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兒一點不像姐姐,肯定不是姐姐的女兒。


    剛這麽想,薛朗又垂下了眼簾,姐姐失蹤的時候不過五歲,蟲兒十三四歲,五歲和十三四歲根本不是一個年齡層,從何比起?


    薛朗這心,又翻騰了起來。


    “蟲兒,別緊張,坐下,我有話問你。”可能是因為手鏈的關係,薛朗對蟲兒更加憐惜容忍,他緩了好大會兒,才放緩了語氣,盡量柔和的說道。


    蟲兒很聽話,薛朗讓坐,她就坐,可抓在手裏的繡包卻抓的越發緊了,生怕被薛朗奪了去。


    “蟲兒,能給我看一下你手裏的手鏈嗎?”未免看錯,薛朗想再仔細看看。


    蟲兒聞言,頓時抱著繡包側過身去,非常抗拒、也十分恐懼。


    見她如此模樣,薛朗心裏越發鬧騰了,他暗暗唿了兩口氣,壓下心底的焦慮,又道:“手鏈對蟲兒很重要,對嗎?”


    蟲兒猶豫了下,看向薛朗,快速點了下頭,又別開頭去,依然將繡包抱在懷裏。


    “唉!蟲兒,你別害怕!”薛朗換了個方向,說道:“蟲兒,我見過一條同樣的手鏈,不過我見過的那條手鏈上,刻著一個‘晴’字,與它的主人一起,失蹤多年。想來,不會這麽巧,恰巧出現在你手裏,又被我看到。”


    ‘晴?’蟲兒聽到這個字時,身形禁不住顫了顫,捏著繡包的手,不由得捏的更緊些。


    手鏈是她成長過程中的精神寄托,別說上麵的字,哪怕是上麵的紋路,與色澤的些微變化,她都能分辨的清清楚楚。


    薛朗口中所說是對的,手鏈上確實有一個‘晴’字。


    真的是親人,真的是……


    想到自己的身份,想到與好不容易重逢的‘親人’站在對立麵,蟲兒的心分分鍾沉入了穀底,她眼底的神采似乎被這個事實打散了一般,垂著眼盯著一處,一動不動,就連神情都凝固了。


    薛朗說話時,仔細看著蟲兒,試圖從蟲兒的神情間找到些什麽,可他發現,相比較之前,蟲兒反而變的更加沉默。


    這結果讓薛朗的心情十分複雜,不由猜測,難道是巧合,那手鏈不是他姐姐的那條?


    一時之間,薛朗有些摸不準了。


    這一刻,時間的流速仿佛慢了下來,好像過了許久,又或許隻隔開少許時間,一直沒聲響的蟲兒突然緩緩起了聲,衝薛朗跪下,將腦袋磕在交疊的手背上,停在當下。


    薛朗想扶,伸出手,卻又生生收了迴來。


    看看依然撲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蟲兒,薛朗捏了捏手指,轉身離開。


    蟲兒的反應讓他琢磨不透,他此刻的離開也不是否定了自己的猜測,他會想法子拿到蟲兒手裏的手鏈,親眼看看,看看那是不是姐姐的那條。


    然後……


    夜幕降下時,林福兒從諸葛府平日沒人進的空房裏摸了出來,她得去廚房找點吃的,等祭了五髒廟,再去舒朗院看看,見識見識真正的易容術。


    林福兒並不相信,那個待在諸葛琳琅位置上的女子,當真與她生的一般模樣。


    這天底下除了雙生子,確實存著長相酷似的人,但長的像,還先後出現在一個位置上,這就有點蹊蹺了。


    她失蹤後,諸葛家找個替身擺在大小姐的位置上,或許有他們不得已必須為止的理由。


    可是,從文青幾人哪裏得來的消息顯示,諸葛琳琅對外,是從未失蹤過的,幾乎是她前腳剛失蹤,替身便被塞在了位置上。


    諸葛家倘若當真預備的那麽周全,何必千裏迢迢將她尋迴來。


    思來想去,這位替身恐怕多半是易了容的。


    林福兒會化妝,用化妝術修容,將一個人的容貌修的像變了一個人,她的手法來自前世,獨一無二,可那畢竟不是真正的易容術,本心裏,林福兒還是很想見識見識,真正的易容術的。


    悄悄溜到廚房,許是年節將到的關係,裏頭還長著燈,光是靠近便能感覺到一股熱乎勁兒,看來廚房裏還備著吃食。


    “運氣不錯!”林福兒彎了彎嘴角,嘴邊低聲叨咕了一句。


    隨即輕輕推開了門,溜了進去,廚房裏有個守夜看火的奴才,許是夜深困倦,靠在灶膛旁的柱子上睡著了,小唿嚕打的六六的,都快將灶膛裏的火給吹滅了。


    瞧著灶上的蒸籠上冒著熱氣,林福兒果斷上前,掀開了蒸籠。


    蒸籠裏放著幾款糕點,瞧著花花綠綠,瞧著十分討喜,順手捏了一塊放進嘴裏,掩起蒸籠蓋子,又往下翻了一層,蒸籠包括鍋底統共有四層,被林福兒翻了個遍,總算在鍋底發現了一碗雞湯。


    林福兒尋了一個空碗,舀了些雞湯,熱熱乎乎的喝了幾口,頓覺腸胃都跟著愉悅起來。


    為了不讓發現,林福兒將幾層蒸籠裏的吃食都分了些,填飽了肚子,餘下的東西擺著的也不至於少的太突兀。


    隻要不是那格外細心的,想來也看不出什麽。


    吃飽喝足,那奴才還沒醒,林福兒看看快熄滅的灶膛火,索性蹲下身,往灶膛裏添了些柴火,也不知蒸籠裏的東西少了,會不會被發現,一旦發現,這個守夜看火的奴才,怕是得遭殃。


    唉!給幫忙添個火,至少免了他的失職罪過。


    林福兒剛添上火,正要起身,卻聽到外頭有細碎的腳步聲靠近過來,似乎有人正往廚房而來,林福兒匆匆四顧,隨後攀著柱子,跳上了橫梁。


    蹲在橫梁上,正好看到有人推門進來。


    來人穿的很厚實,仔細一瞧,還挺眼熟,這不是諸葛茉的貼身丫鬟清荷嗎?想起諸葛茉,林福兒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來廚房,定然是為了吃食,可諸葛茉會讓貼身丫鬟頂著夜半寒氣過來?按著諸葛茉的性子,還真說不好。隻是,這清荷既然進來了,看到了偷懶的奴才,怎麽反而拍著胸口鬆了一口氣?


    清荷輕手輕腳的湊到偷懶的奴才跟前,伸手在奴才麵前晃了晃,輕聲喚道:“醒醒,醒醒……”這哪裏像是在喚人?聲音小的跟貓叫似的,倒是有點像怕將人喊醒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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