萬物來傾聽自己的訴求。


    當手臂伸至空中最高點時,突然用力把雙臂震平,身體也隨之站立,不等站穩,跪地那隻左腳的腳尖便點擊地麵,讓身體騰空而起,用最舒展的姿態迎接眾神和眾靈。


    動作一個個展開,雖然生澀僵硬,卻沒有一個錯誤。


    汗水不知不覺從身體中溢出,步伐和動作變得越來越沉重。


    ——你為什麽祭祀?冥冥中似乎有一道聲音在詢問自己。


    為了鼓舞士氣,為了提高我部落戰士的鬥誌和武力。


    ——你用什麽獻祭?


    我。我用己身、己魂來獻祭!


    ——力量從何而來?


    從……敵人那裏!


    ——你的祭祀之舞錯了。


    錯在哪裏?我錯在哪裏?


    嚴默額頭滴落大滴的汗水,空氣中屬於草藥的特殊清香混雜著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鑽入他的身體、甚至靈魂。


    幾乎是下意識的,嚴默在再一次重複這套祭祀之舞時,口中配合著動作,張口低聲似吟唱般,歌道:“眾神,眾靈,以吾之魂做橋,聽吾之祀告。”


    連續把此歌重複三遍,嚴默的動作看似沒有改變卻又實實在在的不一樣了。


    大河和丁寧丁飛莫名地感覺到空氣中似乎有什麽在把他們往後推拒,一直把他們推到頂層的最邊沿。


    嚴默側耳,他似乎聽到空氣中有什麽在說話。


    ——跟我們一起。


    什麽?


    ——跟我們一起。


    嚴默覺得自己聽到了笑聲,誰在笑?為什麽笑?


    他感到有什麽拉住了他的手,那股力量拉著他展開動作,原本阻礙他的風忽然變成了推動他舞動的幫手,他的動作生澀僵硬消失,變得越來越自如。


    ——聽,風的聲音,水的聲音,植物、動物、昆蟲……所有萬物的聲音,也許你看不到它們,但它們都存在,就在你的身邊。


    如醍醐灌頂,嚴默瞬間福至心靈,“眾神,眾靈,懇請聆聽,吾以吾魂為祭祀,求奪敵人之力量,加諸我戰士之身,打退敵人,護我九原中的萬物生靈!”


    ——記住你的諾言,死後,你的身體將化作滋養這片土地萬物的養分,你的靈魂將守護這片土地十年。


    “我承諾,我守諾。”


    ——契成!


    嚴默的動作猛地一頓,當他再次舞動身體時,一切都變得截然不同。


    沒有鼓,可他每次腳尖點擊地麵和空氣,空中便傳來陣陣擂鼓聲。


    “咚,咚,咚!”鼓聲變得越來越響亮,越來越急促。


    大地似乎在跟著鼓聲顫抖,迴音像是從四麵八方,又像是從大地中心傳來。


    “咚!咚!咚!”


    空中隱身的虞巫突然變色,這是?!


    咒巫大叫一聲,不可置信地喊道:“祭祀之舞!天,他竟然真的跳出了真正的祭祀之舞!”


    真正的祭祀之舞,以己身之舞引得天地異象,萬物共鳴!


    鼓聲還隻是開始。


    “嗚——!”震動的空氣宛如號角聲,九原土地上的萬獸全部抬起了頭。


    嚴默甩手用力擊打空氣。


    “轟!”一股巨大的無形的波浪以那隻手為起/點,快速向下方潮湧而去!


    蒼老的吟唱聲突然響遍天地,陌生的語言神秘而又充滿最古老的力量。


    風起雲湧!天地變色!鼓聲震天!


    大河三人早不知在何時就跪了下來。


    九原內城所有不參戰的子民看到城樓上的人,無盡畏懼和尊崇從心而起,一個跪倒,全部跟著跪倒。


    “咚咚咚!”


    伴隨著鼓聲,隱隱的喊殺聲也從天地間響起。


    凡是九原所屬的子民此時都似得到了無窮力量,鼓聲震憾他們的靈魂,風聲催動他們的殺意,無窮無盡的勇氣從心底噴湧而出。


    反觀敵人,聽到鼓聲,竟然有腿軟筋酥之感,似乎渾身的力量都被那鼓聲震懾而去,又像是被這片土地給吸走了一般。


    嚴默恰在此時,陡然提高吟唱:“眾神眾靈佑我九原兒郎,殺退敵人——!”


    猙被鼓聲激勵得雙眼通紅,高舉骨刀,狂吼:“祭司大人在請眾神之力。祭司佑我!眾神守護!九原眾兒郎,跟我殺!”


    “祭司佑我!眾神守護!殺——!殺盡敵人!”


    吊橋轟然倒下,猙騎馬衝在最前麵,九原戰士和多納戰士全部無畏無懼瘋狂地向敵人衝去。


    “桀——!”九風也紅了眼睛,猛衝向敵人,他要把所有膽寒冒犯他家園的敵人全部殺死!


    眼看九原人一個個跟戰神附身一般向他們瘋狂衝來,摩爾幹和黃晶部落的戰士還沒打就先腳軟了。


    摩爾幹首領吃驚萬分地狂吼:“母神在上!這些九原人到底是怎麽了?”


    “不準退!迎上去!退了就完了!”另一名黃晶頭領也對手下怒喊。


    “那些鼓聲到底是哪裏來的?那些能和熊合體的怪物又是從哪裏來的!”


    “那是什麽鳥!天哪!啊啊啊!”


    “九原人瘋了,都瘋了!”


    “我們抵擋不住了!”


    “你們看他們城牆上,那個祭司飛起來了,他飛起來了啊!”


    嚴默根本不知道自己飛了起來。


    他全心全意地把自己身與心都交給了天地,他能感覺到自己不是一個人在跳祭祀之舞,他的身邊有許許多多看不見的能量在和他一起舞動。


    汗水滴落,臉上原本隱去的神血標記一枚枚逐漸浮現。


    風,托起了他的身體。


    點點火星和片片綠葉在他身體舞動中閃現。


    沙塵在他麵前形成盾牌,河水湧動倒掛至天空,再化成雨水灑落。


    九原人碰到雨水,原本疲累的人疲勞頓消,原本力竭的人再次湧出無盡力量。


    土地在九原人腳下變成坦途。


    控土戰士發現自己控製土壤、風沙等的能力比往日更加順手,威力也更加巨大。


    控火戰士甩出一個個火球,似乎再也不用擔心能量枯竭。


    受傷的戰士流血會自動止住,疼痛對他們也似毫無影響。


    負責救人的草町等人隻覺得今天所有戰士的傷口愈合得特別快,除非重傷或四肢被砍斷,否則這些輕傷戰士都能在片刻後重新衝入戰場。


    反之,摩爾幹和黃晶部落慌了,亂了,怕了!


    他們想要四散逃開,可不管逃到哪裏,似乎都有敵人。


    這些九原人也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見人就殺,下手狠毒又兇殘,絲毫沒有留活口的打算。


    最可怕的是他們的敵人不止是九原人,似乎九原城中的一切都變成了可以殺死他們的敵手。


    細小的毒蛇突然躥出,毒倒一個人就溜。


    轟隆隆的奔跑聲,鐵背龍一家配合九風大殺四方,見人就撞、就踩,不把人撞倒再踩個肚破腸爛決不罷休。


    看似無害的野草和灌木悄悄卷住你的腳腕、刺入你的皮膚。


    細小的昆蟲在你不知不覺中鑽入你的耳朵、鼻孔、眼睛、張開的嘴巴。


    當你倒下,無數的蟲子會爬遍你全身,瞬間把你啃成白骨。


    摩爾幹和黃晶部落的人慘叫連聲,一個個都嚇破了膽子,“是那個祭司!肯定是那個祭司在搗鬼!神哪,救救我吧!”


    “退!趕緊退出去!通知羅卻城,我們抵抗不住了!”


    “過河,全部給我過河!”


    可是外護城河那條唯一的通道竟然斷開了。


    河水中冒出一個又一個沉默、冷眼看著他們的強壯人魚戰士。


    “我等你們很久了,總算等到你們。”一個有些吊兒郎當的聲音響起,坐在河邊巨石上的黑水贏石緩緩站起,對逃過來的黃晶和摩爾幹頭領咧嘴一笑。


    城樓上空,嚴默臉頰不正常的嫣紅,他的汗水變成了血霧。


    鼓聲和風雷聲變得更加急切。


    有什麽在他耳邊低語,可他卻已經沉浸入奇怪的境界,什麽也聽不見、看不到。


    虞巫神色莫測,這個小祭司竟然如此得眾神寵愛,他該讓他就這麽死去嗎?不過就這麽讓他死了,似乎有點可惜……


    骨鳥中,咒巫眉頭緊皺地看著下方嚴默,情況不對,嚴默畢竟第一次跳出祭祀之舞,就算他是善言族血脈,這場祭祀的威力也太大了。


    可是現在嚴默跳的祭祀之舞跟他傳授的那丁點皮毛已經完全似是而非,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麽去阻止嚴默。


    到底是什麽讓嚴默產生了不可預知的變化?


    到底是誰教會了嚴默真正的祭祀之舞?


    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原戰手指忽然動了一下。


    他聽到了鼓聲,聽到了大地在怒吼,聽到有什麽在焦急地唿喚他。


    他看到他的默在荒野中舞動,他的發蒼白如雪,他的容顏卻是十六七歲的少年模樣,六角星形的神血標記不再是深藍色,而是奪目的豔紅,赤/裸的雙腳留下斑斑血痕,手腕也有鮮血流出。


    他表情望似十分安詳,如在風中舞動的精靈,可他的眼神卻述說著無盡痛苦:“救我……”


    默……?


    “默!”原戰啪地睜開眼睛,猛地坐起。


    咒巫給他嚇了一跳,“你醒了?”


    可原戰卻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他衝到鳥眼處往下望,看到了浮在空中舞動的他的默。


    “打開骨鳥。”


    咒巫一愣,竟真的打開了骨鳥。


    原戰奔到鳥尾,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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