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時,霍瀾辭拎著一個竹籃踏著夜色朝北山而去,他一路都很小心,但凡有點風吹草動,他都會放棄接下來的路程。


    他停在山腳下那破敗的茅草屋前,猶豫許久才小心翼翼敲了一下門,他一直控製自己的力道,就怕力氣大一點導致木門倒塌。


    吱呀一聲,木門打開。


    一個看起來五十多歲的男人出現在霍瀾辭眼前,他看到霍瀾辭時微微皺眉:“都讓你別來,你為何不聽。”


    霍瀾辭想起明天晚上會發生的事,他緩緩道:“我不放心。”


    岑旭寧看向外麵,霍瀾辭趕緊說:“附近沒有人。”


    知道他們已經活成驚弓之鳥,霍瀾辭怎敢不小心一點。


    岑旭寧無奈,隻能讓霍瀾辭進屋。


    茅草屋裏有堂屋和兩間房,霍瀾辭進去時兩個房間分別走出一個男人和一對男女,幾個人年紀都不小了。


    這裏唯一一個女人名叫董蓮意,她長相溫婉清麗,就算年過五十,依然很美,這半年生活帶來的風霜和悲傷也沒能奪去她的氣質和容顏。


    她歎息一聲:“阿辭,我們都說過很多次了,讓你別來這裏,我們不想連累你。”


    受他們連累的人已經很多,沒必要再把一個年輕人搭進來。


    霍瀾辭把竹籃放在桌子上,他對四人說:“你們不用為我的安危擔心,我來之前都會注意,如果有人發現,我就不往北山這邊來。”


    “這是我做的菜,你們趕緊過來吃一點。”


    就在此時,房間裏傳出一陣猛烈的咳嗽聲,一直沒有說話,神情陰鬱的大叔盧靜安轉身就朝房間走去。


    董蓮意和丈夫傅鶴年也緊隨其後。


    霍瀾辭看向給自己開門的岑旭寧:“岑叔,康老生病了?”


    岑旭寧也跟著進去,一邊走一邊說:“前幾天去河裏挑水時被人推進河裏,那人還按住他的腦袋想要把他溺死。”


    想到這裏,岑旭寧咬牙:“如果不是我趕到,康老估計就沒了。”


    霍瀾辭聽完後眼裏閃過一抹厲色,這五人都是秘密送來這裏,除了幾個經手這件事的人知道他們的下落。


    現在有人要對康老下手,那就證明經手人裏出現叛徒。


    他跟了進去,房間很簡陋,用土坯疊在兩頭,然後就放幾塊木板上去,這就是他們的床,很小,卻要睡三個人。


    盧靜安說:“康老高燒不退,如果找不到藥,十之八九抗不過去。”


    康老已經六十多歲,身上有大大小小很多暗傷,經此一次,就算救迴來身體也會很虛弱。


    “我去找退燒藥。”霍瀾辭說完就往外走。


    他迴到自己家裏推著自行車就要連夜趕去公社,還沒等他騎車離開,俞菀卿就打窗門問:“霍瀾辭,這麽晚你還要去哪裏?”


    她的聲音不大,卻傳入霍瀾辭耳中,他的身體僵住,緩緩轉身看向舉著手電筒看著自己的女子。


    俞菀卿說:“別說謊,我不喜歡說謊的人。”


    說完後她拿著手電筒去開門。


    霍瀾辭已經站在門外,俞菀卿把人拉進屋,關上門,她就這樣安靜盯著他。


    “我想要去公社衛生所買一點藥。”對上俞菀卿那雙認真的眸子,霍瀾辭終究沒有說謊:“菀卿,北山住著的幾個人裏,有一個是我家世交爺爺,一直對我很好。”


    “他,他前幾天落水,高燒不退。”


    俞菀卿聞言笑了:“你沒有騙我,我很開心。”


    “你等著。”


    說完後她轉身進了房間,關上房間門,進空間拿了幾種中藥材以及幾顆退燒藥就出來。


    她換了一身衣服才出現在霍瀾辭眼前,她揚了揚手中的布袋子:“我帶了不少藥材來,你現在帶我去看看你的世交爺爺,指不定這些藥材能用得著。”


    “對了,還有幾顆退燒藥。”


    霍瀾辭簡直不敢置信,他把自行車放迴家裏,鎖上門就拉著俞菀卿就朝北山走去。


    這一刻他很慶幸當初建房子時選擇靠近北山這個方向建造,就算他們真的去北山,也不用經過知青點。


    兩人小心翼翼的樣子就好像白天不敢冒頭,晚上悄悄溜出來的小老鼠,俞菀卿看他這個樣子在心裏暗笑,她已經利用木係異能查過附近,沒有任何異常。


    北山的人都沒想到霍瀾辭這麽快迴來,還帶了一個年輕好看的小姑娘。


    董蓮意等人都微微皺眉,覺得霍瀾辭這是胡鬧。


    還不等他們說什麽,霍瀾辭率先開口:“董姨,這是我對象俞菀卿,她手裏有退燒藥,我帶她來看看康老。”


    聽說小姑娘手裏有退燒藥,幾個人都飽含希望看著她。


    俞菀卿說:“我能先去看一看老人家嗎?”


    “我懂一點醫術,想要看看他吃中藥好一點,還是西藥好一點。”


    房間裏傳來盧靜安的聲音:“讓她進來吧。”


    俞菀卿看著簡陋的屋子,再想到這個時期住在這裏的人想必都不簡單,一時間心裏五味雜陳,她蹲在地上為已經燒迷糊的康老診脈。


    這一刻她慶幸自己當年沒有偷懶,至少在診脈上不會出錯。


    “感染了。”她說:“先吃退燒藥,我再迴去熬中藥,待會兒讓阿辭送來給老人家喝下。”


    這麽大年紀,肺部感染,可不是鬧著玩。


    如果沒有藥,老人家撐不過兩天。


    她把退燒藥融入水裏,然後喂給康老喝,做完這一切才和霍瀾辭一起離開。


    迴去途中,霍瀾辭牽著俞菀卿的手,他小聲說:“菀卿,謝謝你。”


    他是真的很感激她,這一次的事也給他提了一個醒,家裏要備藥。


    俞菀卿看向他:“這位康老應該是戰場下來的,其餘四位都是文人,對嗎?”她為康老診脈時就發現他手上有很厚的繭,這是常年握槍留下的烙印。


    他們都稱他為康老,想必身份不簡單。


    至於其餘四人,一看這氣質就知道是文人。


    霍瀾辭點點頭:“你很敏銳,很細致。”從調查資料和平日裏的相處就知道自己對象很聰明,隻是沒想到觀察還這麽細致。


    “康老是從戰場下來的,也是我爺爺的好兄弟。”他緩緩把幾人的情況都說了一遍。


    菀卿既然已經知道,那就沒有必要瞞著她。


    他願意相信菀卿,也相信俞誌安的教育,更相信自己的眼光。


    俞菀卿有點意外,那四人全都是海外留學歸來的能人,兩位博士,兩位研究生,全都被人悄悄送到這個南方的偏遠小山村來,這是要幹什麽?


    她又看向身邊的男人,他隻是知青這麽簡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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