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開始】


    這話,羞辱人的緊,像是把她的麵皮扯掉扔到腳下踩一般,帶著上位者的不可一世的驕矜。


    橘子自是沒撿起來,那人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不斷重複著一句,「我不知哪處惹得二娘子不滿了,竟是使得二娘子這般羞辱我。」


    沈蘭溪冷笑一聲,指了那侯在門口的婢女道:「這位要為奴為婢的不會呢,勞得姐姐幫幫她。」


    她一手撐著下頜,聲音輕飄飄的,似是那觀獸台上的上賓,漫不經心的瞧著底下的鬧劇。


    那被點了的婢女登時一愣,又瞧了眼沒有笑模樣的沈蘭溪,詫異到同手同腳,彎腰撿了那沾了灰塵的橘子便作勢要塞到秦嫣嘴裏。


    剛還哭哭啼啼的人,此時也顧不得哭了,一把推開女婢的手,氣道:「滾開!」


    那般髒的東西,也敢塞給她?


    女婢不防被她推了一下,本就微顫的手,那橘子再次滾落,跑到了牆根兒,她有些手足無措的抬眼去瞧今日莫名盛氣淩人的二娘子。


    沈蘭溪沒看她,不動聲色的挑了下眉,與秦嫣道:「你該問,你有何處讓我滿意的。我是要謝你賴上我哥哥,讓我母親嫂嫂這個年過得心口憋悶?還是該謝你,刷新了我的三觀,讓我有幸一見你這般不要臉的人?」


    「我母親嫂嫂是寬和之人,但我沈二娘不是。」沈蘭溪說著,又側頭與林氏道,添柴拱火道:「母親,郊外那尼姑庵,靜雲師太曾許我一諾,秦娘子既是無處可去,又不服管教,那索性送去庵裏吧,日子雖是清苦些,但好在不會餓肚子,不枉費哥哥救她一命了。若是她哭鬧不休,便堵了嘴,綁了去,她若是敢跳車,也好,摔死還是被馬踏而死,皆是她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林氏思忖一瞬,點了頭,「紅袖,把她綁了送去,多帶些人手。」


    不等紅袖應下,那跪在地上的人忽的站起了身。


    「沈蘭溪,你個毒婦!」秦嫣怒目相視道。


    沈蘭溪略一挑眉,給了元寶一個眼神。


    早就氣得捏拳頭的人立馬衝了過去,一巴掌甩在那人臉上,瞬間腫起幾道指印,「膽敢辱罵我家娘子!」


    那被打得偏了頭的人,不等發作,便被兩個女婢抓住,眼瞧著要被綁了去,登時破口大罵,「混賬東西,憑你們也敢碰我!」


    「為何不敢?」沈蘭溪說著輕笑一聲,視線如鉤子似的盯著她,慢慢的吐出幾個字,「憑你是秦家小娘子?」


    那張印著指印的姣好麵容上閃過明顯的錯愕,「你,你怎會知曉?!」


    「那也得多虧,秦小娘子多年前來找我尋釁滋事。」沈蘭溪答她疑,「我沈二娘雖是記性不好,但卻最是記仇,多年來未曾敢忘秦小娘子的模樣。」


    她自來了這個朝代,吃的虧不多,眼前這位算是一個。


    方才其實她也沒認出來,是聽得那名字覺得有些耳熟,秦元壽的案子尚在日前,她這才想起這人是誰。


    「隻是瞧著,秦小娘子有些自傲啊,要做人耳目,卻是連名姓都不屑的換一換,秦嫣,名兒不錯,隻是可惜人不怎麽樣,這般沉不住氣,想要俯首做小,給人為奴為婢,首先便要聽得教訓,我若是你,方才那橘子,我便吃了。」沈蘭溪說著,一副可惜的模樣。


    嗯?


    祝允澄瞬間瞪圓了眼,神色有些一言難盡。


    倒也不必吃了吧,那橘子都滾了一圈土了,多髒啊……


    「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秦嫣梗著脖子道,拒不承認,垂在身側的手卻是抓得裙子死緊。


    沈蘭溪上下打量她一圈,諷笑一聲,「我管你聽不聽得懂。」


    說罷,差使道:「元寶,把人扭去送官,多帶些人,大張旗鼓的去,至於罪名,便說……秦小娘子不知是誰人派來的暗樁,窺探郎君公牒,請大人必要嚴查,我在府中等一個迴信兒。」


    元寶瞬間眼睛亮晶晶,「是,娘子!」


    她最是愛幹大張旗鼓的事啦!


    秦嫣瞬間慌了,立馬跪下死賴著不走,「沈蘭溪,你不能!我沒有窺探公牒,你是栽贓陷害!」


    沈蘭溪莞爾一笑,悠悠道:「那你便是認了,是旁人送來當耳目的?」


    「不!我不是!」秦嫣慌忙搖頭,一張臉上憤怒與慌張交加,哪還有半分可憐模樣?


    「送去官府……不太好吧?」潘氏猶疑道。


    家醜外揚,誰知道外頭人會如何指指點點,總歸是於名聲有害。


    沈蘭溪拿了蜜棗給潘氏,「嫂嫂,咱家又不是陰私人家,沒有私刑可用,這等勞心勞力之事,自是要有勞官府了,官府的刑具千萬,想來不日便會有好消息。」


    有事當然要報官啦,幹啥要自己費勁兒呢?


    「但大張旗鼓的去,恐會打草驚蛇。」林氏也瞅她,不解的道。


    沈蘭溪吃了個蜜果子,「自是要讓秦小娘子的上頭知曉啊,不然,怕是那人還以為她在咱府裏美滋滋的做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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