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延慶殿,想的卻是年世蘭,拿自己與年世蘭作比較,


    端妃的眼眸垂下,掩下眼中的妒意。


    “皇上說笑了,臣妾怎好與華妃相較?華妃助皇後娘娘協理六宮,


    勞苦功高。又是產下皇子的人,於江山社稷有益。


    臣妾望塵莫及。臣妾這是老毛病了,不礙事。”


    胤禛拉著端妃要坐下來,端妃卻輕輕將自己的手抽出,退後兩步,站在胤禛身側。


    “這是做什麽?”


    胤禛不解。


    端妃道。


    “迴皇上,臣妾不敢與皇上並頭閑坐。皇上是天子,


    臣妾謹記尊卑之別,不敢逾矩半步。”


    端妃這一番謙和的話,落在胤禛耳中,隻覺不順耳極了。


    於是胤禛脫口而出。


    “你這般守禮,自是好的。可是你是朕的女人,


    私下無人之時不必這般拘謹。


    世蘭與你同為妃位,她便不計較這許多規矩。”


    端妃的心又往下沉了沉,“世蘭”“世蘭”,又是“世蘭”!


    可是她臉上卻竭力忍了忍,扯出一個笑來,謙遜說道。


    “皇上說的是,隻是禮不可廢。臣妾心中始終牢記,


    您為君,妾為臣。臣子與天子,不可並坐。”


    胤禛本來是高高興興來的,現下卻隻覺乏味又無趣。


    但他麵上卻不變色,隻笑道。


    “你說的也對,罷了,你既不與朕並坐。


    便隨意擇你喜歡的地方坐就好了。


    朕就是想著,還有半個月,就是你嫁與朕的日子了。


    朕想著,這些年很是有些虧欠了你,


    便想趁此時節與你共度,也算是補償你一二。”


    端妃依舊站著,也不坐。


    此時聽胤禛說這話,就給胤禛行了禮,說道。


    “皇上還記得這些微末小事,臣妾隻求能與皇上朝夕相伴,


    旁的,臣妾都不在意。”


    胤禛嗬嗬一笑,說道。


    “話雖如此,可是朕忙起來,連日不進後宮,見你的時候更是少,你就不怨朕嗎?”


    端妃依舊是那副笑著的樣子。


    “皇上是為國事忙碌,臣妾哪裏敢生怨?


    大清在皇上治理下,已是一派欣欣向榮,


    海晏河清之景。臣妾隻覺皇上是這天底下最英明神武的男子。


    臣妾哪裏會怨皇上呢?”


    原本見著端妃這副寡淡樣子的胤禛已經興致缺缺,剛才端妃這一番話,卻是說到了他的心坎中。


    誰不喜歡聽好話呢?


    胤禛笑眯眯道。


    “你成日在後宮,如何知道朕在前朝治理天下的樣子?你就哄朕開心罷。”


    端妃抬起頭來,盯著胤禛的眼睛,認真道。


    “臣妾是久在後宮,且祖製後宮不得幹政,可是皇上的英明神武,


    不止前朝在傳頌,後宮這些女子,無一不以作為皇上的女人而自豪的。


    自然,也包括臣妾~”


    胤禛的臉色果然更愉悅起來。


    “朕想聽聽,你們成日在後宮是如何議論朕的?”


    端妃道。


    “臣妾們不敢議論皇上,隻是為皇上治下的天下高興而已。”


    接著,端妃又道。


    “臣妾早上聽說,西南大捷,平南王歸順,想來皇上十分高興。


    今日恰好皇上來,臣妾這就讓人備下筵席,與皇上同飲一杯!”


    這邊端妃備了酒菜與胤禛享用,另一邊眾人已得了消息。


    華妃與端妃母家都得了軍功,皇上卻先去了端妃宮中,這是不是說明,皇上要重視端妃了?


    烏拉那拉氏聽說皇上在延慶殿,著人送了佳釀來。


    胤禛瞧著蘇培盛端著酒壺斟酒,忽然道。


    “皇後大度,朕也許久沒有去看她了。”


    而被胤禛想起的烏拉那拉氏,正在景仁宮中習字。


    剪秋在一旁伺候筆墨。


    “娘娘,皇上今日這延慶殿,您原不必著人送酒去的。”


    烏拉那拉氏將狼毫筆尖在硯台上蘸了蘸,不甚在意道。


    “本宮是皇後,皇上喜歡誰,本宮就對誰好。”


    剪秋道。


    “可是進宮這麽久,端妃都毫無建樹,迴迴對上華妃之時,


    端妃都不敢與她直來直往。娘娘身邊連個能用的都沒有,


    奴婢說句難聽的,娘娘就是養條狗,還能咬人呢。”


    烏拉那拉氏寫完了一個大字,放下手中的毛筆,欣賞著那張昂貴的生宣紙上的“靜”字。


    “誰說的端妃無用?你瞧如今滿宮裏就兩個妃位,


    其他的都是些不中用的貴人常在,哪個是敢對上華妃之人呢?


    可是這個節骨眼,本宮不得不歎端妃命好。


    她的母家軍功顯赫,她自己又是妃位,整個後宮中,


    除了本宮,也就她配與華妃多說幾句話了。


    這樣的好箭放著不用,豈不是可惜?”


    剪秋道。


    “奴婢實在不懂,端妃能做什麽呢?”


    烏拉那拉氏笑著道。


    “她能做的事多了,可是本宮不需要她做任何。


    她隻需好好做她的妃位,立在那裏就夠了。


    華妃家世不低,母家又烈火烹油,


    除非她犯個大錯,本宮才好有借口處置她。”


    烏拉那拉氏不知道,她說的話,很快就會落入年世蘭耳中。


    年世蘭隻覺疲累,隻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


    烏拉那拉氏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都是無時無刻都想除掉她的。


    可惜,哪有那麽容易。


    十一月十一的夜裏,已經就寢的年世蘭忽然被頌芝輕輕搖醒。


    “娘娘,娘娘醒醒。宮裏出大事了!”


    年世蘭一下子驚醒,頌芝跟著自己多年,輕易不會說“大事”。


    “怎麽?”


    年世蘭坐起身來。


    頌芝道。


    “奴婢原不想驚動娘娘的,隻是皇上著人來請娘娘。


    說是福常在有小產之症了,要娘娘與皇後一同看顧一番。”


    年世蘭心裏咯噔一下,福常在已經四個多月了,若是小產,也是要受一番疼痛的。


    年世蘭這些日子覺著宮中平靜,便忽略了福常在的身孕。


    她隻覺福常在不是個笨人,能護好自己的孩子。


    從前保著一個敬嬪生下孩子,是因為她上一世欠敬嬪的。


    這一世,無論後宮中其他人誰有了孩子,年世蘭都不想再多事。


    可是福常在有小產之症,是胤禛打發人來請她,她不得不去。


    “快,伺候本宮更衣。到底是為何小產,你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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