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滾當然沒有什麽妹妹,那個在六火冒三丈之時被推上來當炮灰的女人,毫無疑問是孫小說。

    “如果你贏了他,他肯定這輩子都忘不了你。”在將對事態一無所知的孫小說叫進來之時,張小滾在□□上如是說。片刻過後粉紅碎花孫小說再一次撞開了張小滾的寢室門,青蔥一樣的食指對著張小滾的額頭戳了半天,也沒能說出來一個字。不過熟悉她脾氣的張小滾了解,這個好脾氣的女人已經快要被自己惹怒了,諂媚的對著好友笑笑,張小滾指著屏幕上紅彤彤的六說了一句:“我覺得他現在就忘不了你了。”

    長籲一口氣攤在了張小滾的床上,孫小說悶悶的說:“我萬一輸了呢?那咱倆就丟大人了,你是小號你可以不要臉,可你讓我如何頂著這張老臉苟活於世。”

    “不可能。”將孫小說用力往門外一推,張小滾迴答的自信滿滿。先不說根據徐大爺的資料來看,這位六爺的愛好其實和自己一樣,無非就是買買衣服扯扯犢子,而且以他那種高傲不可一世的性子,怎麽會下大力氣去做練技術這麽不優雅的事情呢。孫小說就不同了,俗話說,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孫小說則是將這句話發揮到了極致的代表,她對自己的要求並不是特別高,但在她的字典裏,是絕對沒有丟臉兩個字的。而倒數第一,在孫小說看來,就是一種極大的恥辱。所以她雖然和張小滾一樣,對這種遊戲絲毫興趣與天賦都沒有,可她有著在懶人張小滾看來極為霸道的記憶力和敏感的音樂細胞,於是,在玩炫舞的前三個月,她成功的將那些跟不上的高星級歌曲上下左右空格的順序,全部背了下來。

    看著屏幕上孫小說一直不多不少把六落下幾千的分數,張小滾沒有照鏡子也知道自己笑得很邪惡。

    返迴房間界麵之後,屋內的四個人都很沉默,孫小說忐忑的用□□問張小滾:“我該怎麽辦,我覺得這輩子六都不會喜歡上我了。”

    張小滾沒有迴答,她知道對於六這種人來說,一味的逢迎是沒有用的,他就像個被寵壞的小孩子,隻有引起他的興趣,他才願意和你玩到底。可是此刻六過於反常的平靜讓張小滾心裏也有些拿不定主意,畢竟她對於這個男人的了解,僅限於徐大爺給的一個文檔。

    “其實你的技術比你妹妹差很多吧。”令張小滾詫異的是,第一個打破這種難堪氣氛的人,居然是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有說過的馬利亞,這個男人沉默的就像是空氣一樣,在六出現之後,張小滾甚至一度忘記了他才是自己的目標。

    可是他這一句話,就讓一貫伶牙俐齒的張小滾不知道如何迴答。方才自己是利用六的高傲將大家的焦點從自己差勁的技術轉移到六的身上,此刻本來已經脫身的她,卻被馬利亞拉迴了原地。

    明白馬利亞其實是為了六的麵子才開口的,張小滾沒有負隅頑抗,隻是輕巧的反問他:“為什麽這麽說呢?”她知道此刻的自己不能夠再觸怒這兩個人,徹底鬧翻對誰都沒有好處,何況自己本身就目的不純,既然有人給了台階,那麽優雅的走下去才是最好的結果。

    “第一把你蹦的時候,最開始前麵的你幾乎都按上了,後麵幾條比較長,你間歇的沒有按上,而後半首歌你幾乎就沒有蹦了,如果是在忙什麽或者幹脆純娛樂不想蹦的話,按上與沒按上之間不應該是這樣的,”一口氣說完這些話,馬利亞淡淡的下了結論,“這一切隻能說明,你不會。”

    一瞬間張小滾仿佛在馬利亞的人物頭頂看到了那個萬年小學生伸出手臂指向自己說:“真相隻有一個,我是名偵探小新。”

    不過張小滾此人雖然大多數時候極為無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但是她有一個好處就是非常地有自知之明,技術不好就是不好,對她來說承認這種事並沒有什麽不可以,可是承認是一迴事,被人這樣揭發出來又是一迴事,所以她迴答的自然也頗為不客氣:“是啊,我技術是不好,那又怎樣,我隻不過想讓一些人知道,大家都彼此彼此,少拿別人當傻瓜。”

    說完這句話的張小滾又一次的後悔了,她發現今天的自己不知道為什麽那麽沉不住氣,明明自己是為了孫小說才來到這裏的,一個小號,被當作傻瓜又能怎樣,可是,掃到馬利亞那張係統默認的麵孔,張小滾玩弄鼠標的手停了下來。

    這個男人那種無端端的自信,還真是讓人不爽啊。

    “你!”看見六那囂張的紅色字體再一次出現在屏幕上,張小滾反而有些好奇這個比女人還要敏感驕傲的男人接下來要說些什麽,不過讓她失望的是,接下來說話的人不是六,而是馬利亞。

    他使用著同自己一樣在這些五顏六色的道具字體之中很不顯眼的白色小字,用絲毫沒有火氣或者不滿的語氣說:“技術不好也不會怎樣,我教你就好了。”

    張小滾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呆在屏幕的前方,那一串說穿了不過是數據的語言,仿佛在她眼前化成了音符,就那樣靈巧的跳動著,撩撥到了她心底的一根弦。

    “於是你陷落了是麽。”當張小滾

    將這一切通過□□敘述給徐大爺的時候,大爺正在試圖把她黑色房間裏的白色小壁燈擺成杉田智和四個字,所以張小滾某種程度上能夠理解她這種不太熱忱的迴複。杉田智和是徐大爺喜歡的日本動漫聲優,張小滾一直不明白她為何要把對二次元那樣純粹的愛具象到三次元,最終落到了比漫畫更為虛無的聲波之中。

    但是一想到這是徐大爺,就一切都能夠說得通了。

    就像聽完張小滾用跌宕起伏的語氣描述完方才那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之後,波瀾不起的吐出這麽一句話一樣,大爺永遠是人力無法揣摩無法控製的存在。

    “我知道你在鄙視我,可是你不覺得這簡直是個奇跡嗎,在那個時間那個場景用那樣的語氣對一個女孩子說了那樣的話,難道不是某種暗示嗎。”張小滾激動的時候喜歡用一連串的排比來表達自己的心潮澎湃。

    “大炮。”徐大爺似乎是終於放棄了她的事業,用一種類似祖國園丁的表達方式這樣語重心長的喊道,“我沒有鄙視你,但我不覺得這是個奇跡,先不用說別的,作為一個男人,他每天二十四個小時去掉睡覺,隻要他願意,他可以對一百個不同的女孩子用不同的方式來表達這樣的曖昧訊息。”徐大爺似乎是被張小滾那一連串排比觸動到了某根脆弱的神經,因為接下來張小滾看著對話框頂部那一直持續著的“正在輸入……”就仿佛能夠聽到大爺那劈裏啪啦的鍵盤聲。

    此時的張小滾有一種莫名的後悔,說真的,如果說世界上真的有一個她永遠不想去觸怒的人,那一定是徐大爺,並不是大爺的脾氣比她更壞,而是這個喜歡遊離在所有人之外的女人,隻要她願意,她總是可以將語言或者文字攢成一杆矛,直直的□□別人的心,無論你是否做好準備去麵對。

    果然當對話框上那四個字消失的時候,張小滾的視野便被大爺淺粉色的小字占據了。

    “大炮,你總是這樣,玩著你自己以為的遊戲,卻比誰都要最先認真,如果你真的沒打算和這個人有太深的交往,僅僅是為了幫孫小說,那麽就管好你那顆間歇性心律不齊的小心髒,就算你是真的對這個男人有了興趣,那麽起碼你也要知道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或者說,他是一個什麽樣的gay,你不要總以為你的勇氣和你的恆心可以讓你得到一切,陳奕迅怎麽唱的,誰能憑愛意叫富士山私有,至少從現在來看,除了可以出幾大本小說的故事,和滿身的傷痕,你什麽都沒得到。大炮,我真的希望你能把你的日子過的細致一點,過的開心一點。”

    整個人縮在椅子裏讀完這段話,張小滾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她知道徐大爺說的是對的,她總是這樣,認真的太早。或許這也是一種錯誤吧,讓她帶迴滿身傷痕,致命的錯誤。

    滴滴的□□聲喚迴了張小滾的思緒,點開徐大爺那個畫了隻嫵媚賤貓的頭像,張小滾握著鼠標的手指慢慢收緊。

    整個對話框中此刻隻有幾個字,然而這幾個字卻讓張小滾知道,徐大爺方才那些看似直指人心的話其實隻不過是鋪墊而已,她的內在果然還是個賤人而不是知心姐姐。

    “更何況,你別忘了,你用的是個男號。他要喜歡你說明他也是個gay,你又不是男人,真不知道做的是哪門子的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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