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無情地吹著,吹落了樹上還殘留的幾片樹葉,好像是要把所有的葉兒都帶走一般。校園裏那些樹的葉子早已被風襲卷到了牆角,留下光禿禿的枝幹,枝枝丫丫在風中搖擺,仍有幾分不甘心。一陣風過,幾片枯黃的葉子從樹上飄下來,如完成使命般停止了運行。

    陽平注視著這一切景象,思想又是一片渾濁。秋走得迅,冬來得更快!

    “看,照片洗出來了,還不錯!”郭誠金揮著手中的照片向陽平炫耀著,陽平看他那喜形於色的表情,也有點迫不及待之勢。

    “快拿來我看看。”伸手就去奪他手中的照片。

    “走,到宿舍慢慢欣賞。”郭誠金拿著照片‘蹬蹬蹬’地向樓上跑去,陽平也緊隨其後。

    推開宿舍門,方舟一看照片在郭誠金手上,也立即湊了過來。

    “陽平和沈冰示波器的這張還真般配。”郭誠金發表著他的看法,“不過就是陽平這小子有點害羞。”

    陽平笑著推了郭誠金一把,“去你的吧!”又看著照片上的藍天,歎喟道:“這才是自然之景,你看那天多藍。”他悄悄地拿出他和沈冰潔的合照及他的單身照,準備私藏時,卻還是被郭誠金看見了,“你小子真行,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拿它的。”他用手敲著陽平手中的那張照片。

    陽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借此向她表白嘛。”方舟真誠的眼光還是沒得到陽平的允諾。

    他搖搖頭,“我想還是算了吧!”

    “真不懂!”方舟咕噥了一句。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你再不追,恐怕別人就該追了。”郭誠金說了句很實在的話,陽平的心又亂了起來,他沒說什麽,將那張照片夾在了一本書中,然後坐在了床上。

    他和沈冰潔的感情到底怎樣?她會喜歡上他嗎?在以前,他都沒有把握。何況在這個滿城都是帥哥的地方,像她那樣的姿色,莫論她會追誰,光是追她的恐怕就一大打了!相形之下他便失色了。他笑了笑,神色很黯然地。

    夢總是會被現實隔離的越來越遠,這麽久的矛盾,也該正式的終結了吧!他在心底向自己喊著。每次當這個聲音撕心裂肺地敲著他薄弱的意誌時,他的感情毫不猶豫的就像一匹難馴的俊馬衝出了心田。少年本是如此,有一腔熱血,什麽事情都是敢作敢為,可感情畢竟是感情,你勉強不了誰,包括你自己。他很明白這些的不是麽?

    學校中單調的學習生活又使陽平很快地想起了那群跳街舞的少男少女們。陽平掏出手機,按著一連串的數字,但拇指卻停在發送鍵上。他又矛盾起來,他的矛盾和擔憂不是多餘的。既然已經決定了這樣做,還是得想清楚該怎麽說。老天!你就可憐他一次吧!也允許他自私地選擇一次吧!他也有權利決定自己的事情不是嗎?他不是不懂事的孩子,沒有要求太多!他隻是在追求他的愛好,他的心陷於絕望外的另一種欣喜。

    ——隻要他以後努力,必然能彌補以前的種種。在片刻與矛盾的較量下,他還是鼓起勇氣撥通了家裏的電話。

    聽筒裏的一聲喂,又立馬使他的神經緊繃了起來,還好,是母親,他的心才稍稍平靜下來。

    “我爸在嗎?”陽平怯怯的聲音如同做錯了事般。

    母親應了一句在,他又不知說什麽,幸好,母親問他在學校的情況,事實上他是不願讀書的,隻是父母之命不敢違,但也是不甘不願。“媽,我不想上了。”陽平連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麽。母親的吃驚程度遠遠超出了陽平的想象,母親帶著幾分憤怒斥責他。反正你再說他還是不上了,他似乎占了理一樣,暗暗地在心裏和母親較上了勁。父親接過了電話,問他是否在學校裏犯了事。他十分冷靜地說:“沒有!”為什麽他不想上學要和犯事扯在一起,他的心裏很不舒服,難道在父母的眼裏他就是個愛惹事生非的人嗎?父親發火了,可陽平嚅囁了半天也沒解釋個所以為然來。父親扔下一句話,這個星期迴家一趟,讓他說個清楚。之後,就氣唿唿地掛斷了電話。陽平聽著掛斷電話的聲音,無力地將手機裝進了口袋。

    “我打算棄學。”陽平推開宿舍的門就向室友們宣布著他的決定。

    這個唐突的決定讓室友們覺得他是在開玩笑,棄學?這個天大的笑話應該可以算的上是全校首例吧!室友們先由吃驚又轉變為哈哈大笑。

    “今天不是愚人節。”

    “我耳朵沒聽錯吧!”

    “你瘋了?”

    “你腦子進水了?”

    “我說的是真的。”陽平坐下,望著室友,冷然的臉上全是認真的氣勢,但並沒多說什麽,事實就是他所說的。

    “老大,不會吧!好好的學不上,你準備幹什麽啊?難不成要去打工?”李恆雖然驚訝,但還是有些不信。

    “我已經打電話給家裏了,我爸讓我迴去再說。”

    “你爸肯定是不會同意的,百分之百!老兄,你是不是遇什麽事了?“郭誠金眼珠轉動,在腦海中搜尋著陽平近來的行蹤。

    “什麽事呀?搞的跟真的要生離死別似的。“江海的臉色沉了下來,衝陽平問了一句。

    陽平沒說話,人各有誌,誰也勉強不了,他隻是做他想做的,他們是不會懂的。他無奈地搖搖頭。

    “你這也太突然了,說不上就不上,跟神經了似的,你吃錯藥了吧?“李恆望著陽平,真搞不懂他在想什麽,”都快期末考試了呀!“

    陽平掠過一絲淡定,“我知道。“

    室友們不再說些什麽,雖然他們還不明白陽平要退學的原因,但從陽平臉上的表情不難看出,他是認真的,也是堅決要退學的。

    大家都在為考試忙碌著,隻有陽平已不擔心考試所帶來的結果,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隻等著周末迴家見父親,征得他的同意。他已沒了困擾,隻要父親答應,他就可以不念書了!

    一星期一眨眼就過去了,陽平知道自己是免不了一頓數落,但他已做好了準備。既然自己已經決定了,那就向前走吧!

    敲敲門,開門的是母親,母親的眼中有一絲責備,但還藏著一絲疼愛。陽平叫民聲“媽“就鑽進了自己的房間,母親推開兒子的房門走了進來,看著倒在床上的陽平,她從不曾對唯一的兒子疾言厲色過,但這次可不是一般的事啊!她麵色凝重,口氣嚴肅:“說吧!為什麽不想上了,好好的學為什麽不念了?你知道你爸為了你能進區中費了多大的周折嗎?又是托人,又是送禮。你還不珍惜?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懂事呢?”

    陽平垂下頭,任由母親數落。

    母親歎了口氣,想著自己是如何將陽平帶大,又是如何教育他,這些苦心反而還得不到兒子的迴報,她的眼睛酸酸的。

    “媽——”陽平有些不耐煩了。“你別嘮叨了好嗎?這些我都知道,可我已經長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你就不能聽聽我的想法嗎?總是一味地責怪我?”他抬起頭,他隻是在選擇自己的路啊!難道不對嗎?他不後悔他的選擇,卻讓母親如此失望。

    “好啊!那你說說你有什麽想法?”母親沒好氣地說道,似乎根本不想聽他辯解。

    他知道母親是為他好,但他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學街舞。”

    “什麽?學不上就要學什麽舞,你簡直——你去跟你爸爸說去吧!你爸在客廳等你呢!”母親氣唿唿地走出了他的房間。“媽,你聽我給你說完。哎……”他知道他還得給他們做思想工作。

    陽平扔下手中的書向客廳走去。客廳裏,父親端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話,說是在看電視還不如說是在借此強壓心中的怒火。因為他臉上不高興的表情已說明他對此事相當氣憤。

    “爸。”陽平坐在父親對麵的沙發上叫了一聲。

    父親轉眼看著陽平,“怎麽?是不是在學校惹事了?”父親並沒有直接切入主題問他。

    陽平搖搖頭,“沒有。”

    “沒有?那為什麽不想上了?”父親質疑地望著陽平。

    陽平下了決定——“爸,我想學街舞,我有一個想法,就是將籃球融入到街舞中,去創新一種新舞。”他終於說出了心中最實際的想法,他一直憋了這麽久。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爭氣,整天就想著玩。一天不好好學習,塞個耳機,你以為我不知道啊!”父親指著陽平好一頓數落,心裏也確實氣憤,不好好學習也罷了,現在還要退學去學舞。“說什麽創新,就憑你,不務正業。難怪你學習提不上去,一天就瞎想些沒用的東西。”

    知識重不重要陽平從沒去想過,有許多作家也未必都是大學生。人家還不是同樣被人們尊稱有知識。父親責備陽平還不算,又將氣撒到了陽平母親身上,怪她太嬌慣他,才導致到現在的局麵。

    “現在大學生那麽多,有文化的多的是,不都一樣嘛!也不見得比別人好到哪去。這個社會人才太多了,都想做人才,除非是天才。我隻是愛好它,並且想把它利用起來,有什麽不行呢?”陽平為自己辯解著,隻要有機會,他一定可以說服父母的。

    “照你這樣說,社會上的人都去做愛好的事了,都別上學了。”父親已經氣紅了臉。

    陽平不想在爭辯什麽,他盯著電視屏幕上的電視劇。父親“啪”地將電視關了,又氣急敗壞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陽平看著放在茶幾上的茶杯,茶葉從上麵飄悠悠地沉到了杯底,他靜坐著等待著父親的繼續責罵。他隻是選擇一個他想做的事為什麽他們那麽生氣?難道自己就無權決定自己的事嗎?他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

    從小到大,他就是在父母的安排中成長,幾乎件件事都是順從著他們,包括這次讀區中。自己仿佛總是逆來順受,上學以來成績一直是他頭疼的問題。大學,對他來說那遙不可及的大學他是一輩子都考不上。不是他對自己沒信心,而是他確實沒那個能力。與其在高中白白浪費時間,還不如去做一件他想做的事,他的想法就這麽簡單!!他用乞求的眼神望著母親,希望能得到母親的支持。

    母親也搞不清陽平的想法,隻是上學的機會是不多了,一旦錯過,就再也不會迴來,她希望兒子能慎重考慮。少年時代愛幻想,這她也明白,自己那時也是有自己的愛好的。不過,她沒有誇張到為了愛好而丟棄學業。自己那時是多愛讀書啊!可這個兒子為什麽不像她呢?有著和丈夫一樣的怪脾氣,認定的事一定不會改變。她歎了口氣,望著陽玉和和那張陰雲密布的臉。她知道丈夫一定是氣得不輕,她想說什麽,但丈夫去開口了。

    “你學那個舞能幹什麽?能用來吃飯還是能能來養家?你隻是片麵地去想著如何去達成你的愛好,可結果呢?”

    “所以我要創新一種。”陽平滿懷信心,“反正我去學習也沒多大興趣,也是濫竽充數混個人數罷了。”

    “這孩子呀!”母親歎著氣,真不知道該如何說他好。

    “爸,媽,你們就同意吧!退學的申請報告我已經遞上去了。”

    “什麽?”父母都驚呆了。他已經自作主張交了退學報告。看來,他是真得厭煩學習。這個倉促的決定令他的父親陽玉和更加生氣,他隻能怪自己沒教好兒子,才出了現在的狀況。這個時代需要的是什麽,他也不明白了。

    “你先迴屋吧,讓我們在考慮考慮。”陽玉和的臉色暗淡下來,揮著手示意陽平先迴他的房間。

    陽平耷拉著腦袋進了自己的房間。不過,心裏卻充滿了期待。

    客廳裏,父母在激烈地議論著。

    “不好就答應他吧!路是他自己選的,隻要他不後悔。”這是母親的聲音。

    “你也替他說話?”陽玉和有些不樂意,可心裏也在思忖:他已經打算不上了,硬逼他讀,也沒什麽用,可……可讓他去學舞,他的心裏還是不踏實的,也許年輕人的想法真的不一樣了!

    陽玉和接過妻子遞過的水啜了一小口,還在不安地想著。“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性格和想法,我們勉強了隻會適得其返,現在的孩子不好教育。前幾天報紙上還登了一條,是什麽孩子心裏壓力過大,以自殺逼母的事,聽著怪嚇人的。哎……”陽玉和聽著妻子的話,心中也不覺一震,可他還是有幾分惱怒,這樣好的機會不珍惜,也不知他心裏在想著什麽。為了能讓他念區中,他可是給金校長說了不少好話……

    客廳裏的燈熄滅了,父母已進了自己的臥室。陽平趴在門後偷聽了半天,心中暗暗竊喜,看來父母妥協了。

    陽平如願以償地退了學,在父親的聯係下他又進了另一所學校,就是他所說的專業學街舞的學校。

    母親又一次為他收拾行李,邊裝衣服邊叮囑兒子,生怕他照顧不好自己,陽平隻好在旁應付著母親的“嘮叨”,他已經習慣了母親的羅嗦,“我又不是第一次去上學!真是。”他在心裏嘀咕著。

    他又想到了沈冰潔,他的眉宇間露出了一絲喜悅。他坐下來,在紙上寫著什麽……

    轉眼到了陽平去新學校報到的時間,室友們以及周茹玉都來送他,互訴著離別之意,當然,沈冰潔也來了。

    站台上,陽平和曾經的室友說著話,言語中有太多不舍,但都化為一句珍重。

    “放心吧!兄弟,假期有時候我會來看你們的。”陽平的聲音有些哽咽了。郭誠金拍著他的肩膀,轉身低下了頭,陽平看到了他眼中的潮濕。

    “陽平,希望你能一展鴻圖,為你的理想努力。”周茹玉的堅定目光讓陽平又增添了不少信心和勇氣。

    他含笑點頭,“謝謝!”

    她清秀的麵孔,因她的不舍而漾著美麗的紅暈。盈盈的眼眸中有幾分潮濕!

    他走過去,遞給她一封信,“等我走了你再看。”他的眼睛有些溫熱,帶著這股溫熱他笑了。

    “祝你一路順風,保重!”沈冰潔接過那封信,眼眸中有晶瑩的液體在滾動。

    迴首認識陽平的時間,是上天的捉弄吧!昂首看向湛藍如洗的天空,她的心中不再是迷霧層層。

    火車由遠及近駛進了站,陽平在眾好友的不舍眼光中登上火車。隔著窗戶的玻璃,陽平向他們揮著手,仿佛要揮盡所有的不舍。他的眼眶有些酸澀,和他們在一起的情景浮現在眼前。他又望了望對他微笑的沈冰潔,昔日的點點滴滴也湧現在了眼前,他轉迴了眼。

    “迪……”火車已緩緩啟動,順著鐵軌慢慢向前慢行。

    沈冰潔的身影慢慢向後倒退,逐漸消失在他的視野裏。他的心頭隻剩下一片悲痛,這種悲痛竟是如此不可抗拒。

    他癡癡地望著窗外,終於明白:要做會飛的蠶,隻有破繭成蝶。他相信自己會成為那隻會飛的蠶。

    窗外的景物飛快地向後倒退,隻能聽見火車行進的聲音,將載著他駛他理想的目的地。

    那條被磨得發亮的鐵軌,一直向前延伸,蜿蜒而又漫長,沒有人能看得見它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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