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所學校都有一片神奇的小樹林,情侶們的約會聖地,但又配備著眼睛最尖銳的巡邏人員,好像反反複複的提醒著那些約會的小情侶,浪漫雖可,但要適當。

    蘇韻之前從來不來這個地方,一來是自己沒對象,去那裏是自找沒趣,二來是從李沐那裏得到了一些消息,說這片小樹林曾今死過一個女大學生,雖然此事被壓下來了,但是李沐和處理這件事情的教授交情不匪,所以才知道一二。

    蘇韻約莫威的地方就是在這片小樹林裏麵,她心裏清楚,莫威作為博士生自然不畏懼鬼神,要是一起騙到模擬解剖室非但沒用,反而讓兩個人彼此有個依靠,即便恐怖的環境也變得不恐怖了。

    要想打敗敵人,不是一舉殲滅,而是逐個擊破,這是戰術,而她對付莫威的計謀,才剛剛開始。

    七月份的夏天已經很熱了,即便是晚上,走兩步還是大汗淋漓,但是這片小樹林不知道是風水原因,還是正如李沐說的死過人,一踏進去,簡直是到了地下車庫,不僅涼快,還很恐怖。

    約定的地點是九點整,蘇韻提前了一刻鍾到達,到的時候莫威已經在那裏了,身穿一套黑色休閑裝,雙手揣在褲兜裏,微微仰頭,極目遠眺前方的黑夜。那畫麵,看起來確實是賞心悅目。

    隻可惜,再好看的畫麵,對於蘇韻來說,不過是髒了眼的敗類裝出的一副人樣罷了,取笑大眾,更是取笑自己。

    “咳咳...”蘇韻輕咳了一下。

    聽聞咳嗽聲,莫威轉過身來,看見身後的蘇韻,微微揚了嘴角,露出了親切但又並不唐突的笑。

    “你來了?”他指了指一旁的休息椅子,示意蘇韻過去。“你說詩詩給我訂了個東西,什麽東西這麽著急,非這大晚上的約我出來?”

    蘇韻壓抑著心裏麵的惡心上前一步,坐在了椅子上。

    她不是傻子,約莫威出來自然是要找唐詩這個借口,可當蘇韻聽到莫威如此自然的叫出詩詩名字的時候,她真的好想一巴掌扇死眼前的人,指著他的鼻子問他為什麽要那樣做?

    不要給她說什麽情和欲是分開的,一個即將要結婚的男人,和別的女人在床上翻雲覆雨,完全不顧及自己的未婚妻,這種男人,有什麽愛可言。

    “這是詩詩的一個小秘密,按理說不該現在給你說的,但是我想著以後不給你就沒機會了。”蘇韻低了頭,從自己手中的手袋中取出一個錦盒,猶豫了一下,順勢打了開來。

    這是之前唐詩說要送給莫威的戒指,當時因為林安安的事情給耽擱了,沒買成,後來左思右想,趁著迴家之前又去看了一次,精挑細選才選了這一款。

    實際上,戒指本不該在蘇韻的手上,但是恰逢那枚戒指莫威的尺寸沒有,需要從瑞士空運過來,所以當時夏沫便將此事交代給了蘇韻,麻煩她去取。

    蘇韻是在五天後拿到戒指的,當時打開一看,簡直是被那枚戒指晃瞎了狗眼,也是第一次,感覺唐詩對莫威的在乎。

    戒指是鉑金的,男士戒指本身就很簡陋,但是那枚戒指,卻更像是私人定製的一般,簡單,大氣,陪著一個小小的手勢符號,簡直是將對對方的愛完全的詮釋了出來。

    “好看嗎?”蘇韻摸了摸戒指,從錦盒裏取了出來,借著微弱的月光,輕輕的念戒指裏側的字。

    “ichliebedich...嗬,也虧得我會德語,要不然還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蘇韻將戒指遞到莫威的眼前,給他瞧上麵的德文。

    莫威的神色,在觸及那排德語的時候,黯淡了幾分,原本帶著幾分笑意的眼,漸漸的冷卻下來,最終化成了一陣陣的冰塊。

    “小韻,你到底是想說什麽?”聰明如他,怎麽會看不出蘇韻的話中幾分真,幾分假,幾分偽裝。

    “唉,看來我到底是不適合當演員。”蘇韻搖了搖頭,把玩著手中戒指,目光落在莫威身上還帶著幾分無奈,但在轉瞬望著前方的時候,瞬間冷卻,帶著幾分怒意,毫不留情的將手中的戒指扔了出去。

    夏天的夜很靜,除了知了和蛐蛐的聲音再無其他,所以蘇韻扔出的那枚戒指,雖然看不見軌道,但是卻能聽出“咚”的一聲掉在水裏的聲音。

    月光越來越亮,照耀在蘇韻和莫威前方,將蕩著漣漪的湖麵照耀的清清楚楚。

    “莫威,你愛詩詩嗎?”

    “自然。”

    “好。”蘇韻點了點頭,指著前方的湖道:“既然愛她,就證明給我看,你去把戒指撈迴來,我就相信你愛她,要不然,我立即就給詩詩打電話揭露你這個人渣的真實麵目。”

    蘇韻話說到這個地步,莫威當下再不明白就傻了,微沉了眸色,他自嘲了一聲。

    “你今天看見了?”

    “真是髒了我的眼。”蘇韻冷嗤一聲,別過了頭。

    “我和張雪沫的事情,是

    我的問題。”莫威眼中流露出幾分悲涼,看著前方的湖麵,毫不做猶豫,向前走了幾步便跳了下去。

    蘇韻聽著湖水蕩漾的聲音,隱忍許久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而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包上,用力的按了按。

    詩詩,你的私事,我本不因插足,但是這一次,請允許我為你做一次主,不僅因為我們是朋友,更重要的是,我希望你幸福。

    學校雖然放假了,小樹林約會的人還是有,此時聽到巨大的波浪聲,誤以為是誰落水,紛紛跑到湖邊來觀看。

    “哎,那不是前段時間才上了熱搜的蘇韻嗎,她怎麽在哭啊,莫不是誰為她跳了湖?”

    “瞎說什麽啊,誰會沒事吃飽了跳湖,誰不知道這湖深不見底,而且前年才有一個學生在這裏麵落水,要不是當時執勤的保安都在,那人保不準就死了。”

    “那這到底是有人跳下去還是沒人跳下去啊,什麽情況啊?”

    蘇韻聽聞周圍的議論聲,雖然知道莫威這樣的人就算是在湖裏麵淹死了她也不該同情,但是所謂的人格卻跑出來罵她,說她心太狠。

    “你們快去找保安,這湖....唔。”

    蘇韻話剛說到一半,卻被人從身後蒙住了嘴,霸道的力氣不允許蘇韻再多說一個字。

    “這就心疼了,想象唐詩,想象你今天看到的那一幕,他這樣,便是死了,也不足惜。”張哲在蘇韻的耳邊低語,目光落在漸漸平靜的湖麵上,手上的力道才鬆了一點。

    “你幹什麽?”蘇韻掙脫開張哲的束縛,轉過身來怒視著此人,一臉的不悅:“男女授受不親你不知道啊,動不動就捂嘴巴知不知道尊重人啊!”

    “尊重?”張哲冷笑一聲,俯身看向蘇韻:“你知道在學會尊重之前先學會什麽嗎,是禮義廉恥,是最基本的倫理道德,他呢?他出軌,他背叛自己的未婚妻,他甚至現在還不知恥說著愛,這種人,憑什麽要人尊重。”

    “可是...”

    “可是什麽?蘇韻,別同情心泛濫找不到地方用,他就算是真的出事了,這事我擔,保證不會怪到你身上。”

    蘇韻開始還有幾分猶豫,此時聽聞張哲的話,眉頭一蹙,直覺不喜。

    “張哲,你什麽意思,這個不是責任的問題。莫威是可恨,他是對不起詩詩,但是給予他適當的懲罰已經夠了,他若是真的出了事,這個就不是懲罰,是殺人,殺人你知不知道,這是犯法

    的,是不被允許的。”

    “那你下去救他啊,你心底那麽好,你下去救他啊!”張哲的情緒顯然有些激動,不知道蘇韻的此番話刺激到了他哪裏,原本還屬正常的脾性一改,瞪著蘇韻的眼中是滿滿的憤怒。

    蘇韻被張哲嚇了一跳,連連後退了幾步,這才穩定下了心神。

    “張哲,你,怎麽了?”

    “我怎麽了?”張哲摸了摸自己的臉,對於蘇韻的問題很是困惑,一雙眼也漸漸由憤怒變成了迷離。

    他怎麽了呢?他怎麽記憶中的畫麵如此混亂呢?為什麽有一個小姑娘一直在他的身邊哭泣?

    “詩詩...”

    “我不是詩詩。”蘇韻又往後麵退了一步,而此時,來自於醫生的第六感,她直覺張哲有問題。

    “對,你不是詩詩,你是蘇韻,子格的女人。”張哲的目光落在突然有了些動靜的湖麵上,眼波微閃,似是不小心受到了刺激。

    “蘇韻,攔住他!”蘇韻的手包中,突然響起了一陣熟悉的聲音,隔著話筒,雖然有幾分奇怪,但是全然不影響其中的悲憤和激動。

    “詩詩?”蘇韻在來之前一直手機開著擴音,為的就是讓唐詩知道莫威的真麵目,此時聽到一直沉默的唐詩突然開口,她幾乎是想都不想就按著那人的吩咐上前。

    可奈何張哲思維已經徹底混亂,蘇韻不僅沒攔住,還在伸手要去拽那人衣袖的時候,被一起帶進了湖裏。

    “蘇韻...”

    有誰的聲音,劃破天際,蒼涼了整個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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