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蘭咯咯笑了起來,又顧及自己的臉麵,用絹帕捂了嘴。


    “太後娘娘慎言。前朝的主子是皇上,後宮的主子是皇後娘娘。但是,這天下都是皇上的,後宮之事終究還是皇上說了算的。您說這後宮姓年,豈不是將臣妾推入謀朝篡位的陷阱?皇上聽了也會不高興的。”


    德太後豎了眼睛,還欲說話,胤禛開口道。


    “世蘭不得無理。還不快向額娘道歉,現下內宮瑣事皆要由你打理,你也該沉穩些才是。”


    年世蘭撇撇嘴,但還是恭恭敬敬對著德太後福了禮。


    “太後娘娘息怒。”


    多的卻一句也不肯再說。


    允禮看著德太後處處維護著允禵,想到自己額娘自從先帝崩逝,便將她自己日日鎖閉在自己宮中,連門也不出。


    允禮已經有好些日子沒見到自己的額娘了,遑論是等她撐腰。


    再說了,即便他額娘在場,不過一個太嬪罷了,身份低微,想來也不是德太後的對手。


    胤禛看看德太後,對竹息道。


    “太後累了,這些日子本就纏綿病榻,今日又勞碌這許久。竹息姑姑扶太後進去休息罷,至於十四,自有朕來教導。”


    竹息忙應了是,半推半扶著德太後進去內殿,德太後在內殿猶自憤憤不平,竹息趕緊道。


    “太後娘娘適才也太明顯的偏心了,皇上本就與您不親厚,您何苦句句都偏袒著十四爺。罷了,您少說兩句罷,皇上與十四爺是親兄弟,您不用擔心太多。”


    這頭胤禛看著允禵隻覺煩厭。


    “你已經十四歲,不是不懂事的孩童了。待你過兩年大婚,便是要立府另過了,難道等你有了女兒,你也要如今日這般行事嗎?


    正因為你的額娘是太後,你才更應該謹言慎行。朕要你給敬貴人母女賠罪,還要給十七弟道歉,另外,朕會吩咐下去,將你禁足阿哥所三個月,無詔不得出入內宮。”


    年世蘭悠悠道。


    “皇上,依臣妾看,十四弟是不宜再與十七弟朝夕相處了,不如皇上讓他們分開住罷,省的二位弟弟在您看不到的地方又打起來,傷了兄弟間的和氣,成了一世的冤家。”


    胤禛沉吟半晌,吩咐蘇培盛給允禮換了住處,又勒令允禵給敬貴人與允禮道歉。


    允禵一臉不服,但也不敢抗旨不尊,便草草給敬貴人行禮道歉,又不情不願給允禮點了下頭,就算是道過了歉,隻是他從此便恨上了年世蘭。


    胤禛又賞賜許多東西給敬貴人,算是安撫。隻是康樂的小臉蛋不敢用藥,就那麽紅腫了幾日,恨得敬貴人日日咬著牙。


    但是胤禛已經罰了允禵,她便不能再揪著不放。


    允禮也得到了胤禛的賞賜,他看著那些東西,叫奴才都收了起來。他要等見了額娘,將那些賞賜都送給額娘。


    端妃自小產後就待在延慶殿沒有出過門,本也是小產後不宜出門。


    但她日日都著人去景仁宮致禮問安,在得知烏拉那拉氏胎氣穩固,氣色極佳的消息時,端妃將身下的錦被攥的皺皺巴巴。


    剪秋端了補藥伺候烏拉那拉氏喝,將永和宮的事講給烏拉那拉氏聽,烏拉那拉氏將補藥一口喝下,擦了嘴,笑道。


    “華妃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得罪永和宮太後。本宮聽說華妃前些日子去慈寧宮勤著呢,這不是在給永和宮太後上眼藥嗎?


    新帝登基,後宮有兩位太後娘娘,在咱們皇上這,還是大清頭一遭呢。你說,就算沒有今日這一出,永和宮太後能放任自己的兒媳侍奉慈寧宮卻不侍奉自己嗎。”


    剪秋將空碗遞給身後侍立的染冬,為烏拉那拉氏掖了掖蓋著腿的錦褥,說道。


    “皇後娘娘隻需安心養胎就是,您腹中的可是皇上的嫡子,華妃如今再如何風光,也不過是您的奴才罷了,暫時的替您管著那些瑣事。待您平安產子,後宮一切還不是您說了算。


    今日端妃又著人來問安,說來端妃也是可憐。從前她對誰都淡淡的,自從小產後卻好像想通了,知道後宮之中誰才是真正的主人,奴婢看,她這是想求得娘娘您的庇佑呢。”


    烏拉那拉氏笑一笑,閉著眼睛,微微後仰,以一個舒服的姿勢半躺在貴妃塌上。


    “人教人,學不會。事教人,一次就會。待本宮產下嫡子,本宮就再沒什麽好顧忌了。她們想求本宮庇佑也好,還是想從本宮這得些好處也罷,都要看本宮心情怎麽樣了。”


    皇宮的年,因著皇後有孕和端妃小產,許多慶典不宜參加,便就這麽過去了。


    費雲煙入宮那一日是二月初二,胤禛不甚在意,隻給她定了個貴人的位分,讓年世蘭看著安置也就是了。


    入宮前三日是不能侍寢的,也不讓亂走。費貴人被年世蘭安置在啟祥宮,等著皇上召幸。


    曹常在在自己屋裏發呆,皇上已經兩個多月沒想起自己了,連新入宮的女子都被封了貴人,自己從潛邸到現在還隻是個常在,日常也隻是守著一點月例銀子過的緊巴巴的。


    她站起身來,帶著貼身宮女音袖去了翊坤宮。


    “嬪妾見過華妃娘娘,娘娘吉祥。”


    年世蘭正在喂那隻白羽鸚鵡,曹常在給她行禮,她隻是漫不經心的揮揮手,讓她起來。


    “曹常在突然來本宮這,是有何事嗎?”


    曹常在默了默,左右看看伺候的宮人,年世蘭便揮退了身邊伺候的人。


    “說罷,現下沒人了。”


    “是。嬪妾今日來,是因為聽說了敬貴人母女的事,娘娘宅心仁厚,護著敬貴人母女,叫嬪妾十分敬佩,也十分羨慕。”


    說著,曹常在住了口,看著年世蘭的反應。


    但見年世蘭手裏捏了幾粒瓜子仁,一粒一粒喂給鸚鵡,連頭都沒迴道。


    “然後呢?繼續說。”


    曹常在被年世蘭身上的氣勢鎮住,那種悠然自得和毫不在意的姿態,是她學不來的,但她必須硬著頭皮表明來意。


    “嬪妾鬥膽,也想求得華妃娘娘庇佑,為娘娘鞍前馬後。”


    年世蘭停下喂鸚鵡的動作,滿臉笑意轉過身來。


    “你憑什麽能求得本宮庇佑呢?本宮又能庇佑你什麽呢?本宮隻想安分度日,又不與你們爭寵,皇上願意去誰那,本宮都可以。你們各憑本事承寵,需要本宮做什麽呢?”


    曹常在咬咬牙,躑躅一下,說道。


    “嬪妾知道,娘娘是疑惑嬪妾的忠心。嬪妾也知道,娘娘並不像表現的那樣與世無爭,娘娘所做,皆是要求得一樣東西,至於是什麽東西,嬪妾也不知道,但這樣東西肯定對娘娘十分重要。否則,娘娘也不會在永和宮安插人手,關注著德太後的一舉一動。”


    年世蘭瞬間盯向曹常在。


    “你可知道,你說的是大逆不道隻言。誣陷本宮,本宮可是能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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