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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我以為我媽隻是去胡家說幾句話就可以走,但沒想到我媽說要先去王阿姨家一趟。


    去了才發現,王阿姨已經在家裏準備了不少聘禮。她家客廳的大桌上,擺放著一些真正的絲羅綢緞還有捆紮好的人民幣大約兩萬元。


    在這些禮品旁邊,是紙糊的禮物。其中有紅花紙糊的皮、單、夾、棉衣各一件,一看就是用來燒給死去的新娘的衣服。


    還有兩隻紙做的錦盒,從外麵可以看到裏邊擺放的著的紙質首飾。項鏈、鐲子、耳環、戒指一應俱全。


    我媽問王阿姨:“都準備好了嗎?”


    王阿姨點頭說:“都在這兒了,勞煩你幫我帶過去。如果他們收了,咱們這親就算是定了。”


    我剛想問女方如果不收怎麽辦,卻見我媽飛快地瞪了我一眼,我趕緊閉了嘴。


    王阿姨把這些東西全部裝在一個紙糊的皮箱裏,又在外套了一個厚紙殼,才遞給了我的媽。


    原來,她是不想讓人看到這裏麵的東西,所以才低調的將聘禮包了起來。


    因為除了兩匹布,其它東西都是紙糊的,所以那箱子抱起來很輕。


    王阿姨又含著眼淚和我媽說了幾句話,我媽拍拍她的手臂,叫上我一起走了。


    我抱著那紙箱子,和我媽一起去打了個車直奔胡家。


    在路上,我媽囑咐我,千萬不要亂說話,她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我答應了。


    胡家也離得不是很遠,出租車開了不到二十分鍾就到了。我又費力地把大箱子從後備箱裏抱出來,然後跟著我媽往一個小區裏麵走。


    春節裏大家都熱熱鬧鬧的,不少人都在走親訪友,提著紅騰騰的喜慶年貨禮物相互拜年發壓歲錢。


    而隻有我……抱著一包死人用的聘禮,去替人下陰親過門貼。


    胡家很好找,我媽可能也來過,沒花多久就找到了地方。她說明來意以後,胡家的兩口子立即把我們迎了進來。


    而一提到胡櫻櫻,胡媽的眼睛便濕潤了。


    她說:“這孩子是我心裏的一個痛處,好好的,說跳樓就跳樓,也不給我們留個念想。劉家傳話來說要結陰親,本來她爸不同意,我就說有什麽不同意的呢,孩子都沒了,兩孩子結到一起,在陰間也能有個伴兒。”


    我媽叫我把那箱東西打開,放到桌上來。


    胡家夫婦看了看,倒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隻是一說到自己女兒時,他們便會顯得很悲傷。


    既然是兩家都有意,那我媽媽要做的工作就非常簡單了。


    她把王阿姨要送的東西送到位,然後又和胡夫人商定了一下辦陰親過門的日子。隻等迴去之後,把這日期同王阿姨一商量,也就算完成了王阿姨的托付。


    我聽到胡阿姨說:“都到這份上了,我們也就不說什麽空話。這事兒,要辦就要盡快。趁著這過年,越快越好。”


    我媽立即應和:“是是是,我和王芬也是這個意思,既然你們都同意,那咱們就趕緊把這件事操辦起來。”


    他們三個討論了一陣兒,我媽便起身說告辭了。


    新年裏,胡家夫婦也不便留客,所以客氣地把我們送到門外,然後衝我們揮手。


    走了很遠之後,我好奇地問我媽:“為什麽結陰親男方還要給女方錢?”


    我媽說:“都是按活人的禮節來的啊,算是男方的心意和誠意。”


    我又問:“那既然如此,如果要辦‘喜事’,是不是也得按照活人的方式來呢?”


    這個我媽倒沒有什麽經驗,畢竟她沒有親自操辦過。所以她說:“等兩家結親,我帶你去看看。”


    我們又迴了一趟王阿姨家。我媽告訴王阿姨,她和胡家商量的日子定在正月初五。王阿姨感激地說:“謝謝你幫我。”


    我媽又和王阿姨多說了幾句客氣話,便叫我一起迴家去了。


    這樣,她的工作就算結束。


    迴去以後,我們過了幾天安穩日子。畢竟大家的心裏負擔都被放下,我也沒有見到什麽鬼魂來傷害我媽,所以以為這事兒就隻等陰親一結,就完全翻篇兒了。


    初三初四,我們迴了一趟媽媽的娘家,去給她那邊的親戚拜年。因為玩得很歡暢,我都快忘記了劉源和胡櫻櫻結冥婚這迴事兒了。


    而等到初四晚上我們迴到家的時候,王阿姨打來了電話。


    她對我媽說:“婚禮定在明天下午,還要勞煩你……作為娶親太太去迎新娘可以嗎?”


    我聽到這話,立即覺得生氣。


    本來說好的,隻讓我媽去下個聘禮當個媒人傳傳話,可是現在王阿姨又要求我媽去當娶親太太迎新娘牌位,那不是晦氣麽。


    電話裏,王阿姨又苦苦央求道:“真的對不起,原先請好的娶親太太家的老頭病了得去醫院,實在不能來,我又沒有別的人可以幫忙,隻好……”


    我媽這人容易心軟,雖然是做自己不情願的事情,可是別人說得聲淚俱下可憐兮兮,沒幾句我媽便無奈地答應了。


    掛了電話後我生氣極了,可是我媽卻一言不發,她蹙著眉心,好像在想要怎麽把這事兒盡快了結。


    最後,我生氣歸生氣,我媽答應了王阿姨,所以這親還是要迎。


    因為是陰婚,所以娶親時間被定在了下午。王阿姨家請了兩台車,又請了一台四人抬轎,慢慢地從家出去,前往胡家。


    我和我媽還有林勵坐在汽車裏,我心裏直抱怨。


    車子走了大約二十分鍾,就到了胡櫻櫻家裏。她家已經被裝飾好,屋子拉上了紅聯,房間門上都貼上了雙喜字。


    她家的桌上,放著胡氏夫婦提前準備好的陪嫁品。我看了一眼,也全是紙糊的家具電器之類的東西。


    我媽作為娶親太太,去向胡家夫人道了恭喜,然後胡家請的送親太太在大家的注視下,去胡櫻櫻生前的房間裏取了牌位和相片,遞交到了我媽手上。


    胡家還請了人打腰鼓,乍一看還真是像在辦喜事。


    而胡家夫人一邊將女兒的相片送到我們這邊,一邊哭著對女兒喊:“我的櫻櫻啊,恭喜你今天出嫁了……媽為你高興啊。”


    她一邊哭一邊說恭喜,氣氛極其詭異。


    所以,這辦冥婚到底屬於白喜事還是紅喜事,我也說不上來。


    在胡家鬧了一陣兒,我媽就得把胡櫻櫻的照片和女方陪嫁的那些紙糊品全部帶走了。


    腰鼓隊把我們送到小區外,這時候小區裏已經駐足了很多人在旁邊看熱鬧。大家都知道,這是一場辦給兩個死人的陰婚。


    隨從的人把女主陪嫁品搬上車,然後將胡櫻櫻的照片請到了那頂轎子上。


    這時候,胡家夫人忽然衝出來,跟著那轎子,哭得響天震地,倒像真舍不得女兒出閣一樣。旁邊的鄰居小聲議論紛紛,胡夫人也置之不理,她隻想把這一整套禮節做足。


    最後還是胡櫻櫻的父親前來把她拉開了。


    四名轎夫把轎子抬起來,雖然裏麵隻是一張女孩生前的照片,他們也像真的在抬人一樣,認真極了。


    我和我媽都坐上娶親的車子,又慢慢地折迴去王阿姨家。


    彼時,日漸西下,天空晴朗。


    在一眾看熱鬧的民眾裏,我們開著車,終於又迴到了原先出發的地方。


    王阿姨家已經在小區裏搭了一個高高的紅色大棚,請了一些親友來見證這場冥婚。大家簇擁著新娘的照片,一起來到了王阿姨的家裏。


    我看到王家客廳朝南方麵擺了一張矮桌,上麵已經放上了劉源的相片,旁邊留了一個空位,便是在等著胡櫻櫻到來。


    矮桌上擺滿了供品,高香也燒上了。


    我媽把胡櫻櫻的照片拿過來,放在劉源照片旁邊,這時候,王阿姨請的管事先生便走過來,拿了條紅頭帶花繩將兩張照片拴了起來,意為有月老牽線,今日他倆結為陰婚夫妻。


    而後,所有人又都下樓去,來到大紅棚子裏。管事先生找了一塊兒空地,然後去車上將女方的陪嫁物品搬下來,匯集到一起,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麵,嘴裏念道:“今恭賀劉源與胡櫻櫻結為夫婦,四道神仙有目共睹。現將男方聘禮與女主陪嫁一同賜予新人!”


    說著間,管事先生點燃了打火機。


    那些紙糊的衣帽等立即被火苗吞噬,化作黑煙。


    見小區裏點了明火,小區保安立即跑了過來。管事先生看到以後,立即跑過去拖延時間,又給人塞了煙,才讓那嫁妝全部燒盡。


    這些儀式全部結束以後,這樁婚事就是算結成了。


    王阿姨在那堆灰燼旁痛哭失聲,引得旁人紛紛側目。


    本來這樣的活動不允許在小區裏明目張膽的進行,可是王阿姨早就疏通了關係,這才爭取到半小時的結親時間。


    其實我感覺那些圍觀的群眾,都是抱著看熱鬧看笑話的心理。可是王阿姨也不在乎,她隻想再多為自己的兒子做點兒事。


    不過幸好的是,這樣一來,我媽媽的任務也算是徹底結束了。


    這時候,我又聽到管事先生站在人群裏喊道:“婚禮儀式完畢!隻等黃道吉日來臨,夫妻合葬,方得圓滿!”


    王阿姨又是一陣大哭。聲音淒涼,聞者動容。


    我被她吵得頭皮發麻,於是去拉我媽,問:“我們能迴去了嗎?”


    我媽去勸慰了王阿姨幾句,也不知道再應該說節哀還是說恭喜,總之是交談了幾句,然後帶上我和林勵去坐車迴家。


    路上,林勵問:“是不是還得找一天,將這兩人的屍骨埋到一起去?”


    我大吃一驚,說:“你為什麽這麽問?”


    他答:“剛才管事先生不是說了麽?要合葬,才是圓滿。”


    動土開棺是件大事兒,這可要比說媒迎親可怕多了。而且墳墓裏陰氣太重,指不定就會發生什麽離奇詭異的事件。


    我趕緊去勸我媽:“到時候要合葬什麽的,你可千萬不能去啊!”


    我媽看了一眼窗外,沒有說話。


    而經過了這一天之後,我突然想起來,我為什麽不去問問簡亦繁,已經變成鬼魂的劉源和胡櫻櫻是不是真的結成了夫妻?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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