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帆沒有立刻迴答荒木播磨的問題。


    他在荒木播磨告知了特工總部的具體傷亡、幸存情況後,程千帆抽了兩口煙,細細思考,他皺了皺眉頭。


    「有發現?」荒木播磨問道。


    「全副武裝十餘人,卻拿不下盧興戈兩人。「程千帆冷哼一聲,嘲諷說道,「這些人的戰鬥力..


    說著,他搖搖頭。


    荒木播磨喝了口茶水對此並不在意,帝國扶持特工總部,看重的並非這些人的戰鬥力。


    這些人要麽是上海同本地的幫派人士,或者是無賴癟三,要麽是重慶方麵在上海的潛伏人員,前者,大街小巷的風吹草動他們最清楚,後者,他們非常了解重慶那邊,也非常熟悉他們的老對手紅黨。


    這才是特工總部的價值所在。


    「特工總部傷亡不小。」程千帆沉吟說道,「除了他們的戰鬥力差勁以及盧興戈本領不凡之外,不排除行動人員中有人通敵。」


    「你懷疑誰?」荒木播磨直接問道,他沒有問好友為什麽得出這樣的判斷,事實上,他們對於特工總部是態度本就是既要用,也放著。「曹宇。「程千帆直接點名。


    「理由呢?「具體到某個人,荒木播磨就會問的更加仔細。


    「暫時沒有確鑿的證據,隻是一種感覺。「程千帆皺若眉頭,露出思索之色,「我對這個人的印象非常不好。」


    他迎著荒木播磨疑惑的目光,解釋說道「荒木君還記得開森路的那場戰鬥嗎?」


    怎麽會不記得!


    荒木播磨的臉色陰沉下來,特高課潛入法租界,秘密抓捕在開森路漢斯診所治療的新四軍人員,卻是遭遇了不明人士的伏擊,特高課方麵損失慘重,荒木播磨親信手下西澤和吉野都在此役玉碎。


    「那天晚上我喝多了,接到手下打來的電話就急匆匆趕往開森路。「程千帆說道,「我在現場看到了西澤和吉野兩位勇士的屍首。」


    他對荒木播磨說道,「後來我聽說曹宇的耳朵受傷了。」


    荒木播磨點點頭,不過,他有些不解,不明白自己好友到底要表達什麽意思。


    咦?


    荒木播磨心中一動,不禁問道,「上次開森路的戰鬥,曹宇是親曆者,我們的人也受到了不明身份人馬的伏擊,這次西自來火行街抓捕盧興戈,同樣的事情又發生了。」


    他對宮崎健太郎說道,「所以,你懷疑曹宇有問題。」


    程千帆正要說話,荒木播磨卻是擺擺手,他示意好友不要說話,他要安靜思考一下。


    荒木播磨點燃一支香煙,他緩慢地抽著,凝神思考。


    「曹宇是因何會被我們抓住的?」荒木播磨自言自語,「是了曹宇暗中和關押在法租界監獄的瀨戶內川接觸,瀨戶內川向課長匯報了曹宇是紅黨的可能性。」


    「不對。"荒木播磨搖搖頭,「瀨戶內川背叛帝國,他為何要出賣曹宇?」


    程幹帆看了荒木播磨一眼,'隻有冤枉你的人才知道你是受了多大的冤屈」,程幹帆是最清楚劉波是如何被一步步的扣上紅黨「魚腸」的帽子的,當然了,後來劉波竟然真的成長為一名布爾什維克戰士,這是令他始料未及的。


    荒木播磨提出的這個疑惑,確實是一個漏洞。


    不過,這個漏洞卻是早就補上的,「荒木君,你忘了我們曾經分析過原因,劉波是紅黨魚腸,曹宇是黨務調查處安插在紅黨內部的女幹細。」


    是的,劉波之所以會向三本次郎揭破曹宇是紅黨,這是在國紅合作的情況下,紅黨不好向國黨下手,便想著要借著特高課的手除掉曹宇——這是特高課內部高層相關人士給這件事的定論。


    「後來我們抓捕了曹宇。」


    「沒錯。」程千帆點點頭,「我記得你和我說起過這件事,曹宇交待說他是黨務調查處安排打入紅黨的,後來被紅黨發現了他的身份,把他關押了幾天後放了,然後剛被放出來迴到家,就被荒木君你帶人守株待兔抓來了。」


    「雖然一切都看似正常,卻總覺得哪裏奇怪。「荒木播磨說道,他看著宮崎健太郎,「宮崎君,你說你對曹宇的印象不太好,是不是也感覺到..」


    然後他就看到好友露出略古怪的表情。


    「我不知道荒木君你是因為曹宇的這些過往經曆中又發現了什麽線索,我說的對曹宇的印象不好是因為......」程幹帆說道,他先是皺眉,此時則是一本正經,「曹宇的一隻耳令我反感。」


    呃——荒木播磨本以為以好友的聰明,這一次應該是表現出色,和自己一般想到了什麽,發現了什麽蛛絲馬跡,卻是沒想到宮崎健太郎的理由竟然是「厭惡曹宇是一隻耳「!


    看著荒木播磨驚訝無比的樣子,程千帆卻絲毫沒有覺得自己說的理由很荒誕的樣子,他反而是認真的點了點頭,認真說道,「那天晚上,我的一件外套泡在盆裏被家裏的貓撒了尿。」


    荒木播磨瞪大眼睛,怎麽又牽扯到了程府的貓身上了?


    「在我的家鄉,衣物被貓兒撒了尿,這並非壞事,這是意味著有好運氣。「程千帆說道。


    荒木播磨點點頭,這種類似的風俗,在日本有很多,而且有的風俗甚至是相悖的,譬如說貓尿,有的地方會認為是晦氣,有的地方則認為是象征著好運,甚至被認為是神水,且荒木播磨知道,越是一些小島上,越是相信這些。


    譬如說宮崎健太郎的家鄉福島,據他所知是如此。


    「在我的家鄉,我記得小時候人們會去二鬆神廟裏祈福,倘若能求得烏烏先生的神水,便預示著好運將至。「程幹帆說道,他的眼眸中流露出溫情,這是對兒時美好的迴憶。


    他微笑著「我還記得,我的袖口沾上了烏烏先生的神水,母親非常開心,她還叮囑我說,那兩天一定不能碰到一隻耳,無論是動物還是人,不然好運氣就沒了。」


    啊--原來如此。


    聽及此處,荒木播磨恍然,原來宮崎君反感曹宇竟然是因為這個原因啊。


    嗯?


    荒木播磨心中一動,宮崎君的衣物被家中貓撒了尿,本應該是好運氣,但是,開森路那邊的行動特高課卻損失慘重,西澤和吉野都玉碎了...曹宇的耳朵是一隻耳,這是壞運氣....


    盡管荒木播磨也知道曹宇的耳朵是被自稱所謂的抗日鐵血團,後來卻無法證明身份的敵人開槍打傷的,但是,這並不妨礙他此時此刻對曹宇也有了厭惡的心理。


    更何況,剛才那一番琢磨,聰明如荒木播磨,卻是正好發現了一些此前並未注意到的端倪。


    「先不談曹宇的一隻耳。」荒木播磨說道,盡管他承認自己聽了好友的那番話後也開始對曹宇有反感心理了,但是,他更加理智,重視分析和證據。


    看了宮崎健太郎一眼,荒木播磨繼續說道,「宮崎君你覺得——」


    他的表情非常認真且嚴肅,「曹宇有沒有可能和'魚腸'是一夥的,甚至曹宇本人就是魚腸的手下?」


    然後,荒木播磨就看到宮崎健太郎那目瞪口呆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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