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福海聲音自屋外傳來。


    “段姑娘請止步。主子爺與福晉正在用晚膳,您有什麽事,稍候片刻,待二位主子用了膳,您再來。請先迴屋好生歇著吧。”


    段氏聲音傳來。


    “江公公請讓開。我懷著主子爺的孩子呢,你若一不小心碰著我,有什麽閃失,這罪責可不是你能承擔的。”


    蘇培盛看了看胤禛的臉色,三步並作兩步走出屋子。


    “何故喧嘩。這二位主子正在用膳,有什麽事不能等主子們用完膳。”


    段氏見出來的是蘇培盛,便客氣的道。


    “還請蘇公公通融,就說妾身聽聞主子爺在此,想給主子爺請安呢。”


    蘇培盛並沒有即刻就去稟報,他看了看段氏,迴道。


    “段姑娘,奴才適才已經說了,二位主子在用膳,您要請安,也得歇會兒再來。”


    說著,蘇培盛使眼色給段氏身後的羌蕪。


    羌蕪小心翼翼開口。


    “姑娘,不如,您先迴屋。奴才在這等著,待主子爺用完膳,奴才就告知您。”


    段氏轉身甩了羌蕪一個巴掌。


    “你這蹄子倒是心大了。這是看著我有孕,想在主子爺跟前兒露臉?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羌蕪臉上刹時通紅,她喊屈道:“姑娘,奴婢忠心為您啊!”


    屋外的動靜終究是無法讓胤禛安心吃飯,他冷著臉放下碗筷。


    “蘇培盛,讓段氏進來。”


    蘇培盛無奈,側身為段氏讓出通道。


    段氏提了裙子,跨過門檻兒,麵上掛了喜色進得福晉屋子。


    “妾身見過主子爺,見過福晉主子。妾身給二位主子請安,願二位主子祥康金安。”


    胤禛冷冷的看著段氏,並不叫起,他轉向烏拉那拉氏。


    “福晉日常怎麽處理這奴才們無理渾鬧?”


    烏拉那拉氏早知段氏愚蠢,但沒有料到她還能如此囂張。


    烏拉那拉氏隻覺心累,她站了起來,迴道。


    “請主子爺恕罪,段妹妹應是長久未見主子爺了,特意來請安的罷。”


    “長久未見本王?本王記得前幾日才見過。”


    說完又看著段氏,段氏保持著請安的姿勢早站不住了。


    胤禛看著段氏原本還算清秀的麵龐,這兩月因毫無節製的飲食,麵部已經像渾圓一大圈,再看段氏身段,明明還不足三月,卻是已經胖的先前的衣服都緊繃在身上,多少有些蠢笨。


    他心裏的嫌棄一點點溢出,再加之段氏今日這麽一鬧,跟在她身後那個婢女通紅的左臉,都讓胤禛不能忍。


    “段氏恃孕而嬌,對尊上者無禮,對下人暴虐狂妄。罰禁足三月,好好待在你的屋子,更不許出這杏芙院半步。好好養胎去吧!”


    說完依舊不理段氏,拂袖而走。


    “妾身恭送主子爺。”


    烏拉那拉氏送走了胤禛,再看看段氏,輕歎。


    “好了,主子爺走了。你也起來吧,好好迴你屋中待著,不許亂跑。一應養胎所費物什,還照以前一樣。”


    段氏早已無力軟了下來,羌蕪忙扶住她。


    “主子爺怎麽會,怎麽會如此狠心。妾身可是,為他懷了孩子的呀。”


    烏拉那拉氏看著她臉上的淚水,厭煩極了。


    “段氏,說話不要失了分寸。主子爺已經夠仁慈了,隻是罰禁足三個月,也剛好你好好養胎,若主子爺真的心狠,你就不在這了。下去吧,別在這裏哭哭啼啼,叫下人笑話。”


    年世蘭聽說杏芙院的事已是第二天了。


    還是去杏芙院請安,烏拉那拉氏還沒出來,她無意中聽下人嚼閑話,頌芝看了她眼色,悄悄退開去打聽。


    等迴了承恩苑,年世蘭一邊用早膳一邊聽頌芝閑話,這才知道怎麽迴事。


    她漫不經心道。


    “這段氏自己作死,是誰也救不了了。本來我想她懷著孩子,孩子是無辜的,還想保一保她呢,這麽一來,我隻好提前為她默哀一下罷了。”


    屋中今日隻有頌芝跟小林子伺候著。


    頌芝不解道。


    “主子保她做什麽?奴婢說句不好聽的,若是沒有她,這院中女子不還少一點嗎?”


    年世蘭放下筷子,看著頌芝笑道。


    “你才多大年紀啊,心思倒毒辣。我不是保她,是保她肚子裏的孩子。幼子無辜,但現下她自己不爭氣,誰也沒辦法,看她造化吧。”


    小林子插話道。


    “主子心善,隻是頌芝姐姐也是為主子打算。奴才也不解,福晉和主子都還沒懷孕呢,她竟搶了先。”


    年世蘭不覺笑出聲。


    “這麽急著為你的頌芝姐姐辯解?你以為懷孕是什麽好事呢。你看看那段氏,診出有孕才兩個月,已經麵容都變了,我可不想變成那樣。”


    說完重新拿起筷子慢慢吃起來。


    小林子與頌芝不再多話。


    年世蘭知道,烏拉那拉氏明麵上承諾,會竭盡全力照料好段氏的胎,隻是依她看來,這個孩子恐怕沒那麽容易生下來。


    那日她看到的那個荷包,舒格格不是已經下手了麽。


    那舒格格看著話不多,反而是個心狠手辣的。


    上一世,王府中沒有這個人。


    舒格格晌午又在留芳閣倒弄她那些瓶瓶罐罐。


    她的婢女紫荊在院中曬著一些百合花瓣,胡格格倚著門看向院中。


    “你家主子這是做什麽呢?滿院子都是曬的花瓣。”


    紫荊邊將花瓣鋪開邊答道。


    “迴稟格格,我們家格格這是要做一些胭脂水粉呢。格格說買的胭脂總不如自己做的放心。”


    胡格格嗤笑。


    “我看你們格格就是太閑了,明明府中都有份例的胭脂水粉,她偏偏要勞神勞力自己做什麽勞什子胭脂,有那會子功夫,還不如多練練舞呢。我們一同跟著福晉進府,我竟不知,自己的姐妹還會跳舞。不知那舞可是專門學來勾引男人的?”


    紫荊抬頭看胡格格一眼。


    “格格慎言。我們格格,胭脂水粉也做得,舞也是要練的,總不能一輩子待在這留芳閣吧。”


    說完也不理胡格格氣結,轉身進了屋。


    舒格格在屋中聽到了院中的動靜,看著紫荊進來,她淡聲說道。


    “你也是,與她那樣的粗鄙婦人說那麽多做什麽。以後記住,沒做成的事,萬萬不可先講出去。何況,你也太大話了點。這留芳閣住不住,也不是我們能說了算的。日後若能得主子爺青眼更進一步自然是好的,若不能,今日之語豈不是打臉?”


    紫荊憤憤不平。


    “格格也太過小心了,咱們還怕她不成?說話總是夾槍帶棒的,明明她比您可差遠了。她家裏雖也有人在軍中效力,奴婢打聽了的,不過是個兵魯子罷了。哪比得了您的父親是秀才公呢。也就您脾性兒良善,才總被她言語欺辱。”


    舒格格拿著一個小瓶子,舉起來對著窗戶的光看。


    “你既知她粗魯,便就不必與她計較了。她說的再大聲有什麽用呢,日後,還不是要跪在我的腳下。”


    紫荊聽了這話欣喜不已,她湊近舒格格。


    “祖父留下來的書,長姐可是參詳透了?”


    舒格格迴身看了紫荊。


    “你呀,就是沉不住氣。我都說過多少遍了,在這王府之中,哪怕是隻有你我在的情境下,你也該喚我一聲格格,以免隔牆有耳。放心吧,我這些時日沒有閑著,父親的冤屈,母親的病,我都要讓曾經欺辱我們的人,付出代價。”


    紫荊吐了吐舌頭,對著舒格格行了一禮。


    “遵命!奴婢悉聽格格指揮!那,格格,您之前做的褻衣,還需要奴婢再縫製一套嗎?”


    舒格格依舊淡淡的。


    “再縫一套吧,這次,要用上好的紗料縫製。你自去在我妝匣子裏取了錢,去買上好的布料就是了。”


    紫荊領命而去。


    舒格格看著從糊著明紙的窗外透進來的陽光,她想,一定要得到主子爺的恩寵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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