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艙九號包間的對麵是十號艙室。


    樓抗一臉悻悻地從九號艙室出來,站在門口,他摸出煙盒,抽出一支煙卷。


    劃了一根洋火,點燃了,他猛吸了兩口。


    “精神點。”樓抗對門口的手下黎鑫說道。


    “放心吧,組長。”黎鑫拍著胸脯說道。


    樓抗點點頭,黎鑫在門口守著,艙室裏除了胡醫生外,還有兩個弟兄日夜看守,並且對門就是處長的艙室,有什麽情況,處長和他隨時可以支援。


    對於此次押解任務,經過了一開始的緊張和嚴肅後,現在樓抗的情緒已經放鬆,還有幾個小時輪船就抵達上海了,他不認為有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敵人敢動手。


    原因很簡單,此時動手,敵人即便是成功救走了餘朗,輪船即將靠岸,敵人是沒有時間去找到隱匿、安全運出餘朗這麽一個傷痕累累的大男人的辦法的。


    “下次看到我拿煙了,主動給我點煙。”樓抗看了黎鑫一眼,教訓道,“機靈點。”


    “知道了,組長。”黎鑫趕緊說道。


    ……


    “處長,是我。”樓抗敲響了對麵艙室的門。


    “進來吧。”薛彥霖沉聲道。


    “怎麽樣了?”看到樓抗進來,薛彥霖問道。


    “那家夥就像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樓抗說道,“好話歹話都說了,沒用。”


    “賊骨頭。”薛彥霖冷哼一聲,罵道。


    薛彥霖還期望在輪船抵達上海、將餘朗移交給極司菲爾路之前,能夠撬開餘朗的嘴巴,這樣的話,這份功勞自然還是南京區的,他薛彥霖也是首功。


    他現在有八成的把握,這個餘朗極可能是紅黨,還有一成半的可能是重慶軍統。


    “處長,到了上海,真的就這麽把這個餘朗交出去?”樓抗問道,“屬下有直覺,這個餘朗可能是一條大魚。”


    “極司菲爾路都發電,點名要人了,怎麽,你敢抗命?”薛彥霖麵色陰沉的看了手下一眼。


    他這怒火自然多半不是衝著樓抗去的,而是憤怒於極司菲爾路的搶功行為。


    ……


    “屬下不敢。”樓抗訕訕一笑。


    “行了,事已至此,再不高興又能怎麽辦。”薛彥霖歎口氣說道,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上的時間,問道,“安清幫的人是不是差不多要動手了?”


    “是的,看時間差不多了。”樓抗說道。


    “告訴弟兄們,若是聽到董正國那邊有動靜,哪怕是響槍了,也必須嚴守陣地,不得有任何異動。”薛彥霖沉聲說道,“我們要避免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


    “屬下明白,敵人非常狡猾,不得不防。”樓抗麵露笑意,“處長明見,我們的任務是押解餘朗,這是最重要的事情。”


    薛彥霖微微頷首,這也正是他信重樓抗的原因,這小子機靈著呢。


    ……


    九號艙室內。


    登船的時候還處於昏迷狀態的餘朗,此時已經醒轉。


    他被樓抗安排人捆綁在了床鋪上,就連嘴巴裏也塞進了一團布,這是為了防止他咬舌頭。


    “你的身體很糟糕。”胡醫生看著‘餘朗’,苦口婆心的勸說道,“等到了上海,那邊的審訊隻會更加厲害,根本不是人能受得了的。”


    “更何況,以你現在的身體情況來看,一旦用刑,你根本不可能撐過去。”


    “餘先生,你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胡醫生苦笑一聲說道,“正所謂醫者父母心,我作為一名醫生,自然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就這麽死去。”


    “正所謂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他歎口氣說道,“身處亂世本就不易,更應該愛惜自己啊。”


    ……


    餘朗神情冷淡的看著胡醫生,一言不發。


    “得得得。”胡醫生擺擺手,又推了推鏡框,說道,“當我什麽都沒說。”


    他手指指了指餘朗,“你們這些紅黨,都是冥頑不靈之輩。”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目光一直盯著餘朗的眼睛看。


    餘朗則是幹脆直接閉上了眼睛,以沉默對待。


    “餘先生,你啊。”胡醫生歎息一聲,“何苦來哉。”


    說著,他起身拍了拍屁股,“兩位辛苦著,我去見處長。”


    ……


    門外。


    “站住,做什麽的?”黎鑫指了指靠近的坡腳老頭。


    “攔著我做什麽?”老黃著急說道,“我過去。”


    說著,他指了指前方。


    “我家的包廂在前麵。”老黃說道。


    黎鑫順著這坡腳老頭的手指指向,下意識扭頭去看。


    從另外一側已經在黎鑫盤問老黃的時候,秘密靠近的程千帆正站在黎鑫的身邊。


    他一個上前,右手手中的匕首直接在黎鑫的脖頸上一割。


    幾乎是與此同時,程千帆左手捂住了黎鑫的嘴巴,“對,很快的,隻是有一丁點喘不過氣,很快就好了,對,這就好了。”


    說著,他右手的匕首在黎鑫的脖頸處又用力插了兩下,這兩下更是直接把對方的氣管近乎捅爛了。


    做完這一切,程千帆直接將即將成為屍體的黎鑫推給了老黃,老黃直接接住。


    也就在這個時候,艙室的門突然開了。


    ……


    胡醫生打了個哈欠,拉開門。


    然後他就和門口這個戴著口罩,卷毛的家夥直接眼對眼了。


    “你是誰?”因為疲憊,昏昏沉沉的胡醫生幾乎是下意識問了句。


    然後他就猛然驚醒,外麵應該是黎鑫守衛,黎鑫呢?


    程千帆沒有絲毫的猶豫,他突然一伸手,將毫無防備的男子猛然拽住,用力一拉。


    胡醫生就直接被他拽出來了。


    然後程千帆一個側身,讓開,一個邁步就衝進了艙室內。


    ……


    艙室門口。


    被程千帆一把拽過來的胡醫生,還沒有明白是怎麽迴事,就直接撞進了老黃的懷裏。


    老黃熟練的將對方攬過來,左手直接捂住了對方的嘴巴,右手的匕首在其腹部噗噗噗噗的連續捅刺。


    直到他懷裏的男子一動不動了,老黃才將對方輕輕放下。


    艙室內。


    在胡醫生喝問的時候,就已經引起了兩個守衛的警覺了。


    其中一人迅速從腰間拔槍。


    程千帆此時衝了進來,他一打眼就看清了裏麵的局麵:


    右手中的匕首,隨著右手一揚,拋擲出去,目標正是要拔槍的男子。


    然後整個人沒有理會這個準備拔槍的敵人,他直接撲向了另外一個。


    ……


    遊弎急切之下,已經將短槍從腰間拔出來,他快速抬起槍口,就要關閉保險,準備完成射擊。


    就看到一個陰影飛來。


    他下意識的要躲避,卻是根本來不及了,一枚匕首筆直的插進了他的喉嚨。


    遊弎吃痛,手中的短槍咣當一聲落在地板上。


    他雙手去摸,摸到了插在自己喉嚨的匕首,整個人渾身顫抖,嘴巴裏發出哬哬哬的近乎無聲的呻吟。


    另外一邊,程千帆直接撲在了另外一個守衛的身上,他將此人撲倒在地,然後右手直接箍住了對方的脖頸,整個人以左手支撐為圓心,一個翻滾。


    右臂發力,直接將被自己箍住的男子硬生生勒暈過去了。


    做完這一切,程千帆鬆開手,他迅速的衝向喉嚨被匕首刺中的男子,抓住匕首手柄,直接橫向、豎向來了個十字切割,徹底解決了此人。


    做完這一切,程千帆爬起來,他竟是沒有理會被他勒暈死過去的敵人,也沒有去看被敵人捆在床鋪上的‘丹頂鶴’同誌,而是從腰間拔出短槍,衝向了門口,槍口對準對門。


    而老黃則是和他擦身而過進了門,老黃蹲下來,用匕首將那個被‘火苗’同誌勒暈過去的敵人割喉,然後又捅了個透心涼,完成了補刀手續。


    然後他看了已經死的不能再死的那個敵人一眼,最後還是不放心,又走過去,拿起匕首在對方心口,噗噗噗就是三下。


    做完這一切,老黃這才來到床鋪邊,看向被敵人捆綁在床鋪上的‘丹頂鶴’同誌。


    ……


    ‘丹頂鶴’同誌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將剛才的這一幕看的真真切切。


    他的表情是震驚和喜悅交雜的。


    隻不過,他的嘴巴被堵口布堵上了,發不出聲音。


    “‘丹頂鶴’同誌。”老黃並沒有給‘丹頂鶴’同誌扯下嘴巴裏的堵口布,而是即刻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我們奉‘農夫’同誌的命令來營救你。”


    聽到這話,‘丹頂鶴’同誌的眼眸散發出驚人的光芒,整個人的身體都在顫抖。


    “不要激動,我現在幫你解開繩索。”老黃說道。


    ‘丹頂鶴’同誌嗚嗚了兩聲,示意營救自己的同誌幫自己把嘴巴裏的堵口布扯下來。


    “嘴巴先堵著,避免你太痛了叫出聲。”老黃毫不客氣說道。


    ‘丹頂鶴’同誌立刻閉上了嘴巴,因為這位同誌的做法是對的:


    現在這位同誌在幫他解開繩索,這不大的動作,就令他全身上下痛苦不堪,簡直如同被開水燙熟了的肉,又被人拿刷子刷那樣痛苦——


    這種痛他是知道的,因為在頤和路二十一號的刑訊室裏,他就品嚐過。


    當時敵人用剛剛燒開的開水直接澆在了他的大腿上,頓時大腿上一大塊肉都被燙壞了,隨後,敵人先是用鹽水澆在被燙壞的肉上,又拿了鐵刷子刷肉,直接把他痛的死去活來的。


    雖然他始終堅貞不屈,未曾屈服,但是,實話實說,那滋味,確實是很痛。


    ……


    十號艙室內。


    桌子上的留聲機裏,正響著上海灘最摩登的唱片聲。


    薛處長喜歡聽曲,喜歡唱曲,這在頤和路二十一號是大家都知道的興趣。


    此時此刻,薛彥霖坐在小沙發上,翹著二郎腿,他下意識的抬起手腕看時間。


    “怎麽還沒有動手?”他問樓抗。


    “處長放心,安清幫帶隊的這人叫燕巴虎,這家夥做事很可靠。”樓抗趕緊說道,“他們幾個人出手,董正國的手下又都在中艙和下艙,他們房間裏隻有董正國和曹宇兩個人。”


    說著,樓抗摸出洋火盒,取出一根火柴,劃著了,幫薛彥霖點燃煙卷,這才繼續說道,“燕巴虎有五個人,五把短槍一起開火,而且是以有備打無備,董正國必死無疑。”


    “這次是絕佳的好機會,一定要弄死董正國。”薛彥霖表情嚴肅說道。


    他看著樓抗,“弄死董正國,這在區座麵前,這可比你抓十個紅黨還讓區座高興。”


    “屬下明白。”樓抗趕緊說道,“處長放心,不會有任何差池的。”


    “動手的安清幫的那幾個人。”薛彥霖冷冷說道,“事成之後,解決掉。”


    “屬下明白。”樓抗點點頭,“這幾個人不可能活著迴南京的。”


    “你辦事,我是放心的。”薛彥霖滿意的點點頭。


    ……


    也就在這個時候。


    “外麵怎麽了?”薛彥霖突然問道,他剛才聽到有手下在講話,似乎在盤問什麽人。


    “沒有什麽聲音啊。”樓抗仔細聽了聽,他沒有聽到什麽。


    “不對,有聲音,剛才我聽到什麽聲音了。”薛彥霖說道。


    “是唱片裏的聲音嗎?”樓抗問道,他不喜歡聽這玩意,他覺得太鬧騰了。


    “不是。”薛彥霖皺起了眉頭,“去,你去看看怎麽迴事?”


    “是,處長。”樓抗點點頭,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也就在這時候:


    嘭嘭嘭嘭嘭嘭!


    一陣劇烈的槍聲,突然響起來。


    “處長,是北邊,是董正國他們的艙室的方向響槍了。”樓抗耳朵尖,立刻高興說道。


    “是亂槍聲。”薛彥霖仔細聽了聽,也是麵露喜色,這劇烈的槍聲是突然一下子響起來的,這說明是安清幫的人偷襲董正國那邊成功了,這極可能是董正國艙室的門被踹開了,然後安清幫的人幾把槍齊射造成的槍聲。


    他之所以排除了安清幫的人動手時候失了先機,以至於被對方發現,乃至是發生開槍對射這種情況,就是因為經常開槍的人很容易分辨出來,那種對射的槍聲和突然齊射時候的槍聲是不同的。


    ……


    十號艙室的門口。


    程千帆雙手握槍,槍口對準艙室門。


    他在想著弄出點動靜哄騙裏麵的人開門。


    也就在這個時候——


    突然的亂槍聲響起,這把程千帆嚇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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