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聞言,臉色各異。


    那三個主考官更是一臉驚恐,他們雖然是第一次和落星海打交道,可他們早就聽說了落星海的一些事跡,這就是一個典型的笑麵虎,護短,較真,小氣,斤斤計較,甚至於心狠手辣。


    據聞,他不到二十歲就開始主管審問工作,落入他手裏的敵特,如果不吐出一些有用的消息,就連死的資格都沒有。


    他們今天在南屏軍區衛生院的考核上動手腳,就等於觸碰到落星海的底線。


    真的不敢想象他要如何對付他們幾個人。


    落星海就好像沒有注意到他們幾個人的異樣,接著說:“上次止血藥的消息就是從醫院暴露出去,現在又來這麽一出,他們醫院的確需要好好清理一番了。”


    康老點點頭:“好,這件事就交給你,務必要處理好,人家小同誌千裏迢迢來這裏報名參加考核,可不能讓小同誌受委屈了。”


    落星海嗯了一聲:“您放心。”


    既然郭知青已經通過考核,那就是衛生院的一員了,衛生院就在他們南屏軍區,所以他們就是一家人。


    家裏的人被欺負了,怎麽可能無動於衷。


    真理在他們這邊,那就更不能妥協。


    郭紅英看看康老,又看看落首長,心裏暗暗想:有這樣的領導,突然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等落星海帶著三個主考官以及其餘幾個臉如死灰的考生離開後,康老這才看向身邊的警衛員:“把一團團長的事告訴錦文了嗎?”


    警衛員連連點頭:“已經說了。”


    康老點點頭:“讓他不用擔心,放手去查,誰要是阻攔,那就告訴我。”


    當初組織讓他來南屏組建軍區時,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隻是提出了三個要求,第一個就是把沉錦文和落星海要到自己身邊來。


    這兩人看起來都是溫文儒雅的人,實則辦事雷厲風行,而且最厭惡就是陰謀詭計。


    第二個要求就是,把霍瀾辭的隊伍要到自己麾下,直接聽他的命令。


    當然,他也看出上頭一開始就打算讓霍瀾辭到他麾下來,他提出那樣的問題,也隻是順水推舟。


    霍瀾辭一行人就是他軍區裏的一把尖刀。


    第三個要求就是,誰也不能把手伸到南屏軍區來,組織給的任務,他會不惜一切去完成,可是平日裏,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就安分一點。


    所以,今天不管誰來,該查的查,查到該清理的就清理。


    康老說完後,也離開衛生院。


    俞菀卿和郭紅英走出衛生院大門時,就看到等在外麵的儲銘和霍瀾辭。


    儲銘隻差沒有把擔憂兩個字刻在額頭上,他看著郭紅英,小心翼翼問:“沒事吧?”


    他已經聽說紅英沒有在名單上的事,也知道今天晚上要重新考核。


    他和老大已經在這裏等了一個多小時,誰都不敢進去打擾。


    郭紅英看他這個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沒事,已經出成績了,我得第一名,很快就能成為南屏軍區衛生院的護士。”


    “太好了。”儲銘聽了後,興奮極了。


    雖然早就幻想了無數次紅英真的留下來的場景,可真的到這一天,他還是會覺得幸福來得猝不及防。


    第二天中午,俞菀卿和霍瀾辭一起去了康老的家。


    康老的家是一處帶院子的平房,格局和霍瀾辭家的差不多,這裏除了住著康老外,還住了照顧和保護康老的警衛員。


    兩人到康家時,康老正在廚房炒菜,他看到俞菀卿時,整個人都樂嗬嗬:“小五來了,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至於霍瀾辭?


    沒看到。


    霍瀾辭早就習慣一旦俞小五出現的地方,他就會完全被忽視。


    本以為康老會徹底無視他,耳邊卻傳來康老的聲音:“阿辭,你還愣在這裏作甚,趕緊帶小五去洗手,準備開飯了。”


    “你都來了好幾次,難道還要我告訴你在什麽地方洗手?”


    霍瀾辭嗬嗬笑了:“不用不用,哪裏需要您老告訴我,我這就帶小五去洗手。”


    走到院子外的水井前,霍瀾辭小聲對俞菀卿說:“我們以後也生一個女兒。”


    俞菀卿歪著腦袋,一臉不解的盯著他:“你重女輕男?”


    “不,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我發現對家裏長輩而言,女兒更香。”霍瀾辭打了一盆水上來,開始講起家中侄女的事:“大嫂嫁到家裏,我哥和我就要靠邊站,當然,我媽媽偶爾還是會記起她還生了兩個兒子。”


    “等侄女出生,在我爺爺,爸媽的心裏,侄女最重要,大嫂次之,我和大哥簡直就是他們撿來的。”


    地位是什麽玩意兒?


    他和大哥有嗎?


    大哥還好一點,聽話懂事,會在長輩跟前裝一下,他這個從小出了名的毒舌頑皮小子,簡直就成了爸媽心裏最大的吐槽來源。


    俞菀卿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個不是你和我能控製的。”


    “再說了,你還沒有征求我爸媽的同意,就連結婚都遙遙無期,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霍瀾辭哈哈一笑:“我差點忘記告訴你,我昨天已經打電話給叔叔阿姨,他們已經同意我們過了年就領證。”


    “前提就是,我們要先迴商陽一趟,見見家長。”


    俞菀卿有點意外:“我爸媽這就鬆口了?”


    她洗幹淨手,站起來,帶著一臉不可置信:“來來,說說你是如何哄我爸媽的。”


    霍瀾辭笑著拉住她的手腕,然後往屋子走:“我這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然後叔叔和阿姨就被我感動了,很爽快就答應把他們的女兒俞菀卿同誌嫁給我。”


    俞菀卿嗬嗬兩聲,才不相信這個男人的話,他肯定說了什麽觸動二老,所以他們才答應婚事。


    “你現在不告訴我,我迴去問爸媽也是一樣的。”


    霍瀾辭看著她進了客廳的背影,低笑一聲,就算問了也沒用,他真的就是認真和叔叔阿姨談了一會,然後就換來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真的沒有菀卿想的那麽多,她怎麽就不相信自己呢?


    這頓飯,康老隻邀請霍瀾辭和菀卿兩人,他下廚做了一葷兩素一湯。


    康老笑著看向俞菀卿:“小五,趕緊來試試我的廚藝。”


    俞菀卿吃了一塊紅燒肉,隨後雙眼都亮了,她豎起大拇指:“我可燒不出這樣的紅燒肉。”


    俞菀卿說的是真話,康老做的紅燒肉,是她吃過最好吃的紅燒肉。


    俞菀卿覺得自己有口福了。


    康老哈哈一笑:“我當年就是用這一道紅燒肉把我老妻哄到答應嫁給我。”


    “當年啊,為了追求她,我可沒少琢磨如何燒出來的紅燒肉最好吃。”


    說到過往,康老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我這一生啊,唯獨這道菜不會做得不好。”


    婚前婚後,他為妻子做了幾十年這道菜。


    做法都是刻進骨子裏的,怎麽樣也不會忘記,更不會做得不好吃。


    俞菀卿沒想到一道紅燒肉後麵還有一個愛情故事。


    得知康老為妻子做了幾十年紅燒肉,俞菀卿覺得康老是幸福的,在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裏,能為妻子做幾十年紅燒肉,那就證明大家都活得好好的。


    有信仰,有愛人相伴,苦中帶甜。


    康老看向霍瀾辭和俞菀卿:“你們兩個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霍瀾辭趕緊說:“過了年就去領證。”


    康老這才滿意的點點頭,他就怕霍瀾辭這個小子又犯渾,做出辜負小五的事。


    他們是看著這兩人走在一起,依然希望他們能結婚,生子,過得幸福。


    霍瀾辭說:“我好不容易才讓俞家叔叔阿姨鬆口讓我娶小五,當時真的激動了一個晚上。”


    康老嫌棄的看了霍瀾辭一眼:“這不是應該的嗎?你真的以為別人家的孩子那麽好娶?”


    “以後你當爹了,就會明白女婿在老丈人眼裏,就是一個拐子。”


    康老輕哼一聲,要是換作自己的女兒,這小子不可能那麽輕易就娶自己孩子。


    俞誌安和秀蘭同誌也太好說話了,這麽輕易就讓這小子把自己的女兒拐走了。


    霍瀾辭還沒有和菀卿結婚,腦海中卻閃過一幅畫麵,一個長得像菀卿的小姑娘被一個賊眉鼠眼的小子牽著手離開,那小子還嘚瑟的轉頭朝自己笑。


    瞬間,霍瀾辭就感覺到難受。


    康老和俞菀卿都盯著霍瀾辭,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他想到康老說的畫麵。


    俞菀卿忍不住笑了起來,有女兒的老父親都害怕有黃毛出現在女兒身邊。


    孩子小的時候要防黃毛,孩子長大要防她過早戀愛,作為老父親,永遠都有操不完的心。


    有點期待霍瀾辭和未來女婿鬥智鬥勇的場景。


    霍瀾辭深吸一口氣,忍不住看向俞菀卿:“心酸了。”


    康老哈哈一笑:“你應該理解一下你未來嶽父,要懂得感恩,沒有俞家,你哪來這麽好的媳婦?”


    “您老放心,我若是對小五不好,我爸媽都能打斷我的腿。”霍瀾辭在心裏暗暗想:他們就肯定會說打斷狗腿。


    康老聞言樂嗬了:“不但你爸媽會打斷你的腿,我也會。”


    “小姑娘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就好像我的孫女一樣,她的娘家人不止俞家,還有我和傅鶴年他們。”


    這個小姑娘就是他們黑暗歲月裏的一縷光,一直溫暖他們,照亮他們全都是妖魔鬼怪的世界。


    盧靜安曾經說過:小五就是我人生裏的救贖,若是沒有他,康老一死,我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


    在康老看來,盧靜安的妻子被亂棍打死,女兒被逼跳河生死不明,兒子也不知道被送到什麽地方去勞動。


    一起被送到五星大隊的幾個人,成為了他那時候僅剩不多的理智和善良。


    如果自己當時真的死了,盧靜安那個瘋子,一定會做出瘋狂的報複事件。


    霍瀾辭瞬間覺得壓力很大,自家小對象後台太硬了,身後娘家人太多,惹不起啊。


    霍瀾辭放下碗筷,看著康老,鄭重說:“我的命都是她和國家的。”


    康老聞言,為之一震。


    俞菀卿也忍不住看向霍瀾辭:“你既然這樣說了,我也給你留一句話,你的命是我和國家的,不管你以後出什麽任務,遇到什麽事,都要好好迴來。”


    “哪怕你身受重傷,隻要留幾口氣給我,我就能把你搶迴來。”


    不管任何時候,隻要你還沒有斷氣,我都能把你從閻王手裏搶迴來。


    霍瀾辭聞言心裏覺得很感動,整顆心都暖暖的。


    看向她時,眼裏的溫柔都藏不住。


    有那麽一瞬間,康老覺得這一桌子菜都不香了,自己也有點多餘。


    康老說:“趕緊吃飯吧,要不然菜都涼了。”


    三人吃了飯後,又坐下來喝茶聊天。


    康老突然看向俞菀卿:“菀卿,如果給你一個機會,讓你直接加入阿辭的隊伍,你願意嗎?”


    俞菀卿和霍瀾辭都很意外,沒想到康老會提出這樣的問題。


    霍瀾辭想也不想就要拒絕。


    康老那雙深邃睿智的眸子落到霍瀾辭身上:“你給我閉嘴,沒問你。”


    “康老,她是我的對象,我想要她好好的生活,而不是站在前方經曆風吹雨打。”兩個人裏,一個人經曆狂風暴雨就好了。


    康老直接無視霍瀾辭,就這樣看著俞菀卿,等她的答案。


    俞菀卿了解康老和其餘幾位長輩對自己的疼愛,依照康老的為人,他們是不可能會讓自己入伍。


    她淡定淺笑問:“是誰讓您問這個問題的?”


    她這是入了誰的眼?


    霍瀾辭也迴過神來,是啊,康老這樣疼愛菀卿,怎麽可能會讓她置身在危險裏。


    他還是太急躁了,以至於失去判斷的能力。


    康老沒想到最冷靜理智的居然是小五,他歎息一聲:“是二號首領讓我詢問小五的意見。”


    “他已經知道小五師從陳錦,知道他救了邊漢海,更知道止血藥和養生丸出自小五之手,他覺得南屏軍區的獨立團需要一位這樣的軍醫。”


    康老解釋:“二號首領隻是讓我詢問小五的意見,若是拒絕,那也無妨。”


    “二號首領說了,不能勉強,以俞菀卿同誌的意見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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