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陳年往事還是不提的好,人上了年紀就喜歡嘮叨這些,平白讓小友也跟著唏噓!”老周幽幽歎口氣,話鋒一轉才又道:“我們還是聊西北的事情吧,當今官家並不是個性子好的人,層層修築營寨需要幾代人才能完成,未必會得到上麵人的讚成啊!”


    堡壘戰術最早還是範仲淹提出來的,但推行的並不理想,高太後和司馬光等人無知的認為西北之地是雞肋,曾腦殘的的把前方戰士拚命打下來的城池拱手相讓。雖然之後大宋也還在不斷修築營壘但效果卻並不理想,當然老周最擔心的是還是當今天子的性格,宋徽宗趙佶對開疆擴土一事很熱衷不假,可趙佶為人好大喜功,總想著畢其功於一役,童貫蔡京之流也都是這個想法,穩妥的辦法很難得到他的讚同。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過去的事情後輩們更要牢記,三川口、好水川、包括永樂城,這些都是我大宋軍民心中我永遠的痛,它們激勵著我們不斷變強,強國、強軍,終有一天將一雪前恥!”種彥峰堅定說道。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小友說的好!”老周拍手稱讚了一句,“若是小友這樣的年輕人再多些,何愁不能馬踏賀蘭山,揚我大宋雄威!”


    原本以為對方會提馬踏橫山,沒想到這老頭心氣更高,不覺也把種彥峰心中豪情勾了起來,“有些事小子不敢向周老隱瞞,我最近正在研究一種新的修造材料,我管他叫……,嗯,暫且先叫水泥吧!使用水泥之後修築的城池營壘不止更加堅固牢靠,修築的時間也將大大降低,如果進展順利不出五年便可修到他興慶府城前!”


    “當真!”剛才還一副世外高人模樣的老周突然激動的從椅子上站立起來,瞪著兩個銅鈴般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種彥峰問道。


    “這種事情小子豈能說笑!”種彥峰老神在在的看著對方,“周老對西北之事如此關心,恐怕不隻是心係國事這麽簡單吧,敢問周老您本來就是西北人士,還是您和我西軍有些淵源?”


    種彥峰早就感覺對方不像是普通的軍事發燒友,一聽到自己五年平西夏的豪言,竟然激動成如斯,種彥峰哪能不更對老周身份好奇。


    “哈哈,小友為人到是有趣的緊。”老周緩緩坐下,用手捋了捋自己那花白的胡須,“並非我刻意隱瞞,既然小友問了我便也如實相告,老頭我確實和西軍有淵源,尤其是和你種家軍有緣!”


    果然,對這個答案種彥峰心裏並不太意外,不過對老周的身份卻好奇的要命,但種彥峰麵上卻半點神色未漏,“小子願聞其詳!”


    拋開種彥峰的家世名氣,年紀輕輕就有這副養氣的功夫,哪能不讓老周佩服,老周默默的點了點頭,隨後便道:“老夫年輕時候頗好任俠之風,當初仗著有些武藝便隻身闖蕩江湖快意恩仇,那會確也混出了些許名氣也結交不少豪傑,但更得罪了許多難纏的仇家,老夫後來恰巧來到鄜延,機緣巧合下受到了種鄂大人的賞識,讓我覥為軍中一教頭!”


    竟然又是教頭!種彥峰發現自己最近和教頭有點撇不開了,沒想到對方原來真和種家有淵源,怪不得他上來就提永樂城的事情,那會對方正在鄜延軍當值的話,永樂城恐怕也是他心中永遠的痛,不過對方說什麽恰巧得到種鄂的賞識卻明顯是套話,八成和王進一樣也是得罪某位大佬後混不下去,隻能去邊疆找個牛掰人物求得庇護。


    種鄂大人乃是種家第二代舵手,種彥峰則是第五代子弟,輩分差的足足三代,別說老周是種鄂大人的手下的一名教頭,哪怕對方是個馬夫或廚子,種彥峰也不得不表現出足夠的恭敬。


    “想不到老前輩和我種家竟有如此淵源,小子失敬了!”種彥峰起身再次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一直恨不能領略前輩們當年的英姿風采,今日得見前輩終能平慰小子畢生心願!”


    其實心裏並不太以為然,但是樣子卻做的十足,老周當然不知道麵前這個二十不到的小子能有這麽多心思,又捋起胡子笑道:“小友萬萬不可多禮,種家對我有恩,今日見到種家後人依然如此英雄,老頭心裏著實高興的緊,有小友這樣的大才之士,何愁不能報仇雪恨!”


    老周示意種彥峰坐下後才緩緩開口,“老頭子今日冒昧見小友,一來是對小友的戰略部署感興趣,二來確實想見識下種家軍年輕人的風采,再則……”


    “老前輩和我種家有如此淵源,您有話但說無妨,隻要小子能辦到的,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種彥峰到不認為對方士有事來求自己的,老周的氣度擺在那裏,一看就不是個需要求人的角色,再說自己的勢力都不再明麵上,在京城自己不過是個剛有點小名氣的國子生而已,別人有事也求不到自己。


    “小友不必客氣,老頭我其實是有事相托!”雖然隻是一字之差,但意思感覺確實相差了不少,隻見老周緩緩再起身,思索了片刻才張口道:“我在西北從軍的時候就一直在想,太祖爺當年兵馬不過十數萬卻能橫掃天下,如今我大宋帶甲百萬,既有計謀百出耍的的敵人團團轉的種家軍,又有衝鋒陷陣勢不可擋的姚家軍,名臣猛將也是層出不窮,強橫一時的契丹人暫且不提,為何打了一百多年卻連那黨項人都搞不定?”


    這個問題有點大,種彥峰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接茬,要說原因其實有很多,主觀的客觀的,軍製問題、地理因素、政治思想,那個原因恐怕都有些道理,不止是他老周,大宋多少有識之士都思考過這個問題,然而卻依然沒法改變現狀。


    老周明顯也沒指望麵前這個小青年能給出自己答案,隻見緩了緩又開口道:“這個問題暫且放在一邊,老夫先說說根據自己這些年的經驗,總結出的黨項人的優勢有哪些!”


    “小子洗耳恭聽!”種彥峰立即把本身就坐正的身子又調整了下,老前輩的經驗覺得是難得的瑰寶,種大少當然求之不得。


    種大少的態度明顯引起了老周的好感,隻見這頭發都花白了老頭如同一瞬間變迴了小夥子一般,麵泛紅光的講解了起來,“首先,黨項人很聰明,他們知道自己國力小實力弱,對大宋他們從來不打陣地戰,黨項人的將領頭腦清晰,往往能揚長避短、審時度勢,他們善於發揮自己騎兵的優勢,往往采取運動戰的策略。”


    種彥峰聽罷也暗自點了點頭,老周說的一點不假,但種彥峰卻不認為是黨項人將領頭腦清醒,這其實乃是黨項人的性格決定的,完全是小毛賊的性格,永遠不會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和你作戰,宋夏百年戰爭,大宋軍隊在極其劣勢的情況下誓死不降的比比皆是,但黨項人卻幾乎沒有一例,一旦風頭不對這幫人早早就跑了,管你什麽戰友百姓,通通都丟到腦後,跑不了就立即投降,拚命這個概念黨項人心裏從來就沒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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