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菀卿走到父女兩人身邊,緩緩道:“呂隊長,要先帶阿曼錄口供。”


    呂隊長聞言抹去淚水,站起來看向俞菀卿,連連道謝。


    公安為阿曼錄口供時,不管問什麽,阿曼都能說清楚。


    呂大用呂隊長受傷的事把阿曼騙出門,他全程沒有碰到阿曼,隻是把阿曼引到後山。


    至於鑰匙為何會落到院子裏,應該是呂大事後還進了呂隊長的家。


    在公安同誌的陪同下,呂隊長帶著阿曼迴家,打開自己藏錢的地方,這才發現家裏丟了一百三十塊錢。


    公安同誌記錄好這些,這才離開。


    周書記站在呂隊長的院子裏,歎息一聲:“你大哥這事肯定會判刑,有可能會吃花生米。”


    入室偷竊,販賣自己的侄女,這樣惡劣的事隨便拎一件出來,都是很嚴重的事。


    兩件加起來,必死無疑。


    呂隊長沉聲說:“他如果沒有動歪心思,就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如果阿曼找不迴來,自己也一樣活不成。


    那他大哥就是毀了他一家的兇手,經曆兩次險些失去女兒的悲痛,他已經明白與其讓這些人活著來傷害自己和女兒,還不如讓他們為自己犯的錯承擔後果。


    呂大有罪,國家如何判,他都要受著。


    俞菀卿提醒一句:“你大哥一旦出事,呂家的人肯定不會放過你,特別是你家那位唱跳俱佳的老母親。”


    呂隊長嗤笑一聲:“那就讓她吵鬧吧,我無所謂,再鬧騰下去,我不介意和她同歸於盡。”


    周書記皺眉:“你不能有這樣的想法,你要是出事了,阿曼怎麽辦?”


    想到這裏,周書記眉頭都快皺成川字。


    呂家這個爛攤子,還真是難搞。


    呂隊長深吸一口氣:“書記放心吧,我隻是說說而已,不會真的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我會時刻記得自己還有一個女兒需要撫養。”


    周書記和俞菀卿對視一眼,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他們這些外人也不好插手。


    俞菀卿想起昨天阿曼問自己的話,她看向呂隊長:“呂隊長,阿曼的媽媽是因為什麽而死的?”


    周書記和呂隊長齊刷刷看向俞菀卿。


    周書記覺得俞小五嘴裏肯定說不出什麽好話,指不定她的話會在呂家掀起一陣血雨腥風。


    俞菀卿把阿曼對自己說的話說了一遍,隻是隱瞞了她不排斥王玉萍做後媽的事。


    王玉萍現在很好,沒必要把她拉進呂家這些是是是非非裏。


    “阿曼還這麽小,心裏卻藏著那麽多事,她的確聽話懂事,就是這樣的孩子才容易受傷。”


    如果是頑皮一點的孩子,大大咧咧的,也許就不會藏那麽多心事。


    呂隊長已經不知道如何反應,隻覺得震驚和悲哀,他自以為照顧好自己的女兒,現在看來他是一個很失敗的父親。


    至於阿曼媽媽的死,真的和自己母親沒有任何關係。


    阿曼媽媽是因為生病才離開他們父女的,當時他堅持要為阿曼媽媽治病,花了很多錢,母親也鬧騰了好幾次。


    發現他借錢也要為妻子治病,最後母親就不管了。


    他得和女兒解釋清楚。


    俞菀卿和周書記沒有再說什麽,一起離開呂隊長的家。


    第二天,外出去隔壁公社看望女兒的呂婆子終於迴來了,她得知大兒子出事了,還有可能吃花生米,頓時怒了,去找呂隊長算賬。


    母子兩人就在院子裏鬧了起來,不管呂婆子如何哭鬧,呂隊長依然神情冰冷,隻說了一句:“呂大如何,要看組織審判,而不是我可以說了算。”


    呂婆子聽了兒子冷漠的話,更氣了,開始新一輪的鬧騰。


    罵他為了一個丫頭片子要害死自己的大哥:“你大哥如果真的不在了,你讓你兩個侄兒要如何過下去?”


    “你養嗎?”


    呂隊長冷笑:“能生就能養,他們有自己的親媽,哪裏需要我養?”


    “如果他們親媽不想養,那就送去給他們外公外婆。”


    不管任何人說什麽,呂隊長都是油鹽不進,他現在隻想好好幹活,好好養女兒。


    其餘那些想要說服他退讓的人,都一邊去吧。


    隻有經曆過,才會明白退讓會帶來無法承受的後果。


    呂婆子看到他真的這麽冷漠無情,咬牙:“那你就好好看著你家那個丫頭片子。”


    “媽,你可以試一試。”呂隊長聽著母親這些話,隻覺得心肝都是痛的,這就是他的母親,隻會從他身上吸血,從來看不到他的好。


    他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無所謂了。


    他說:“阿曼就是我的命,如果阿曼出事了,我也不會活著,我會拉著幾個墊背的一起死。”


    他看向母親時眼神冰冷,完全沒有平日裏的溫和:“至於會拉上誰,就看家裏誰的運氣不好了。”


    呂婆子被兒子冰冷的眼神嚇了一跳,心裏有一個聲音在告訴自己,這個兒子真的瘋了,瘋了。


    他真的會拉著大家一起去死。


    呂婆子迴到家後,越想越憋屈,看著哭哭啼啼的大兒媳婦,上前抄起掃把就開始招唿在她身上:“我讓你哭,我讓你天天哭,我兒子還沒死,你哭什麽。”


    呂大嫂從來就不是一個站著任由婆婆打的人,當即就還手。


    呂家婆媳大戰又開始了。


    這邊的事很快就傳到知青點。


    王玉萍聽完村子裏的孩子轉述的戰況,萬分慶幸,幸好醒悟得早,沒有踩進呂家那個深坑。


    呂隊長這個人再不錯,呂家也要不得。


    季青看她這個樣子,淺笑,他掏出幾顆糖給小孩子,把他們打發走,這才說:“幸好你沒有一條道走到黑。”


    王玉萍連連點頭:“季知青,謝謝你啊。”


    如果不是季青及時拉一把,自己有可能真的一頭栽進去,就算以後能出來,也是鮮血淋淋,生不如死。


    季青說:“道謝就要有誠意,下次放假,我想要吃餃子。”


    王玉萍聞言瞬間蔫了:“你這是為難我,明知道我不會擀餃子皮。”


    季青淺笑:“我會,我來擀餃子皮,你負責包餃子。”


    王玉萍聽到不用自己擀餃子皮,連連點頭:“可以可以。”


    何小媛下班迴到知青點的院子外,把這兩人的對話都聽了進去,在心裏歎息一聲。


    單純的姑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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