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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的想象裏,易時先生他們這個團夥一定是個非法組織,具體做什麽勾當我不知道,可是他們一定不是什麽正人君子,看他們每個人那身殺氣就知道了。


    我手裏拿著那張掛號單子,正欲往外走,盡早逃離這個嚴肅恐怖的地方,卻又見到那個失了心的女鬼向前走了一步。


    幾乎是同一時間,我轉過頭去看那隻鬼。


    它的胸前腥紅一片,心窩裏空洞洞的,汩汩地流著血。它一直看著易時,好像有什麽話要對他說一樣。


    我看著女鬼。咬了咬嘴唇。


    出於與鬼魂交流的習慣,我看到它死相這麽慘烈,很想上前問一問是何以致此。可是,易先生一行人給你的戾氣太重,讓我猶豫了幾分。


    進退維穀之間,易先生朝他身邊看了一眼,然後問我:“你看得見它?”


    他的眼神剛好是看向女鬼所站的地方,我大吃一驚,問:“易先生,你看得見它?”


    易時挑了一下眉,淡淡地答:“看不見。”


    我更是吃驚,問:“那你怎麽知道那裏站了……”


    易時仍然是漫不經心的樣子,答:“是的。”


    他的話一直很少,像惜字如金一樣。我看了看那個女鬼,又看了看易時,問:“那你們……”


    話沒問完,我看到易時抬起一又淩厲的眼睛朝我看了過來。他一直是這樣子,給人清清冷冷的感覺。不說什麽話,看著很神秘。可是真正發起怒來,我猜想那一定是極恐怖的樣子。


    被易時一瞪,我頓時什麽也說不出來了,於是又客氣地開口:“謝謝你,易先生。打擾了。”


    說罷,我便想走。


    然而,戲劇性的是,我還沒有走,大廳裏忽然白光閃現,一個十分熟悉的身影出現了在易時的身邊。


    我又抬頭看去。隻見簡亦繁站在那裏,把手伸向那隻沒有心的女鬼,說:“跟我迴去吧。”


    簡亦繁好像並沒有第一時間發現我也在這裏,他勸完女鬼,抬頭去看一眼易時,這才看到我就站在兩米開外的地方。


    他見到我亦是一驚,衝我奔過來,問:“小勉,你怎麽會在這裏?”


    而我正好也要問他這句話,“簡亦繁,你怎麽在這裏?”


    我提到簡亦繁這個名字,易先生忽然抬頭朝我看過來,說:“老友前來,也不以真身相見?”


    簡亦繁迴過頭去,看了一眼易時,幾乎是在兩秒鍾之內,他搖身一變,幻化出了自己的真身。


    他本來穿著純白的西裝,可是因為顯了真身,身上的衣服立即同步變成了黑色。好像他的世界,非黑即是白,非白即是黑。


    眾目睽睽之下,空氣裏突然多了一個人,易時身邊的那些保鏢都非常驚訝。


    簡亦繁手一揮。拿走了眾人剛才短暫的幾秒鍾記憶,這下,所有的黑衣人又都神色如常地各站各位了。


    簡亦繁沒有迴應易時的話,卻是問我:“小勉,你來易時這裏做什麽?你不怕他刁難你?”


    我還沒有迴答,易時冷笑了一聲。說:“嗬,在你眼裏,我易時是這樣的人?”


    簡亦繁看了易時一眼,又看了一下易時身邊的女鬼,說:“我遲一點再來帶它走。”


    說完之後,他便拉著我的手,大步往外走了。


    出了易時的別野門,我驚訝地問:“簡亦繁,你和這個易時是認識的?”


    他答:“是,淵源頗深。你說說,你怎麽在這裏?來之前你沒有打聽過易時是什麽樣的人?”


    簡亦繁這麽一說,更加證實了我心中的猜想。


    易時總是冷冷冰冰,話不多,身上帶著殺伐果斷的肅氣,自然是組織的頭目無疑。


    我把和易時的相識過程言簡意賅地講了一遍,又重點說了我是因為姑姑的病而來找他幫忙。


    簡亦繁聽了,才說:“原來是這樣,真是太巧了。”


    這迴換我去問他:“那你到底怎麽和他認識的?看起來很熟悉的樣子,而且,那個易先生好像知道那隻無心女鬼在他身邊。”


    簡亦繁牽我的手,邊走邊說:“我對你提起過他兩次,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我疑惑地看向他,等著他的下文。


    他說:“他就是我在人間的那個朋友。第一次陪你去西平,是他借的證件和錢給我,第二次也就是你的室友生病需要錢,也是他給的。”


    原來,簡亦繁的那個朋友就是易時。難怪他平時幾乎沒有對我提起過,因為易時身份特殊,而簡亦繁也不希望我卷入什麽黑道紛爭裏去,所以一直沒有細說過這些事情。


    我驚訝地問他:“你怎麽會這樣一個人是舊識啊?”


    “你想知道?”他撫了一下我的頭發。問道。


    我點點頭,並表示有極大的興趣。


    出了別墅區之後,就寬闊的大街了。簡亦繁俊朗非凡,風度翩翩,一出現在人群裏,就迅速攫取了眾人的視線。


    路過的人無論男女老少。見了簡亦繁都一步三迴頭,好像見了這麽英俊的人,都忘了自己要去做什麽了。


    日光明媚,空氣清新。


    簡亦繁一身黑色的西裝,如一棵挺拔又料峭的樹一樣,傲然立於我的麵前。春風拂過他的衣角。我看到微微上揚的西服下擺,還有他清亮雋永的眼神。


    我篤定地迴答他:“是,我想知道。一切和你有關的事情,我都想知道。”


    簡亦繁輕輕勾起嘴角笑起來,他牽著我的手,也不去坐車。隻是往返程的方向慢慢走著。走了幾步路,他才輕悠悠地開口:“因為他救過你的命,所以我也幫過他。”


    救過我的命?


    我聽得莫名其妙,在我的印象裏好像沒有這迴事啊?


    簡亦繁嗓音清澈,帶著一點男友獨有的寵溺。他說:“那是前世的事。那一生他就是黑道出身,整天去歌廳聽你們唱歌。你交了--那麽多男朋友,有一次陷入危險,是他出手救了你。我一直銘記在心裏。”


    在說到“那麽多男朋友”的時候,簡亦繁的話猛地頓了一下。好像再提起這件事時,他還是無法釋懷一樣。


    聽了他的話,我猛然發現他話裏的漏洞。


    我問他:“簡亦繁,我想問你,你的第一生和第二生,到底是人還是鬼?”


    簡亦繁一愣,答:“從我存在於這個世間,就已經和冥王雲淺相識,那時候我雖生而為人,但因為她的特權,能自由行走於冥間,不過沒有法術。第一生和第二生都是這樣,但是第三生,我和她簽訂了契約,不再投胎為人,但有幻化真身的能力。我答應她,如果--”


    “如果這一生還等不到我,就永遠陪在她身邊。”我替他說完了剩下的話。


    簡亦繁抬眼,笑答:“是。”


    我們繼續朝前走,身邊的路人仍然紛紛朝我們迴望。


    我問他:“易時前生救了我,你就一直記在心裏?”


    他點點稱是。


    我又追問:“那你又幫助過他什麽呢?你們看起來很熟的樣子。”


    簡亦繁始終牽著我的手,聲音溫柔:“這一世,我也救過他的命,用來迴報他上一世對你的恩情。”


    “你不是不能參與人間之事麽?怎麽會救過他的命?”我刨根問底。


    簡亦繁又隻得為了滿足我的好奇心,而告訴我詳情。


    原來,易時不僅上一世是黑道,這一世也是。入了這一行。總會有幫派相爭與火拚。


    在一次地產競標時,易時的對手公司在他前往競標的必經路上,秘密安裝了土雷,目的就是要易時從那裏經過時,車子被土雷炸毀。


    易時這個人看起來話少,但是手腕厲害,雷厲風行,常常令底下的人聞風喪膽。


    那一次,也是他疏忽,千防萬防,沒有料到對手會在那條路上做手腳。簡亦繁雖然不能插手人間事,但是他想了一個點子。那就是托夢。


    在競標的前一天晚上,簡亦繁托夢入了易時的腦子,他告訴他:第二天千萬不要出門,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第二天易時醒來時,果真按照這夢裏的內容,取消了那塊地的競價。


    當天,那條路上果然發生了爆炸,有個司機駕著車經過那埋伏時,當場車毀人亡。


    易時因為簡亦繁的托夢,撿迴了一條命。


    恰逢後來,簡亦繁想陪我一起去西平市,也想給我的室友們留下一個好印象,便出現在了易時的家裏。


    據簡亦繁所說,易時當時看到簡亦繁時,大吃一驚,知道這就是自己夢裏相助的人出現了。


    簡亦繁向他借了張證件,又借了一筆錢,這才陪著我們一起去遊山玩水。


    一來二去。兩人就熟悉了起來。易時也知道了簡亦繁的身份。


    雖然冥王拿走過一次簡亦繁在人間的足跡,讓接觸過他的人都失了記憶,可是冥王沒有想到過,簡亦繁和黑道的人也有來往。


    簡亦繁說完這些,俯下臉問我:“怎麽樣,小勉。你的好奇心得到滿足了麽?”


    我正欲迴答,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我拿出來一看,又是林勵打來的。在電話裏,我振奮地告訴他,我已經掛到中心醫院的號,讓姑父趕緊帶著姑姑來中海。


    掛了電話之後。我又看向簡亦繁,問:“陳夢那兩千塊錢也是易時的麽?”


    簡亦繁點點頭。


    人生總是巧合。每一場遇見,都在冥冥之中被賦予了深意。


    如果那一天,在那家餐廳裏,我沒有為易時打抱不平,也就不會得到他的那張名片。


    而現在,也不會得知他這麽多的故事。


    討論了好久之後,我終於想起那隻心口流著血沒有心髒的女鬼。


    我問簡亦繁:“那個女人的心,是不是被易時挖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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