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座,‘青鳥’來電。”


    “唔。”戴春風正在伏案批閱文件,抬了抬頭,“說了什麽?”


    “‘青鳥’配合盛叔玉與今日上午在禮查飯店成功製造事端,對方緊急離開客房,盛叔玉應該是成功潛入房內,獲取了一些情報。”


    “應該?”戴春風問。


    “‘青鳥’事後並沒有同盛叔玉會麵,盛叔玉留下紙條,隻是簡單說了行動成功。”


    “好,很好。”戴春風放下派克筆,麵露笑容,“不愧是‘青鳥’,短短時間內,就能夠想出辦法,有力的配合了盛叔玉的行動。”


    齊伍看著高興的處座,露出一絲苦笑,心說老大你等我說完就高興不出來了。


    “怎麽了?”戴春風看到齊伍的表情有異樣,問。


    “‘青鳥’說,為了配合盛叔玉的行動,盛叔玉允諾了一筆經費與他。”齊伍說。


    “這是應該的。”戴春風點點頭,盛叔玉的行動並不屬於‘青鳥’的日常工作範疇,且時間緊迫,要花錢辦事,這筆經費自然要補給‘青鳥小組’的。


    ……


    “‘青鳥’說,盛叔玉一聲不吭跑了,他向總部索要這筆錢。”齊伍露出古怪的表情。


    “多少錢?”戴春風也立刻意識到不對勁了,能夠讓盛叔玉‘過河拆橋’,欠款跑路,這筆錢的數目一定不會少。


    “兩千五百法幣。”齊伍說。


    “冊那娘!娘希匹!”戴春風微微錯愕,隨即爆了粗口,一陣罵娘,“這個混小子,他就知道要錢,要錢,老子又不是開銀行的,混蛋小子,貪財,好色!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混蛋睡外國女人,自己還做生意!”


    看著氣唿唿的戴春風,齊伍站在一旁,也不勸解。


    處座罵完就沒事了。


    他是了解戴春風的,別看戴春風罵的兇,這不是處座對下屬的痛罵,是長輩對晚輩的責罵。


    處座不罵你的時候,那反而是要壞事了。


    待戴春風罵完,齊伍才繼續匯報。


    “兩千法幣是此次配合盛叔玉行動的經費開支,他說盛叔玉答應了這筆錢。”齊伍說道,“事情緊急,並且是在禮查飯店製造事端,花費自然不菲。”


    “你少給這個混小子說好話。”戴春風指著齊伍,“告訴‘青鳥’,盛叔玉答應的,讓他找盛叔玉要錢去。”


    說著,戴春風又罵,“這個盛叔玉,也是個混賬。”


    可不是混賬麽。


    為了完成任務,誆騙同僚,開空頭支票,完成任務後,偷摸摸溜了。


    留下‘三角債’給總部來頭疼。


    ……


    “齊伍,你剛才說兩千五百法幣?”戴春風反應過來了,立刻問。


    “是的,此次行動的報賬是兩千法幣,還有五百法幣是‘青鳥’要處座您補發之前欠的經費。”齊伍說道。


    “我什麽時候欠他五百法幣的經費了?”戴春風氣極反笑,對於‘青鳥’,他戴春風可謂是青睞有加,照顧有加,特務處的經費一直緊張,但是,‘青鳥’小組的經費從來都是按時發放,偶有拖欠,也從來沒有拖欠超過半個月,這已經是妥妥的嫡係待遇了。


    “處座,您親赴西安陪伴委座的時候,‘青鳥’從法租界搞到了法國政府關於西安事變之指導意見的絕密文件,這件事您應該還記得。”齊伍說道。


    “我記得。”戴春風點點頭。


    這件事他當然記得,西安事變和平解決後,迴到南京,校長詢問列強對西安事變之意見,黨務調查處那邊的死對頭對此是啞口無言,引來老頭子很不滿。


    這邊,戴春風拿出‘青鳥’盜取的法國政府的文件‘抄錄本’呈上,看到法國人在文件中有‘常乃國民政府唯一領袖,不容有失’的字語,老頭子極為高興。


    又想到戴春風冒著危險去西安陪伴,甚至寫下遺書,他對戴春風的觀感更好,很是誇讚了幾句。


    故而,戴春風對於此事印象很深刻。


    “那次行動,‘青鳥’花費了大約五百法幣。”齊伍說。


    “三個多月前的事情,他為何當時不報賬?”戴春風問。


    “‘青鳥’說,他當時擔心處座在西安的安危,哪裏顧得上要錢,忘記了。”齊伍露出一絲笑容,“現在,他想起來了處座還欠著這筆經費呢。”


    “貪財的混小子。”戴春風聞言,明顯是愣了下,旋即又罵道,“我就說這小子貪財,過了三個月了,竟然還記著要錢。”


    “是,貪財的小子。”齊伍笑著說,“處座,那我這邊怎麽迴電‘青鳥’?”


    “打款,打款給他,都給他。”戴春風沒好氣的揮了揮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這個小子,眼睛裏隻有錢,要是不給他打款,指不定背後怎麽腹誹我呢。”


    ……


    深夜。


    馬思南路。


    程千帆出現在彭與鷗的家中。


    這是前番兩人約定以死信箱聯係後的首次直接會麵。


    “‘翔舞’同誌已經在今天傍晚離開上海了。”彭與鷗說道,“‘翔舞’同誌高度評價了‘火苗’小組在這段時間的工作表現,特別是此次,你成功的‘指揮’了敵人,‘翔舞’同誌對你是讚不絕口啊。”


    “我隻是做了很小一部分工作,‘翔舞’同誌後續的安排更加令人讚歎。”程千帆感歎說。


    他剛才聽彭與鷗簡單講述,‘翔舞’同誌趁著‘混亂’離開禮查飯店,利用電影院的黑暗環境同彭與鷗完成了接頭。


    離開電影院後,又逛了逛街,吃了碗麵,迴到禮查飯店的時候,還請監視的特務吃燒餅,弄得特務極為尷尬。


    “這是‘翔舞’同誌托我轉交與你的。”彭與鷗遞過來一封紅紙包裹的東西。


    程千帆接過來,仔細的打開紅紙,裏麵是二十元法幣,有零有整,湊齊了二十元法幣。


    “‘翔舞’同誌說,沒有來得及親自祝賀你新婚,很是遺憾,托我對你說,祝你與愛人百年好合。”


    程千帆看著紅紙包裹的法幣,愣住了。


    他的眼眶紅了,吸了吸鼻子,“謝謝。”


    這不是‘翔舞’同誌對‘火苗’同誌的新婚賀禮,是長輩對他一直關心的晚輩之新婚祝賀。


    很快收拾起激動的心情,程千帆與彭與鷗繼續討論工作。


    彭與鷗講述了‘翔舞’同誌對滬上地下黨的工作做出的重要指示。


    程千帆聽聞之後,極為讚同,極為振奮。


    特別是對於‘翔舞’同誌的最後一條重要指示——‘隻有適合搞上海地下工作的同誌、愛國青年才能留下,其餘的可以送去西北或者去即將成立的蘇南抗日根據地,以此保護革命同誌、幹部。’


    他更是舉雙手讚同。


    “彭書記,我提議,可以安排方木恆去西北。”程千帆幾乎是迫不及待、立刻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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