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文章寫的不錯。”程千帆揚了揚手中的報紙,說道。


    “哪篇文章?”楚銘宇好奇問道。


    “就是這份《即墨晚報》的舊報紙上的一篇即墨縣公署成立一周年的紀念文章。”程千帆笑道,“楚叔叔怎麽對這舊報紙感興趣了。”


    “你真的覺得那篇文章不錯?”楚銘宇看著程千帆,問道。


    “反正我是寫不出來這麽肉麻的文章。”程千帆撇撇嘴,說道。


    “哈哈哈。”楚銘宇非但不生氣,反而哈哈大笑起來,他指著程千帆,“臭小子,這話出了這個門可不許亂講。”


    “這不是在楚叔叔這裏嘛。”程千帆大大咧咧說道,“在外麵侄兒可是不敢亂講的。”


    說著,他又露出思索表情,想了想說道,“不過,實事求是的說,寫這篇文章的人是個有才的,和平救國需要這樣的人才。”


    “是啊,是個有才的。”楚銘宇點點頭,旋即又歎口氣,輕聲說道,“不過,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楚叔叔說什麽?”程千帆露出沒聽清的表情,問道。


    “沒什麽。”楚銘宇搖搖頭,“有件事交給你去做。”


    “叔叔旦請吩咐。”


    “李萃群方才來見我,據他所講,重慶的軍統分子正在策劃針對汪先生的不軌行動。”楚銘宇表情嚴肅,“事關汪先生安危,你這邊也要提高警惕。”


    “是。”程千帆表情認真說道,然後他嘀咕道,“看來是了。”


    “什麽?”


    “侄兒剛才在樓梯口看到一個人進了斜對麵的房間,看那背影像是特工總部的李副主任。”程千帆說道,“看來侄兒沒看錯。”


    “唔。”楚銘宇點點頭,“李萃群是你的學長,你們關係不錯,一會你去找李萃群敘敘舊。”


    他看著程千帆,“保護汪先生的安全,保障會議圓滿進行,我們所有人責無旁貸。”


    “侄兒明白。”程千帆點點頭,說道。


    他明白楚銘宇的意思,從客觀上來說,保護汪填海的安全是特工總部的職責,並不需要楚銘宇過多過問,畢竟他也不負責特工總部的工作。


    不過,楚銘宇要的就是表現出一種態度,對汪填海的安全非常關心的態度。


    楚銘宇一直以汪填海最親近之人自詡,他是很早就與汪填海相識,追隨汪填海的小弟,這也是他最驕傲自豪之區別於陳南海以及周涼等人的地方。


    作為汪填海‘最信任的勝似親兄弟’,他時刻不忘記表現對汪填海的忠心,當然,楚銘宇對汪填海也確實是忠心耿耿,他所有的權力也完全來自汪填海的信重,這份關心這也是出自楚銘宇的本心。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保護汪填海的是特工總部特工的分內事,而程千帆輕易不得出迎賓館,故而楚銘宇是不指望程千帆能做什麽,這是一種態度體現。


    “你剛才說李萃群進了哪個房間?”楚銘宇忽而問道。


    “靠近東側樓梯口的第三個房間。”程千帆說道。


    楚銘宇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卻是沒有再說什麽。


    “楚叔叔,沒其他事情,那侄兒就出去了?”程千帆說道。


    “去吧。”楚銘宇點點頭,“我與李萃群打過招唿了,他會去你的房間見你的。”


    “是。”


    ……


    “周先生,事情大致就是這個樣子。”李萃群對周涼說道,“我們現在已經掌握了一定的線索,下一步就是抓住此線索,爭取揪出軍統青島站,將這夥對汪先生威脅最大之暴徒一網打盡。”


    “很好。”周涼微微頷首,“從上海急奔青島,人生地不熟的,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挖出線索,足可見李老弟手下戰鬥力不俗,我沒有看錯人,汪先生定然也是極欣慰的。”


    “周先生過獎了。”李萃群態度頗恭敬,“都是萃群份內之事。”


    說著,李萃群起身,“那萃群就不打擾周先生工作了,兵貴神速,我這就去部署隨後的抓捕工作。”


    “李老弟辛苦了。”周涼起身與李萃群握手。


    待李萃群告辭離開後,一名身穿中山裝的男子敲門進來,“部長,李副主任來見您之前先去了楚秘書長那裏。”


    周涼先是皺眉,然後搖搖頭,“楚兄不通特務之事,不必擔心。”


    說著他輕笑一聲,“咱們這位楚秘書長啊,慣會做戲。”


    “偏偏汪先生還就是吃他這一套。”周涼冷笑一聲。


    說著,周涼的麵色忽而陰沉下來,他冷哼了一聲,“有些人啊……”


    哼。


    他搖了搖頭。


    ……


    程千帆和衣躺在床上,安靜的盯著天花板看。


    他還在想著在楚銘宇房間裏看到的那份《即墨晚報》,以及那份舊報紙上的那篇文章。


    他在琢磨楚銘宇說的那些話。


    李萃群在去見周涼之前,應該是先去拜訪了楚銘宇。


    不對。


    程千帆微微皺眉。


    李萃群在汪氏內部最親近之人應是周涼,以李萃群的聰明,應該不會先去見楚銘宇再去見周涼。


    那麽——


    程千帆揣測,最可能的應該是楚銘宇‘搶在’了周涼前麵截胡,喊了李萃群一晤。


    或者說是楚銘宇提前與李萃群有過聯係,邀請他去見麵。


    程千帆雙手交叉,略用力。


    還是不對。


    盡管楚銘宇提前與李翠群溝通好了,那麽,李萃群也可以先去見周涼,然後再去見楚銘宇的。


    現在的情況是,不管何種原因李翠群是先去見了楚銘宇。


    這說明什麽?


    說明李萃群是願意與楚銘宇接觸的。


    而且,由此是否可以得出一個推論:


    李萃群是不擔心或者說不介意周涼知道這件事的。


    這是因為李萃群提前與周涼有過溝通,所以周涼不介意。


    或者說,李萃群沒有和周涼提前溝通,卻自認為周涼即便是知道了也不會介意,或者是即便是介意了也無妨?


    程千帆心中一動,自己這位李學長看來並不太安分啊。


    程千帆暫時將對這其中的關節的思索撇開,他的麵色陰沉下來。


    特工的敏銳嗅覺,他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結合種種來推測,那麽,茶幾上的那份報紙,有可能就是李萃群帶過去的。


    李萃群為何要帶這麽一份《即墨日報》的舊報紙去見楚銘宇?


    對於李萃群這種人來說,他做任何事情都不會是無因由的。


    ‘知人知麵不知心’?!


    忽而,程千帆的腦海中反複閃過楚銘宇的這句話,同時楚銘宇說這話時候的語氣、表情也仿若放電影一般在程千帆的腦海中仿若放電影一般反複播放。


    咚咚咚。


    也就在這個時候,房門被敲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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