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三哥去糧站上班時經常都是抄小路,那是一處幽靜的小巷子。


    平日裏都很安全,今天卻被人從背後敲悶棍,還不等他看清楚是誰對自己動手,腦袋就扣下一個麻袋,然後他被人拳打腳踢。


    “是誰,是誰打我。”


    “哎呦,救命啊。”


    “住手。”


    來人完全不聽他哀嚎叫喊,對著他就是拳打腳踢:“你們都該死,我打死你再弄死其餘幾個,剩下的。”


    話說了一半這才發現自己說錯了。


    緊跟著就是更密集的拳打腳踢。


    “是誰在哪裏。”巷子外有人跑了進來。


    俞菀卿朝身後看了一眼,看到衝進來的人,她舉起手中的棍子想要朝麻袋裏的人腦袋敲下去。


    來人見狀大聲喊:“你幹什麽,想要殺人嗎?”


    眼看對方越來越近,俞菀卿手中的棍子往下打,來人一下子衝過來把她撞倒。


    她意識到不對勁,趕緊朝巷子另外一邊跑。


    等俞三哥弄開麻袋後,看到的就是一個戴著帽子的男子背影。


    他想要去追,隻是全身都疼,他倒吸一口氣跌坐在地上。


    視線卻落在不遠處的一支鋼筆上。


    那鋼筆有點熟悉,他顧不上疼痛爬過去撿起鋼筆一看,心瞬間沉了:“俞家義。”


    爸爸在他們兄弟幾人第一天參加工作時都會送一支鋼筆,鋼筆上刻著他們各自的名字。


    再迴想剛剛打自己的人說的話,他說殺了自己再殺其餘幾個。


    剩下什麽?


    剩下他一個人,爸媽的一切隻能屬於他了?


    俞父才上班,保衛科的人就找到他,並告知俞家禮上班途中被人偷襲,受了傷被好心人送去醫院。


    俞父聞言趕緊去找妻子,夫妻兩人請假後趕去醫院。


    此時俞菀卿這個在家的閑人已經得到消息趕到醫院,她看著鼻青臉腫的三哥,眼淚就忍不住往下流:“三哥,是誰把你打成這個樣子。”


    哎喲,媽啊,這張臉打得有點狠。


    俞三哥看到妹妹的眼淚就慌了:“小五別哭,三哥沒事,隻是一點皮外傷。”


    俞菀卿心裏暗想:我親自動手,自然知道你的是皮外傷,養幾天就好。


    “三哥,你還沒有說是誰打你。”


    就在此時,俞父和李秀蘭也趕到,他們看到兒子鼻青臉腫的樣子都被嚇了一跳,剛剛已經聽醫生說兒子受的是皮外傷,養養就好,可沒有人告訴他們老三這張臉傷得這麽重。


    李秀蘭上下打量自家兒子這張臉:“老三,怎麽傷得這麽重。”


    這張臉都沒法看了。


    還能討到兒媳婦嗎?


    俞三哥沒有說話,而是拿出一支鋼筆:“爸媽,這是今天打我的人掉在現場的。”


    俞父聞言接過鋼筆一看,瞬間沉默下來。


    李秀蘭意識到不對勁,看了鋼筆一眼:“這是老二的鋼筆。”


    她看向俞三哥:“是老二打你。”


    俞三哥苦笑:“趕來的人說他拿起棍子想要往我頭上敲,那棍子有一條手臂粗,他這是要我的命。”


    “我拿開麻袋時看到他的背影,朝夕相處的人,我不會看錯,就是俞家義。”


    他看向父親:“來救我的人看到他的臉,按照他的形容,也的確是他。”


    俞家義被妹妹打了一頓,臉上也帶傷,和自己的救命恩人形容的一模一樣。


    “他說要殺了我們幾個的,爸媽的東西全都屬於他的。”


    老二沒有說完的話,他幫著補全了。


    俞父和妻子對視一眼,他們沒有懷疑三兒子的話,俞老二既然做出給妹妹下藥換取利益的事,也能做出殺弟弟的事。


    俞父說:“報公安。”


    這件事絕對不能就此罷休。


    他前天傷害親妹妹,今天想要殺親弟弟,改天是不是就要殺大哥大嫂和侄兒?


    然後殺父母謀奪家財?


    李秀蘭聞言沒有說什麽,她讚同丈夫的做法。


    如果事情真的是老二所為,那他就不該留在商陽市,否則還不知道會鬧出多少事。


    俞菀卿沒想到爸媽居然如此果斷,能在第一時間做出最正確的決定。


    她昨晚又給家裏人下迷藥,然後去周翠梅娘家把他們全都藥倒,這才把俞老二偷出來。


    他把俞老二扔在自己要動手附近,然後套上俞老二的衣裳,戴上他的帽子,化妝成他的樣子才動手。


    早上俞老二醒來就會從三哥出事附近迴家,肯定會被人撞見。


    人證物證都有,他想要否認,那是不可能的事。


    公安來得很快,救三哥的恩人也去做了筆錄。


    他說:“我趕到時那個壞人居然還揚起手中的棍子想要狠狠敲在那小子腦袋上,那人是鐵了心要小子的命。”


    公安看了看桌子上的證物,這麽粗的棍子用盡全力敲下去的確會要人命。


    俞老二很快就被抓起來,公安還在出事附近詢問路人,不少人都說早上七點左右看到俞老二。


    不管俞老二如何叫喊都沒用,公安已經確認是他動手打人。


    他最後還是送去大西北農場勞改三十年。


    事情傳到俞家時,俞菀卿小聲問了一句:“爸,二哥這件事會不會牽連到四哥身上。”


    俞父和李秀蘭都沉默了,就算不是同一個戶口,他們都是親兄弟,肯定會受到影響。


    李秀蘭深吸一口氣:“登報和老二一家斷絕關係。”


    心痛嗎?


    肯定很痛,她從未想過自己居然生養出一個蛇蠍心腸的孩子。


    可再痛,該舍的也要舍,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其餘幾個孩子考慮。


    俞父點點頭:“我去辦這件事。”


    緊跟著,第二天各大報紙就有俞誌安李秀蘭一家子和兒子俞家義一家斷絕關係的聲明。


    俞菀卿下鄉前一天晚上,大嫂來找她,並給她塞了一百元和一些全國糧票:“窮家富路,身上帶著錢總沒錯。”


    “你下鄉後能幹活就幹,不能幹也無妨,保護好自己才是最重要。”張春雨伸出手揉揉小姑子的腦袋:“我小哥在粵州工作,你有什麽事就打電話給他,我們雖然疼你,可距離太遠,終究鞭長莫及,這個時候找我小哥才是明智的決定。”


    “你也不要覺得不好意思,盡管使喚。”


    說完後把寫著張小哥的聯係方式交給俞菀卿。


    俞菀卿聞言看向大嫂:“大嫂,我身上有錢,我不能拿你的。”


    說完後就要把錢塞迴去給大嫂。


    張春雨不願意收,她湊到俞菀卿耳邊小聲說:“放心拿著,大嫂不缺錢。”


    說完後她就趕緊跑了,擔心小姑子把錢塞迴來。


    大嫂走後,三哥又來敲門,他什麽也不說先塞一包東西給她:“如果有人欺負你,你就拿起家屬院小五姐的威風把人狠狠揍一頓,不管如何先保全自己,剩下的交給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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