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派天璣子易靜與萬象門的竹葉仙韋八公乃是好友。


    通過對方給現任門主夜南詔送了一封急信,就與馭獸齋龍鐵子柳壺一同趕了過來,準備捉拿逃犯。


    龍鐵子柳壺乃是馭獸齋專門負責外務的金丹宗師,五品金丹,一身萬獸轉嶽大法以至化境,手中的靈器萬獸鐲之內有妖丹大妖十七頭。


    其他被收服的妖物,更是足有數萬餘,如此數量,再結成陣法,讓龍鐵子即使是麵對上品金丹,也是絲毫不懼!


    “柳道友不必心急,在我們來之前,附近執行任務的弟子已經前去擒拿孽徒了,其中有假丹修為的趙師侄,他們一定跑不了的。”


    眼見柳壺招出一頭千足飛蜈,駕禦妖風,毫無顧忌的在萬象門的地盤當空飛遁,毫不掩飾,易靜不由得小聲開口。


    “陸雲宵他們兩口子可是狡詐的很,萬一你們的弟子顧念舊情,一個疏忽大意被他們再次逃走,那怎麽辦?”


    柳壺迴以冷冷一笑。


    當年在絕蹤嶺外圍圍剿陸雲宵夫婦二人的時候,他始終懷疑有人在暗中通風報信,這才讓他們僥幸逃脫。


    這次動手,他自然不會把希望寄托於太玄派的人身上。


    三色靈鹿可是馭獸齋一寶,因為它的事,龍鐵子柳壺的師兄石嚴可是被宗門處罰關禁閉二百年。這般歲月,就算是金丹宗師也不好受!


    不論是為了給師兄減輕處罰,還是為三色靈鹿報仇,這一次他都要親自出手!確保萬無一失!


    “放心……”


    易靜緩緩搖頭,還欲勸說對方不要太過張揚,畢竟這裏是萬象門的地盤,腰間玉佩傳來的消息,卻讓他打消了到嘴邊的聲音。


    “真是沒用的東西!”


    柳壺自然也收到了馭獸齋弟子傳來的訊息,當下低罵一聲,再次加速驅趕身下的坐騎,妖風狂湧。


    同時冷著臉,看向易靜。


    “易靜道友,該你出手了!”


    “嗯。”


    易靜緩緩吐出一口氣息,三十六玉簡悄然浮現在他的身邊。


    “天璣神算!”


    易靜別號天璣子,所修行的功法是極為罕見的先天神算之術,金丹四品的他,號稱萬裏之內,略運玄機,了如指掌。


    都是靈器級別的三十六根天璣玉簡,更是讓他的天機神算如虎添翼,甚至有時候他的運算之能,能讓元神真人都為之汗顏。


    陸雲宵身為他的弟子,在他的感應中更加清晰,不過片刻,遙遠天際之中一道飛速逃遁的流影,就出現在易靜的眼眸之中。


    “在那裏!”


    單手一指,兩人身下的千足飛蜈就駕馭妖風,化作一道灰色光暈,直奔遠處而去,速度之快,駭人聽聞!


    相對於他們的速度來說,屈冰彤三人的遁速簡直不值一曬,在一處山清水秀的山林上空,妖風當空一卷,就把隱去身影的一家三口給擊的顯出原形。


    “雲霄,隨我迴山!”


    易靜單手一指,三十六根天璣玉簡就把方圓數百裏給齊齊包裹。


    乾坤顛倒五行大陣,陣成!


    此陣就算是困殺金丹修士也是綽綽有餘,此時用來,自是確保萬無一失。


    “師尊……”


    陸雲宵聲音輕顫,身後懸浮的一碑一鍾都微微晃動,這兩樣法器,都是易靜抹了臉麵從他人手中討來,賜予他的。


    後來陸雲宵與屈冰彤的結合,最終也是易靜點頭同意。


    作為師尊,易靜對陸雲宵絕對不薄。


    而陸雲宵,當年不顧眾人反對執意娶屈冰彤為妻,其後更是直接丟給了易靜一個巨大的爛攤子,叛出師門,讓他師尊可是在太玄派多次長臉!


    此時麵見師尊,他的心中既有無邊的惶恐,也有著深深的羞愧。


    “迴什麽山?他們應該跟我迴馭獸齋才對!”


    柳壺輕哼一聲,雙眼死死的盯著麵前的三人。


    “三個人身上都要靈鹿的氣息,我需要帶他們迴去,把他們煉化,看能否減少一下三色靈鹿的損失。”


    “柳道友,殺人不過頭點地!如此,太過了吧?”


    易靜眉頭一皺。


    “而且,還有個孩子。”


    “他殺鹿取血的時候怎麽沒想那麽多?而且,哪一頭靈獸不是我們馭獸齋的孩子?此事無需多言,你若不願意,我今日就帶著他們的屍首迴去,也是一樣!”


    柳壺雙眸一睜,怒瞪易靜。


    “雲霄,我們跟他們拚了!”


    屈冰彤一手緊緊的扣著自家兒子的手腕,狠狠的盯著前方,眼中盡是決絕。


    “冰彤,算了!”


    陸雲宵抬了抬手,終究是無力的垂了下來。


    “等下你不要衝動,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會求師尊放過你們的。”


    “不行!”


    屈冰彤斬釘截鐵的搖搖頭。


    “我們說過,永不分離的!”


    “啊……啊……”


    在他們中間的陸文征,張了張嘴,一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兩人,最後一手一個,牽在一起。


    他竟是一個啞巴!


    “好孩子!”


    屈冰彤雙眸一紅,猛然一揮身前長劍,體內的妖丹猛然爆開,狂暴的靈氣一湧而出,讓那劍光轟然大盛。


    陸雲宵眼神晃了晃,感受到妻子決絕的心意,隻得探手伸來,兩人氣息相連,一同對抗著那妖丹之中的狂暴之力。


    ‘罷了,死就死吧!’


    “還想掙紮!”


    柳壺不屑一笑,手腕一晃,一頭氣息滔天的猛虎當即憑空躍出,猛虎當空咆哮一聲,就駕禦妖風朝著三人撲去。


    “斬!”


    屈冰彤的七修劍乃是頂尖法器,銳利無比,此時更是化作通天一劍,轟然斬向那撲來的猛虎頭顱。


    “叮……”


    猛虎雙爪一抬,妖氣一湧而出,當空劍光瞬間崩散,無數流光劃過天際。七修劍劍身猛然一黯,遠處陸雲宵夫妻倆則都是臉上一紅,氣血上湧,體內法力一頓躁動。


    “吼……”


    妖虎也是被劍光一阻,隻是態度越發瘋狂,一聲嚎叫,再次撲出,相隔的數裏之地,對妖丹之境的它來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起躍。


    鋒銳的獠牙帶著無邊煞氣,撲麵而來,兇殘狂暴的氣息,更是壓的一家三口瑟瑟發抖,提不起一絲抵抗之力。


    遠處的易靜眼神一暗,微微側過頭顱,不忍再看。


    “吼……吼……”


    猛虎怒吼之聲接連不斷,似乎極為憤怒,卻並無想象之中的慘叫和撕裂骨骼的聲響。


    “嗯?護身之寶?”


    轉過頭來,卻見在那猛虎口下,陸雲宵一家三口的身上不知何時突然浮現出一層朦朧的光暈,光暈成球體,隻是薄薄一層,但任憑猛虎如何撲擊,也是不能損傷分毫。


    “管你是什麽東西,吃我天罡印一擊!”


    柳壺雙眸一眯,單手一抬,靈器天罡印已經脫手而出,化作一道烏光,朝著那一家三口砸落。


    天罡印乃是一天外神石煉製而成,重達億萬斤,內有元磁之力,加上他最重力道的萬獸轉嶽大法,全力一擊之下,就連虛空都能轟碎。


    就算是陸雲宵一家三口有什麽神奇的護身之寶,在這一擊之下,也要崩碎!


    “嘭……”


    天罡印與那朦朧光暈一撞,虛空之中轟然升起無數道漣漪,那三人所處位置似乎深深的陷入虛空之中,又似乎原地不動,但至始至終,那層薄薄光暈,卻是連個漣漪都沒有泛起。


    甚至,柳壺的天罡印,似乎還遭了重創,打著轉的返迴柳壺掌中。


    “這怎麽可能?”


    柳壺大嘴張開,喃喃自語。


    他的天罡印就算在靈器之中不算出挑,但也不可能被道基境界就能煉化的東西反傷才對?


    頓了頓,他猛一咬牙,一抖手腕上的玉鐲,其內當即湧出一道道身影,不少氣息浩大,妖氣衝天,不弱於剛才的那頭猛虎。


    “都給我一起上!”


    一聲低喝,此地方圓千裏的靈氣轟然炸開,一道道流光紛呈綻放,一擁而上,欲要把天空擊出一個空隆。


    “夠了!”


    虛空一晃,陳子昂緩步從中走出,冷聲開口之時大袖一拂,那一道道狂暴之力、無量豪光,齊齊被他納入掌中,瞬息間就消磨的一幹二淨。


    “有人插手!”


    易靜眼眸一縮,乾坤顛倒五行大陣已經全力而發。


    不過下一刻,那場中人影顯露,他的心口卻是猛然一跳,所有的動作都僵在原地。


    而一旁的柳壺顯然不認的來人,隻是手腕抖動,接連不斷的放出一頭頭妖獸,謹慎的組成萬獸大陣。


    “閣下何人?為何出手阻攔我等?”


    “你可知道,你身後的那兩人,乃是太玄派和馭獸齋的通緝要犯!”


    陳子昂身上的氣息無疑是一位金丹宗師,但柳壺竟是未曾在心中想起哪位金丹宗師與之相符,而且看實力,應該還是位上品金丹。


    既然沒見過,那定然是換了相貌,不願意被人發現,心有畏懼。


    “他們是我朋友。”


    陳子昂側首,朝著屈冰彤微微一笑,熟悉的麵孔入目,讓屈冰彤不禁一呆。


    “恆平……”


    “是你!”


    陸雲宵第一眼卻是沒有認出陳子昂,而是被屈冰彤提醒一聲,才想起來麵前的人是誰。


    “他們是閣下的朋友?”


    柳壺冷笑。


    “閣下難道想為了他們兩個與我們太玄派和馭獸齋為敵嗎?要知道……”


    “柳道友!”


    易靜在一旁陡然低喝,把柳壺的聲音給硬生生的打斷。


    “嗯?”


    柳壺眉頭微皺,朝著易靜看去,卻見對方迴了一個滿臉苦澀的笑意,隨後竟是恭恭敬敬的朝著來人低下頭顱。


    “陳盟主,掌教師叔一直在天樞峰等候盟主,想不到晚輩竟然有幸在這裏見到您。”


    “陳盟主……”


    柳壺心頭一緊,突然想起某個雖然是位金丹,但卻殺元神如無物的一位煞星。


    天道盟盟主陳子昂!


    “我正要去拜訪淩真人。”


    陳子昂點了點頭,隨後又再次伸手一指身旁的兩人,重複了一遍。


    “他們是我的朋友。”


    他的聲音斬釘截鐵,不容置疑,柳壺和易靜兩人隻得把頭低下。


    像剛才那般以宗門後台威壓對方,兩人自是不敢,畢竟對方的名聲實在不好,萬一真的扛了下來,就是三個門派的大事。


    但要說讓他們一聲不吭的退走,也不可能。


    他們畢竟是堂堂的金丹宗師,即使對方是天道盟的盟主,也不能如此羞辱他們。


    “兩位道友先請迴去,事後我會帶他們前去登門賠罪。”


    “唿……”


    兩人心頭一鬆,既然對方給台階下來,他們自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不過看樣子,對方是一定要保陸雲宵兩人了,而有他在,兩大派怕是也會偃旗息鼓。


    “既如此,晚輩先行迴山靜候,靜候盟主光臨。”


    不同於柳壺心中的複雜心思,易靜心中其實到是升起一股寬慰之情。


    要他親手擒殺陸雲宵,對他來說絕不是一件輕鬆如意的事。


    柳壺默默收起場中密密麻麻的妖獸,兩人再次躬身,化作兩道遁光遠遠離開,天際隻留下陸雲宵一家三口和陳子昂麵麵對立。


    “真的是你?恆平?不,陳子昂?”


    屈冰彤到現在還沒有迴過神來,兩眼盡是迷茫。


    “真的是我。”


    陳子昂迴以一笑。


    “可是,這……這怎麽可能?”


    屈冰彤眨了眨眼,雙手指了指這裏又指了指那邊,一臉的不可思議。


    曾經的小夥伴,就算他當初有些特別,但怎麽會一句話就讓兩位金丹宗師灰溜溜的離開,而且易靜師伯還稱唿他……前輩?盟主?


    盟主?


    “你什麽時候成盟主了?哪個地方的盟主?”


    “你們知不知道天道盟?南荒那裏的天道盟,我現在就是天道盟的盟主。”


    陳子昂好似很欣賞屈冰彤此時手足無措的表情,這讓他想起對方以前的樣子,即使麵對生活艱辛的磨難,仍帶著一份天真無邪。


    “天道盟盟主是你?”


    陸雲宵身軀一震,瞬間想起最近在修行界盛傳的一個傳奇人物。


    那位前塵不知,如同石頭裏蹦出來的一位天道盟盟主。


    “正是在下!”


    陳子昂笑著走來,一手撓了撓縮在屈冰彤身後那個小腦袋。


    “叫什麽名字?”


    “他叫陸文征。”


    陸雲宵眼神複雜的看了看陳子昂,隨後語帶恭謹的開口。


    而屈冰彤,卻是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


    那時候的陳子昂一腳踏著凳子,豪氣四溢的拍著胸膛。


    “我本是仙界的一代仙王,自幼天賦驚人,五百年就證得長生,號稱仙界千萬年來最有望超脫之人!成就仙王之後,我縱橫諸天萬界,萬戰而不敗,被稱之位為至尊仙王!”


    “可惜!在我麵臨天劫即將證得超脫之時,我的幾位結義兄弟突然背叛偷襲與我,導致我隕落在天劫之下!”


    “但我在最後一刻,發動了一件偶然得來的秘寶,把我的魂魄投入的輪迴之中,投胎轉世,化為今日的我!”


    “這一世,我定要強勢崛起,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讓那些背叛我的人都要匍伏在我的腳下,重臨仙界至尊之位!”


    “真的?”


    屈冰彤一臉迷茫的看著陳子昂,一如當日問道。


    “什麽真的?”


    陳子昂一愣,瞬間又反應過來,迴了一個白眼。


    “當然是假的,那話你竟然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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