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微光看了看手中的布匹,是一篇內功心法,名字很普通也很耳熟,叫做長春不老功。


    這門功法善於滋養、修複肉身,性質中正平和,無走火入魔之危。常人習練也能延年益壽,長生不死是不用想,但活個百歲無疾而終還是能夠辦到的。


    隻是能不能斷肢再生,陳子昂持懷疑態度。


    不過其中運氣用勁之法頗為精妙,有時間倒要好好研究一下,也能用來給修老板交差。


    “轟……”


    大地一晃,頭頂一塊石板掉落,塵土緊隨其後。


    陳子昂身軀晃動,退開數米,皺眉看向被堵死的廊道。


    ‘糟了,要抓緊時間出去,要不然有可能被活埋在地下!’


    北樓坍塌,自己進來之後已經確認過,入口已經被封死,隻能從其他地方出去了。


    姓林的既然付了皇命,相比五樓的幾個出口一定被他安插了人手,不過自己身懷東廠身份銘牌,隻要不被林慕華當場截住,其他勢力多少也要給些麵子。


    隻要自己離開了五嶽朝天閣,那還不是天高海闊,任我遨遊!


    迴想了一下林慕華逃走時的方位,陳子昂朝著南樓的地下出入口奔去。


    “轟隆隆……”


    大地的顫動越來越頻繁,不時會有石板掉落,塵土飛揚。


    在地下廊道裏飛奔的陳子昂臉色也越來越沉。


    這地下暗道看上去竟似要馬上就要毀了!


    “撲簌簌……”


    灰塵彌漫整個廊道,陳子昂卻陡然停下了腳步。


    隻見眼前的廊道被石板塵土堆了半截,但上方竟然有著些許月光落下。


    這裏的暗道竟然離得地麵極近!


    臉上一喜,身軀淡金光芒浮現,陳子昂踏著土堆一躍而起猛然朝上揮拳撞去。


    “轟……”


    月光是從兩塊石板的縫隙中傳來的,此時被他一拳轟開。


    月牙彎彎,在烏雲中透出一線邊角,像是羞澀的少女般不敢露出俏顏。


    廣場的一角,陳子昂從地麵下一躍而出,瞬間隻覺渾身一緊,一股股讓人絕望的氣息猛然籠罩在他的身軀之上。


    “嗯!”


    背部一彎,雙腳猛然往下一陷,才撐住自己的身軀沒有跌倒在地。


    定眼看去,廣場上狂風唿嘯,漫天飛石旋轉激射,地麵上更是巨石滾動,開裂凹陷遍布整個廣場。


    而最為引人注目的則是那幾個在狂風中眾橫交錯的身影。


    其中一人一身黑色長袍,在勁風中獵獵作響,他手持一柄奇異的長箭,招式大開大合、剛猛絕倫,開合劈斬中自有股暢快淋漓之感;而他的招式雖然剛猛,細微處卻並不乏精妙,隻是他一味狂攻,極少護身,所以顯得尤為剛猛暴烈罷了。


    看場中情形,這人應該就是呂南人了,不過他看樣子可一點也不像一位將近活了二百年的老人!


    圍攻呂南人此時還有五人,其中一人陳子昂認識,是錦衣衛指揮使於向海。


    於向海赤手空拳,拳出如雷動,爆響連連,帶著股排山倒海的氣勢,拳影更是如狂潮一般,層層疊疊的朝著呂南人湧去,大有把對方淹沒在拳海之勢。


    除了於向海之外陳子昂的目光大部分都投在一位持劍的男子身上。


    男子臉龐棱角分明,身軀修長,手中長劍精光閃爍,身前劍光閃動,硬擋下了呂南人大部分的攻勢,間或劍光一盛,時不時的還能攻上幾招,奈何對麵的呂南人身軀奇異,隻要不是招唿要害,他幾乎都不閃不避,反而能借此機會近身襲殺。


    驚神劍——柳隨雲!


    其他四人其實各有不同,有人狂猛、有人霸道,也有人瀟灑自如。


    但此時幾人的臉色都不好看,幾人分屬不同勢力,一開始都沒有全力以赴,結果卻因為小瞧了呂南人,手下兄弟都有折損,現在更是僵持不下,甚至有可能被呂南人逃過一劫。


    “諸位,不要留手了!呂南人的實力你們也見到了,今日如果被他逃脫,以後你們的日子可想而知了。”


    遠處一人的聲音緩緩飄來,在唿嘯的勁風中清晰可聞。


    “梅星河!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有本事你上啊!”


    一位持刀之人張口怒罵,此人身材魁梧、目光如電,身上煞氣衝天,手中長刀出入無隙,妙到毫巔,帶著股斬斷一切、得求超脫的意境。


    城防將梅星河,甄丞相府中的高手——天王問心刀白自求!


    陳子昂心念一轉,已經猜到了兩人的身份。


    “梅將軍說的沒錯,不要留手了!”


    這次說話的是一位和尚,手持一柄三股金剛杵,尖端鋒銳,其上繪刻著憤怒明王之相,杵法也是威猛絕倫,帶著股鎮壓一切的意誌。


    在幾人的搭話間,交手並未暫緩,呂南人的動作反而更加淩厲,氣浪滾滾、勁風尖嘯,偌大個廣場內被幾人的勁風硬生生激起了一場颶風。


    陳子昂緩緩深了口氣,出頭片刻後身上的意誌威壓已經被幾人收迴,顯然見他隻是一個無意間闖進戰場的小輩,不再關注。


    他也不敢在這裏久留,腳步輕移,八步趕蟬使出,身軀朝後飄去,即使看到了地上躺著痛苦哀嚎的劉大督主,他也沒有上前救助的意思。


    ‘劉瑾,你自求多福吧!’


    身形連閃,他已經遠遠的離開廣場,朝著外麵奔去。


    廣場內,手持金剛杵的和尚低誦佛號,手中造型粗獷、足有十二指長的明王金剛杵,帶著股淩然不懼的剛猛意味朝著呂南人當頭砸下。


    一杆長箭劃過一道優美弧線點在杵尖之上,兩人同時一震,和尚隨後吐血倒退。


    一柄長刀化作一道驚鴻,在呂南人眼神中閃過,狠狠的斬在他的心神之上。


    天王問心刀!


    白自求眼神一凝,看準時機猛然一刀劈出,刀出之時變化萬千,最後卻有重歸一體,化為普普通通的下劈之勢,即斬心神也斬肉身!


    呂南人在和尚全力一擊之下身軀微頓,下一刻就被眼中的刀芒所震懾,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四尺長刀狠狠的斬向他的頭顱,卻在頭頂半寸之處停了下來。


    駭人聽聞的先天罡氣透過百會穴噴湧而出,死死的頂住了上方的長刀。


    柳隨雲持劍放於眼前,眼神中襯著驚神劍的劍影,劍身驚鳴,劍意與之相合,人劍合一化作一道流光貫向呂南人的咽喉。


    “呲……”


    一張大手擋在咽喉之前,卻被長劍瞬間貫穿,餘勢不減的繼續朝前突刺。


    呂南人奮力扭轉頭顱,仍被長劍劃破了脖頸,血灑當空。


    一道人影突兀的出現在呂南人身後,一手無聲無息卻快速絕倫的按在了他的後背之上。


    一層冰晶在背後瞬間浮現,朝著全身蔓延。


    於向海一聲狂吼,雙拳趁機狠狠的磕開呂南人的手中的箭杆,狠狠的擊在他的胸膛之上。


    “噗!”


    呂南人一口鮮血噴出,手中長箭脫手掉落,而他單手上揚,一把扣住了頭上的長刀。


    白自求雙手一鬆,身軀一擺,右腿已經如開山之斧朝著呂南人的頭顱狠狠劈下。腿風激起的氣浪直達十米開外,在地麵上狠狠的梨出一道深痕。


    一柄金剛杵也帶著降魔之力當相撞來,直搗心口。


    幾人在同一刻都對著呂南人發出了最為兇猛的進攻。


    “兩姓聯姻,一堂締約。”


    平淡無波的語調從呂南人口中冒出,有條不紊的語氣與他麵臨的兇險萬分之況毫無相符之處。


    念誦之中,他麵對諸多攻勢不閃不避,一掌擊向身前,於向海胸腔凹陷、口吐鮮血而飛。


    “良緣永結、匹配同稱。”


    金剛杵貫入心口,被冰凍住的身軀在心口處轟然碎裂,身軀前後通透。


    一柄長刀劃過和尚的咽喉,錚明透亮的頭顱脫離了軀體。


    “看此日桃花夭夭,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


    白自求的腿斧擊打的身軀側飛,撞在朝天閣的殘骸之上,激起漫天煙塵,卻不能讓他的聲音填上一絲波瀾。


    兩條人影從煙塵中騰出,寒意彌漫,冰凍萬物的氣息讓呂南人下半身成了一塊冰坨。


    而那人卻雙臂離體,被真氣震成漫天粉末,在颶風之中洋洋灑灑的飄向遠方。


    “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


    驚神劍閃動,破開刀光,在呂南人身軀之上劃出道道血痕,黑色的錦袍更是碎成片片,離體飄飛。


    白自求身軀前挺,雙掌夾住自己的長刀,卻見對方單手一鬆,手臂猛然變長,扣在了自己的右臂之上。


    “滋啦……”


    一條手臂被呂南人硬生生的撕下。


    而他本人也被驚神劍貫入咽喉之中。


    “啪!”


    掙脫冰凍的右腿猛然一甩,狠狠地撞在柳隨雲的胸口,兇猛的勁道把他擊飛到幾十米之外。


    長劍退出咽喉,帶出一道血絲。


    呂南人張了張嘴,聲音嘶啞。


    “好將紅葉之盟,載於鴛譜!”


    他緩步上前,一根天外流星落下,貫穿他的腦門,直沒身後的地麵。


    身軀微晃,他挺直的身軀猛然跪倒在地,雙眼神光一暗,再無一絲聲息,隻有上半身那袖子一長一短的破碎上衣在勁風中獵獵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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