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羅家灣十九號。


    軍統局本部。


    戴春風麵沉似水,來迴踱步。


    齊伍敲門而入。


    “可有天津消息?”戴春風急問。


    齊伍搖搖頭。


    戴春風長長一聲歎息。


    上月,王鉄沐叛變投日後,軍統局本部向天津方麵示警,天津區區長車徹因有工作未收尾,將生死置之度外,堅持抗戰,不料,終於還是未能逃脫厄運:


    軍統天津區區長車徹,站長曾知義先後被日本憲兵隊拘捕。


    聞知此噩耗,戴春風焦急萬分。


    車徹,浙江瑞安人,民國十一年畢業於上海法學院,其言語文章、言辭犀利,更兼盯衡國難,壯懷激烈。


    當年,由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辦公廳主任林黃岩介紹,參加力行社特務處工作,為特務處草創初期著名大學生幹將之一,初任雞鵝巷甲室助理書記。


    去一歲,任江西臨川辦事處書記。


    複兩歲,調任保定站書記。


    車徹對於特務工作興趣極濃曾對人說:“將來娶妻生子,必教子盡傳衣缽,世代特工。”


    人問其故,則曰:“特工人員,為最忠貞之士,在工作運用上,見官加一級,世無比特工更高貴者。”


    抗戰爆發前,戴春風密派車徹前往天津,聯絡華北熱血青年。


    車徹北上後,組織“抗日殺奸團”,迭建功績。


    今年三月,車徹調任軍統局天津站長。


    不久,升任天津區長。


    曾知義,字文進,湖南邵陽人。


    北平中國大學畢業。


    民國十四年,任國黨北平市黨部常務委員。


    北伐時期,曆任第二集團軍總部政治處長、山東省政府宣傳處長及第二路總部秘書等職。


    民國二十三年,參加特務處工作,派任南昌行營調查課組長,旋調北平第二站站長。


    今年,天津站升區,車徹為區長,曾知義轉任天津站長。


    車徹、曾知義二人,皆是戴春風十分信任且委以重任的大將。


    車徹、曾知義被捕後,戴春風下令華北方麵千方百計打探車徹、曾知義的情況。


    就在此時,房門被敲響,毛瞬報告而入。


    “局座,天津急電。”


    齊伍上前一把‘奪’過電文,揮揮手示意毛瞬離去後,將電文雙手遞給戴春風。


    戴春風目不轉睛看此電文。


    天津區幸免於難之同誌,冒著巨大危機買通了獄卒,打探到了車徹、曾知義的情況,即刻上報。


    車徹被捕後,日本人如獲至寶,意欲撬開車徹的嘴巴,通過其供述,將天津軍統組織一網打盡。


    然而車徹遭受嚴刑拷打,仍然堅貞不屈,毫不妥協。


    殘虐成性的日寇又令四名大漢各執車徹手足,將他朝空摔擲,車徹被摔得時而昏厥,時而蘇醒,卻始終不吐一言。


    兩日前,車徹絕食以求速死。


    日寇見狀,心生詭計,放棄嚴刑拷打,采取懷柔政策,他們為車徹注射營養針,以延續他的生命。


    日特頭目虛情假意地問:“君書生也,何為毀法亂紀,以自罹殺身之禍?”


    車徹橫眉冷對,答道:“我殺敵鋤奸,順天應人,何謂毀法亂紀!求仁得仁,死何足畏!”


    聲色俱厲,大義凜然。


    日寇無奈。


    根據最新打探的情況,日本人現在已經將車徹押解去了北平憲兵隊感化院關押,妄圖誘其變節。


    電文中還有關於曾知義被捕後情況。


    曾知義被捕後,麵對日寇嚴刑利誘,不為所動,‘每每受刑之時,高唿痛快,更慷慨直陳民族大義,令日偽為之語塞。’


    電文中有曾知義想辦法賄賂獄卒傳出來的兩份密函。


    其一,是給天津站的——


    餘從事革命二十餘年,今不幸為敵偽所獲,當誓死以報國家,站務急電中樞派員接替,以免廢弛,重增予咎也。


    其二,是給戴春風的遺書:


    津站工作,速請局座另派人員負責,職部既入敵手,自知難獲生還,已然抱定最大之決心,做好犧牲之準備,唯希冀我中華文明不絕,抗戰必勝。


    手中攥著電報紙,戴春風雙目發澀,眼眶微紅。


    他將電報紙交給齊伍,“車徹,曾知義,皆我軍統幹城誌士啊。”


    齊伍閱罷電文,也是大驚,“局座,必須不惜一切代價營救車、曾二位袍澤。”


    “擬電。”戴春風表情嚴肅,沉聲說道。


    齊伍立刻捧著木質文件夾,拿起紙筆記錄。


    “令天津區方麵派員潛入感化院,傳我話與車徹。”戴春風停頓一下,繼續說道,“不妨假作投降日人,再相機脫險,以圖複舉。”


    齊伍駐筆,他看著戴春風,皺眉說道,“局座,車徹剛烈,觀其脾性言行,必不願屈膝倭奴以苟活。”


    “我知道,我知道。”戴春風歎口氣,他的嗓音略嘶啞,“傳我話與車徹,就說我戴春風懇求他,活著,活下來,抗日需要他!黨國需要他。”


    “是!”齊伍默然點頭。


    “另,設法傳訊與曾文進。”戴春風繼續說道,“就說,不可輕言犧牲,我允其詐降日人,以圖後計!”


    齊伍再度駐筆,苦笑一聲,“局座,曾知義已有死誌。”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戴春風有些焦躁,“將我的意思傳過去。”


    他的心中對於車徹以及曾知義的堅貞不屈是欣慰的,隻是,現在卻又有些頭疼。


    齊伍搖搖頭,感慨讚歎,無論是車徹還是曾知義,皆書生也,是為投筆從戎,竟有令人敬佩之鋼鐵意誌和寧折不彎之傲骨!


    收起文件夾,齊伍將電報稿遞給戴春風。


    戴春風仔細看,微微頷首,“速速去電寧中瀚。”


    車徹、曾知義被捕後,天津區方麵暫由潛伏在天津意大利租界的寧中瀚為代理區長,臨危受命主持天津區區務工作。


    須臾,齊伍去而複返,他的嚴肅表情中帶著凝重之色,“局座,‘青鳥’急電。”


    戴春風也是麵容一肅。


    在剛剛向局本部示警、告知上海日特已經使用所謂電波定位儀搜尋電台的情況下,程千帆再度冒險來電,且並非是以上海特情組亦或是‘肖勉’的名義,而是以‘青鳥’的名義來電,這不由得戴春風不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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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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