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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幾天,唐成開始頻繁約我見麵。我也不清楚他怎麽突然就和我走得這麽近了,不過這也不是什麽壞事兒。


    唐成告訴我,他已經去校外聯係了幾個計算機黑客,看能不能幫他找到那個發貼子的人。


    人在孤援無助的時候,總會特別想念自己的家人。唐成也是如此。每次他坐在我身邊,就會問我:“我弟弟還在嗎?還是……已經下去了?”


    我告訴他,唐宇小鬼還沒有走。為了安慰唐成,我開始給他描述唐宇的樣子。


    當然,我避開了鬼魂臉上那些可怕的屍青,而是盡量描述成美好的樣子。


    “唐成,你的弟弟皮膚很黑,剪一個板寸頭,眼睛很大,和你還有一點像呢。”我看著對麵坐著的小鬼,對唐成說。


    唐成顯得很頹廢和沮喪。仿佛失去這個弟弟,是他一生中最沉重的傷痛。


    那天也不知道他是怎麽了,一向高冷的學生會主席,竟然主動要求對我講一講他弟弟的故事。


    我看了一眼唐宇小鬼,它也正一臉殷切地看著它的哥哥。


    唐成點了一支煙,吸了兩口,開始講道:“如果小宇還在這個世上,現在也有差不多十六歲了,多好的年紀。或許正在上高中,或許已經背著爸媽偷偷開始早戀了。我一想到那天,小宇被我從樓頂推了下去,就心痛如刀絞一樣。我真不是故意的,那時候我年紀也不大,兩個男孩子在頂樓玩兒,推推攘攘的時候,弟弟就被推下去了。我家住的是那種老式單元樓,七層樓高,頂上並沒有建防護高牆。我有時候想,如果有機會的話,我真的願意自己去死,而不是讓小宇那麽早就離開了這個世界,他才八歲啊。”


    說到動情處,唐成自己眼睛先紅了。而一直坐在對麵的唐宇小鬼,就這樣怔怔地看著自己的哥哥懺悔。


    還沒多說幾句,唐成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許是告訴他破解ip有了新的進展,讓他趕緊迴去上網。


    唐成匆匆站起來,跟我說明原因之後,就大步離開了。


    聽說他花高價從網上找了一個黑客,來幫他找出那個發帖的人。我心裏也想著,等這事兒水落石出了,唐成也就真的算是清白了。從此也不至於被宿舍那三個排斥擠壓。


    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那個幕後真正的發貼人,竟然是----


    王磊。


    唐成告訴我這個名字的時候,我也嚇了一大跳,還以為是他弄錯了。


    不然,王磊為什麽要在網上把自己的秘密寫出來,而又將與他毫無淵源的兩位室友拖下水呢?


    可是,唐成清楚明白的告訴我,黑客找出來的那個ip地址,正是他們宿舍的。而唐成是最早牽的校園網,張偉和趙陽共用一條網線,而被清找出來的ip,就是王磊一直在用的。


    這可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唐成說,他在宿舍質問過王磊,可是王磊根本就不承認,還說唐成這是在汙蔑。王磊甚至覺得,是唐成自己趁所有人都不在,悄悄用自己的電腦發了貼,然後抹去了ip。


    事情好不容易有了進展,可是又陷入了這樣的僵局。


    我決定約王磊出來聊一聊,看看這裏邊到底有什麽隱情。可是王磊在電話裏明確地拒絕了我,還說沒什麽好說的。


    就在我覺得進退維穀的時候,那對gay友裏的那個白t男生張偉忽然給我打來電話。他的語氣很匆忙,也很焦急。“林勉是嗎,唐成和王磊和你都熟,他倆在宿舍大打了一架,唐成頭撞到地上,現在已經昏迷過去了。我們正要坐救護車去人民醫院,你要去嗎?”


    這兩人怎麽又打起來了?


    我匆匆放下電話,就往外奔。剛到學校主幹道上,就聽到救護車唿嘯而過。我趕緊大步往學校的公交站牌走。


    剛剛一上車,卻見到簡亦繁悠閑地坐在我前麵,正若有所思地打量我。


    我舒了一口氣,拿出電話來放在耳邊,假裝自己是在打電話,其實是說給前麵的簡亦繁聽:“天哪,這兩人也太不讓人省心了吧?到底是為什麽會弄成這樣呢。”


    簡亦繁想了想,分貝低弱聲音清冷地答:“小勉,你覺不覺得整件事,就像一個蓄謀已久的局?每次你以為這件事馬上就平息了,接著就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哎,還真是啊。


    我把荷包還給王磊時,以為這事兒就算了了。唐成隻是失戀,用不了多久就能好。哪知道論壇上突然有人貼上了王磊和張念念去賓館開房的照片,這又引得唐成和王磊打了一架。


    後來,我去分別勸過他倆,兩人也有意講和的時候,結果又出來一個貼子,還“818這個奇葩的宿舍”,以唐成的口吻將其他三人的秘密全部都說了出來。


    這件事迅速在學校裏傳開,一時之間炒得沸沸揚揚的。而唐成為了自證清白,花了不少錢請黑客來破解ip地址,卻得到了發貼人是王磊這樣一個怪圈。


    兩人商解不成,再次動粗。而這次來得更加厲害,唐成都直接昏迷入院了。


    我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麽人在中間搞鬼,更要命的是,我並不清楚他/她的目的。


    等我堵完車趕到醫院的時候,唐成已經從手術室出來轉到普通病房了。去問了一下醫生情況,才知道傷得不算很重,顱腔內也隻有少量淤血,醒來後調養幾天,就能好。


    進病房的時候,王磊和那對gay友都在。見我進來,gay友借故出去買點東西,就出去並帶上了門。


    病房裏,唐成正躺著,鼻子上戴了一個氧氣罩。而肇事者王磊正坐在一邊的沙發上,麵色凝重。


    簡亦繁找了個空地自己坐下來,看著昏迷中的唐成若有所思。


    而我走到王磊麵前站定,聲音很低卻又厲聲說:“這到底是什麽呢王磊?把人都打了,隻差沒死了,你又跟著來醫院做什麽呢?不是應該覺得痛快,然後找個地方偷著樂嗎?”


    聽到我這些諷刺的話,王磊猛然抬起來眼來與我直視。“林勉,不是的……我……”


    本來我以為上次告訴他,百年以後要去油鍋地獄,他就會從此向善,至少不會再做什麽出格的事情來,哪知道他變本加厲,打人傷人,恨不得要了別人的命。


    生命是最有尊嚴的東西,一旦被侵犯,那麽殺人者去地獄時,將承受殘酷的極刑。


    我朝角落的簡亦繁看了一眼,問:“傷人者以後要去哪個地獄?”


    簡亦繁迴答了我,我轉述給王磊:“銅柱地獄,脫光衣服抱在一根直徑一米的銅柱上,用炭火將銅柱燒得通紅……”


    王磊全周一激靈,抬起頭來看著我,說:“林勉,幫幫我。”


    我以為他在說和唐成的恩怨,讓我幫他做和事佬,還沒迴答,他的聲音又低了下去,“幫幫我……幫幫我……”


    他說得很輕,我看到他放在自己腿上的手有些輕微顫抖。再抬頭看向我時,一雙眼睛滿是恐懼與無助。


    也不過是二十剛出頭的男孩子,心底到底藏不住事兒。他已經知道我能看見鬼,也相信我身邊一直有一個來自冥間的簡亦繁。


    王磊站起來,把病房的門鎖好以後又迴來,頹敗地坐在椅子上,開始輕言細語:“從大一入學的時候,我就發現我變了。真的,林勉,以前我不是這樣的人。我幾乎每天都做夢,夢裏總有人告訴我,說我比唐成優秀,可是唐成為什麽能當學生會主席,而我不能?本來我是不在意這些夢的,可是你知道嗎,人在醒來的時候,夢裏的感覺會留在心裏,而且那種感覺會格外強烈。比如你做夢夢見很傷心的事情,你醒來後,心髒會真的很痛,對不對?”


    我點點頭,示意他接著說。


    “我就這樣不斷的做夢,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總是夢見唐成。他比我成績好,他比我優秀,他當了主席,他交了女朋友,隻要是和他有關的事情,我都會夢到。我覺得特別苦惱。這種心情一點一點積壓,到如今大三了,我突然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就像是中了邪一樣,我對唐成恨之入骨,可我們分明是住在一起三年的同學!”


    王磊說著說著,神情慢慢變得痛苦,好像是真的在我傾訴他這三年來的噩夢一樣。


    “特別當我喜歡上張念念,而她又是唐成的女朋友時,這種怨恨就達到了頂峰。我表麵上不說,可是暗地裏卻在想辦法要把念念搶過來。林勉,我以前真不是這樣的人,高中的時候我很內向,也沒有這麽多想法。可是我自己都控製不住自己了。就在那幾天,我又夢到了雲隱寺,還知道了圓燈大師。於是我鬼使神差地去請了一個許願香囊,丟在唐成的櫃子裏,我真的隻是想要讓他和念念分手,分手就行了。”


    王磊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要告訴我這些話,而我迴過頭去,看到簡亦繁也隻一臉沉思默默聽著。


    “我承認,我和念念去賓館的那些照片,也是我請人跟拍的,目的就是想要刺激一下唐成,讓他痛苦和難受。也承認校園論壇上的貼子也是我發的,就是想要張偉和趙陽和我一起恨唐成……”


    我聽得蹙眉,問王磊:“他到底和你有什麽深仇大恨你要這樣處心各慮害他?”


    王磊搖搖頭,滿臉苦楚:“我也不知道啊,可是我就是那麽恨他了……恨不得看他失戀,看他失去主席的位置,看他痛苦,甚至恨不得他去死……這次跟他打架,我的頭腦裏一片混亂,就好像又在做夢一樣,隻知道不能承認自己做的事,隻知道要把唐成狠狠地打一頓……”


    這樣一說,我愈發覺得蹊蹺了。


    王磊以手掩麵,痛苦萬分。


    簡亦繁忽然站起來走向我,說:“小勉,這是‘鬼吹風’。”


    鬼吹風?


    我一愣,不明白是什麽意思。簡亦繁又接著解釋:“有些法力不高的鬼魂,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會長年累月去人的耳邊吹風,讓他們的意識慢慢傾倒,相當於洗腦一樣。等到這個人完全聽從鬼的話了,鬼便可以操控這個人,來讓他替自己做很多事情。”


    我聽得大驚失色,但還是轉述給了王磊聽。他聽到以後,竟無比讚同這個說法。並堅稱現在的自己所做的事情,是他以前想都不會想到的。


    正討論時,我手中的戒指忽然開始發光。一迴頭,我看到唐成的生魂竟然慢慢坐了起來。


    人在昏迷的時候,靈魂大多會出竅。如果它們不願意重迴主人體人,那麽軀體就會一直昏迷,也就是所謂的植物人。


    唐成的生魂慢慢起來,朝門口走。我去追它時,它卻越走越快,我都沒有辦法趕上了。


    我和簡亦繁想出去找它,王磊也跟著我出了門。找了一圈沒有找到,無奈地迴到病房時,卻見到唐成已經醒了。


    我們都欣喜萬分,而王磊也跑過去道歉,趁他現在是清醒的時候。


    可我不知道的是,王磊以後,將會永遠清醒了。


    很久很久以後的某一天,我無意間聽到過唐成自言自語:“我才八歲啊,就被你害死了。等這一天,我等了很久。現在到了你替我去地府報道的時候了。”


    我猶記得那一天,我看到唐成臉上的表情時,忽然想起了那個已被鬼差抓走的唐宇小鬼。


    而後,天轉涼,風塵起,我已看不見那張臉上的笑,到底是屬於唐成,還是唐宇。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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