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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阿姨一聽說確實是胡櫻櫻的鬼魂在搗鬼,嚇得立即起身去客廳給它的照片上香。


    客廳裏並排放著劉源和胡櫻櫻兩人的照片,那照片上還被捆了喜繩。王阿姨點了三柱香,然後在客廳裏聲音顫抖念念有詞。


    我也跟著走出去,看著王阿姨流著眼淚跟兩個已經去世的年輕人說著話。


    她哭哭啼啼的,我也不好安慰,隻得默默看著她。


    王阿姨對著胡櫻櫻的照片哭訴了老半天,又是訴苦又是講情,而胡櫻櫻的鬼魂一直沒有再來過。


    就這麽折騰了很長時間,王阿姨終於累了,才又說了幾句話,慢慢往臥室裏走。


    我們重新在自己的床上躺好,王阿姨問我:“櫻櫻是不是恨我?”


    我答:“我不知道,但是它今天不會再來了。王阿姨你睡吧。”


    王阿姨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好幾次,最後終於沉沉地睡去。而簡亦繁一直在我身邊陪著,他說:“小勉,你也睡吧。我會守護你。”


    夜色已深,我也是極度疲憊。沒過多久也睡著了。


    第二天我醒得很早,因為睡在陌生的床上,睡眠質量並不高。


    王阿姨早已經起床去做早餐,見到我起來,立即熱情地邀約我等一會兒。可是我並不想再多呆,於是找了個理由就非要離開。


    她熱情挽留,可我執意要走,所以最後也隻好把我送到了門口。


    其實我急著去劉源和胡櫻櫻合葬的墓地去找胡櫻櫻的鬼魂,好單獨和它談一談,以解開它心中的結怨。


    簡亦繁已經離開,不過這也正好。因為胡櫻櫻見到簡亦繁就隻會逃走,我根本沒有機會和它談一談。


    我自己在小巷裏買了早餐,然後坐上了去墓地的車。


    大清早晨,露水都學沒有散盡,陽光也還不怎麽燦爛。墓園裏一片清冷,天空之上籠罩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我在心裏暗自想著,胡櫻櫻的骨灰既然和劉源合葬在了一起,那胡櫻櫻應該會來墓地才是,如果我能在這裏見到它,幫助它化解心裏的怨恨,那就是再好不過。


    我憑著記憶找到了劉源和胡櫻櫻的墓,可是剛剛走到時,卻發現墓碑下放了一束新鮮的花兒,一看就是有人剛剛來過。


    整個墓園裏靜悄悄的,我站在那裏四處張望,卻無意間看到一個男人的背影正在遠離我,慢慢朝出口大門走去。


    我靈光一閃,覺得那個背影應該就是送花的人,又想到開棺合葬那天,人群裏那個流淚的男子,心裏覺得應該是這個人。


    於是我立即追著跑過去,大聲喊:“哎——那個,等一等啊!”


    我飛快地奔跑過去,終於在距離他十五米的時候叫住了他。


    待他一迴頭,我立即認出來,果然是那舉行儀式時身穿黑衣淚流滿麵的男子。


    他看到我,先是一愣,不過很快便認出我來。他說:“你是……那天我們是不是見過的?有什麽事兒?”


    能找到這個男人,便距離解開胡櫻櫻的心結又近了一步。


    我們兩個人站在一片墓碑環繞裏,說起了有關胡櫻櫻的往事。對麵的男子不怎麽想開口,我隻好告訴他:“胡櫻櫻死了以後,它的魂魄一直沒有去投胎,還留在人間。那天下葬的時候,它的鬼魂迴來了,還掐住了我媽的脖子,你在場的,應該看到了吧?還有劉源的媽媽王阿姨這些天一直被鬼壓床,其實就是胡櫻櫻的鬼魂迴來了。”


    對麵的年輕男子一聽,眼底滲出驚訝之色。他對我說話話半信半疑,但他也知道,那天確實是發生了靈異的事情。


    我焦急地看著他,說:“你能幫幫忙嗎?胡櫻櫻不肯安息,不肯去冥間,你和她是不是認識?我看它好像特別抵觸冥婚這件事。”


    這個男人猶豫了好久,最後終於同意和我聊一聊。


    他選了一個喝早茶的地方,點了一杯熱飲給我,十足的紳士。


    我說:“那天我看到你……情緒有些激動,所以猜測你和胡櫻櫻應該是認識的。可是我對它不熟悉,又想幫助它,所以希望你能告訴我實話。”


    那男子低頭去,啜飲了一口杯中水,抬起一雙迷離多情的眸子,在清冷的薄霧裏,慢慢開口講起了往事。


    他說:“我和櫻櫻原本是男女朋友,在大學裏認識的。後來畢業了,我要去山村支教一年,而櫻櫻也要跟著我去,但她的父母不同意,說櫻櫻吃不了這個苦。我們還沒有到見家長的時候,可是櫻櫻的母親主動找上我,叫我離開櫻櫻,否則——”


    “否則什麽?”我急急地問。


    男子歎了一口氣,又說:“櫻櫻的媽媽嫌我太窮,不能給櫻櫻幸福,所以執意要求我離開她。否則她以後也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還說我如果不走,她死也要死在我的麵前。”


    沒有想到,竟是胡櫻櫻的媽媽以死相挾,逼得這對相愛的情侶分了手。


    我又追問:“後來呢?”


    對麵的男子答:“後來,我的誌願申請下來了,於是我去遙遠的山村支教一年,慢慢和櫻櫻斷了來往。我告訴她我喜歡上了別的女孩,她也感覺到了我的冷淡。剛開始她和我鬧了一陣,可是山區信號並不好,所以聯係得越來越少。後來我們和平分手,直到我從山區迴來,才聽說……聽說她跳樓了。”


    一說到心愛女友跳樓的事情,這個男子就顯得格外悲傷。


    在這樣一段不被家人祝福的感情裏,明明他是受傷的那一個,可是最後卻牽引得胡櫻櫻無端喪了命。


    而櫻櫻至死都不明白,在大學裏那麽恩愛的男友,為何說變心就變了心。


    所以,我這才明白,為什麽胡櫻櫻不肯去投胎,也不願意和劉源結成陰親,更不情意將自己的骨灰和劉源合葬在一起。


    因為,坐在我對麵這個男子,才是她一生的執念。


    然而,這件事情又陷入了一個瓶頸裏。因為,我如果想辦法將這一切的真相告訴胡櫻櫻,那又勢必會傷害到它和它母親之間的感情。


    無論是哪一種感情的受傷,都是我不願意看到的。


    我喝了一口杯子裏的熱飲,然後問他:“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和電話嗎?”


    對麵的男子一怔,但隨即站起來,找小店老板叫了張紙和一支筆,刷刷刷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和電話。


    他叫陸尋永。


    從小店告別的時候,他還是顯得很悲傷。我不能明白情侶生離死別的的滋味,所以無法勸慰他,隻得抬眼看他,道一句珍重。


    他點點頭,雙眼含情,幾近泫泣。最終,卻是含著淚眼,微笑著同我說再見。


    我極少見到男人哭,也常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


    而現在也才真的明白,並不是不輕彈,隻是沒有到傷心處。


    陸尋永畢竟太年輕,天真地以為離開是對女友最好的保護,卻沒有想到櫻櫻性子那麽烈,以死明誌。


    所以那一天,在舉行冥婚儀式的時候,他才一個人默默地站在最後麵流眼淚,不敢讓胡家夫婦看到。


    失去一個人,到底有多痛呢。


    我無法感知,卻一想到若是失去簡亦繁,胸口的抽痛就如熱浪一樣,一陣接一陣,壓得我喘不了氣。


    我拚命咽了咽喉,然後趁著天光大亮之際,轉身往胡櫻櫻家趕去。


    正月裏,原本是躲在家裏享受的好時間,可是我卻心甘情願去幫一隻鬼魂化解心中惆悵。


    我敲開胡阿姨家的門時,胡阿姨顯得非常意外。


    她認識我,卻不知道我前來意欲為何。出於禮貌,她把我迎了進去,然後倒了一杯水給我。


    我決定開門見山:“胡阿姨,您能跟我說一說,櫻櫻姐當時為什麽要跳樓麽?”


    我問得直接,胡阿姨聽得直瞪眼。


    她提高了聲線:“你問這個做什麽?還專程來問這個事兒?”


    胡阿姨是那種非常傳統封建的女性,臉很寬,眼窩很深,一看就是那種非常有心眼的人。


    我說:“那天合葬的時候,櫻櫻的鬼魂來過了,後來,劉源的媽媽王阿姨被鬼壓床,也是櫻櫻。胡阿姨,其實我知道櫻櫻是為情而死。我想問問您,當時為什麽就不能同意她和陸尋永在一起呢?”


    一提到陸尋永這個名字,胡阿姨顯得更加詫異和驚奇。好像我窺探到了她心底的秘密一樣。


    然而,她卻憤怒地說:“我為什麽要同意櫻櫻和那個窮小子在一起?自己都是辦的助學貸款上的大學,好不容易畢業了,又要去山區支教,這樣的人能有什麽前途?我的櫻櫻跟著他,會有什麽好日子過?”


    我說:“可是因為陸尋永要分手,櫻櫻跳樓了,您難道……不會自責麽。”


    人們總是難以接受他人當麵指出其錯誤與責任,胡阿姨也不例外。


    她把眉毛一挑,說:“我心疼我的女兒,所以才同意給她找一門冥親,這才找到了劉源那個小夥子。這不是很好?”


    胡阿姨還是沉浸在自己的理想化裏,不願意麵對現實。


    她寧願女兒死了以後,按照她的安排與配骨屍親,也不希望她在活著的時候,與一個貧窮但有誌向的年輕人自由戀愛。


    她一直以為,她是過來人,她所說的都是在為女兒好,卻沒有想到,正是她的過分幹預,才導致了今天這麽悲慘的後果。


    我做不通她的思想工作,也知道她是老頑固了,隻好說:“櫻櫻心懷怨恨,不肯去投胎。胡阿姨,這是你想要的結果麽?”


    提到櫻櫻的鬼魂,胡阿姨的眼睛濕潤了起來。她說:“我女兒命苦,這輩子沒有投身到好人家,下輩子,可千萬要好生投胎呀。”


    做母親的大抵如此,提及自己已逝的女兒,但總能觸動到心裏最柔軟的弦。可是,她們又不願意去想一想,當與女兒思想有代溝的時候,應是平和溝通,而不是強行將自己的意願加在子女身上。


    我們談了一會兒後,我發現鋯銀戒指已經開始亮起來了。


    迴頭一看,胡櫻櫻的鬼魂果然穿牆而入,它的頭上仍舊在流著汩汩的鮮血,沾濕了身上的衣服。


    那顆頭顱仍是裂開著,一如她死時的樣子。那雙充滿血的眼睛,殷紅刺眼,穿破冬天的白光。


    它看起來甚是賅人,可是我卻並不像之前一樣那麽怕它。


    看到它前來,我對胡阿姨說:“櫻櫻的魂迴來了,你有什麽要對它說的嗎?”


    一聽說女兒歸魂,胡阿姨立即四周環顧,雙眼含淚道:“櫻櫻,櫻櫻,真的是你麽?你迴來了?”


    我看到胡櫻櫻一步一步走近,靜立在胡阿姨麵前,眼眶裏的血慢慢變成了淚。


    我吃驚地看著它的臉,知道它已經聽到我和胡阿姨的對話了。


    過了片刻,它終於輕飄飄地開口:“媽,為什麽,為什麽?”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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