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裏,離念和二龍雙手被反綁著,眼睛被黑布蒙住,耳邊響起諸葛刑雲唱的歌:


    霞光流兮雪皚皚,有佳人兮月中來。


    執手相望心茫茫,月光之下影徘徊。


    衷腸互訴別後苦,忽而天降蓮花台。


    夢中知夢不願醒,青絲一夜俱成白。


    歌聲入耳隻覺詞意文雅,想不到一個兇神惡煞般的漢子竟唱的如此淒惻。


    也不知馬車轉了幾個彎,過了幾個山丘,顛簸了好一陣終於停了。


    “離念,看來這次咱倆是活不成了。”


    “二龍,咱倆一起死,黃泉路上也有個伴。就是快要死了,我還想再見一眼她,感覺有點遺憾。”


    “她是誰啊?”二龍奇道。


    “你倆別嘀咕了,快下車吧。”諸葛刑雲把車廂打開。


    “劍公子到啦!快隨我一同進寨吧!”一個甜甜的聲音傳來。


    劍離念心頭一震,這不正是自己魂牽夢繞的那個人的聲音嗎?怎麽,她也被抓來了嗎?


    諸葛刑雲將二人眼上的黑布摘下,二人覺得刺眼,稍稍緩了一下,便看見他們在一座山頂上,麵前是一座氣勢磅礴的山寨,山寨的門已經打開,門外站著劉蘇。


    “你怎麽會在這呢?”吳二龍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我是這個啟明寨的寨主,當然在這裏啦。”


    “你為什麽派人劫自己的鏢啊?”二龍想不明白。


    “我費這般周折就是想請劍公子來我們山寨做客呀,諸葛把你們兩個人帶上山來,想必是怕隻帶劍公子一人來的話,意圖就太明顯了。”


    “大當家的果然聰慧。”諸葛刑雲點了點頭,“鏢局所有人裏,劍公子出事就隻有這人出手幫忙,想必是劍公子知己好友,一同帶上山來也無妨。事也湊巧,我劫鏢劍公子第一個出手,省了我一番手腳。”


    “受了一場虛驚,劍公子不會怪我吧。走,咱們進寨裏聊。”劉蘇說著走到劍離念身邊,拉起他的手要往寨中進。


    劍離念隻覺劉蘇的手十分溫軟,身軀不由一震。


    “劉姑娘,我能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你知道嗎?自從見過你一麵之後,我時常想你,做夢也會夢見你。”


    劉蘇啊了一聲,露出吃驚的神情,忙把拉住劍離念的手鬆開,繼而滿麵緋紅的說道:“你……你快別說了,我從來沒聽人跟我這樣說話的。”


    劍離念與吳二龍跟著劉蘇和諸葛刑雲到了山寨裏的聚義廳。


    “二位客人請上坐,桌上有為你們準備的飲品,嚐一下吧。”劉蘇找了個位子坐下道。


    二龍覺得情況有些詭異,沒有動桌上的茶盞。劍離念則拿起茶盞,轉著茶盞說道:“一點雜質也沒有,這茶盞是上好的白瓷啊,有點涼,這是冰鎮過的吧。”


    “恩,我這兒有個冰窖,將冬天的冰雪收藏好,一年都可以喝到冰鎮的飲品了。”


    二龍對離念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喝。離念不以為然,掀開茶蓋,喝了一口紅色的冰水。


    “真是太好喝了,又酸又甜的。”


    “這是用山上的紅果釀的果茶,我最愛喝了。”劉蘇笑起來。


    忽然一陣鳴叫,一道黑影如箭般飛進聚義廳,直奔吳二龍麵門。二龍舉掌抵擋,結果抓住一物。仔細一看,是一隻雀。這隻雀,通體黑羽,隻有尖銳細長的鳥喙是白色的。吳二龍手掌被這鳥喙刺了一下,雖未出血,竟然全身麻痹起來。二龍張了張口,說不出話來,癱在椅中。


    “劍公子,快給他喝那杯果茶。”劉蘇著急的說道。


    劍離念忙把果茶給二龍服下,二龍仍然沒有好轉。


    “這果茶是雕兄所帶劇毒的解藥。你的朋友過一會兒就會好過來的。”那隻雀這時已飛離吳二龍,輕輕的落在了劉蘇的肩頭。


    劍離念見吳二龍被雀所傷,心中極為氣惱。但看著劉蘇一張俏臉,卻怎麽也對她發不起脾氣來。隻得轉了話題道:“這明明是一隻雀,你怎麽叫它雕兄呢?”


    “它的歲數比我大,隻是身形小,所以我稱它為兄長。雖然是一隻雀,但我希望它長大了能變成一隻雕來保護我。”劉蘇言語中透出一股寂寞。


    二龍雖然全身麻痹,但是二人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半晌,他漸漸身子恢複正常了。劉蘇連忙道歉,稱都是自己對雕兄看管不嚴的錯,並且讓二龍不必再擔心,隻要喝過這個果茶的人,一生都不會再受到雕兄的攻擊的,全寨上下的人都喝過果茶。二龍忽然明白,劍離念是愛慕劉蘇的,為了自己的兄弟,他壓住了心中的怒火連道沒事。一時間,三人無語,氣氛頗為尷尬。


    “劍公子,我知道你的姓氏,卻不知道你的名是什麽。”劉蘇率先打破了這個尷尬。


    “我名叫離念,劍離念。”


    “離念……名字中也帶個離字。”劉蘇神情有一瞬間的黯然,“離念,我就開門見山的說吧,這次請你上山,我想讓你加入我們啟明寨。”


    “加入山寨的話,就能天天見到你了嗎?”


    “當然能了。”


    “好,我加入。二龍,你也跟我一起加入山寨吧。”


    “呃,好吧,反正我也沒什麽去處了。”二龍本極不情願留在這裏,但是兄弟開口了他就一定答應。


    “太好了,那你們明天開始就聽諸葛的安排吧。”劉蘇沒想到他倆答應這麽的痛快,原打算要費一些口舌呢。“你倆先去安排的房間休息吧,我有些別的事要忙。”


    二人隨諸葛刑雲出了聚義廳。聚義廳的後堂內出來了兩個人,一胖一瘦,劉蘇管胖的叫劉叔,管瘦的叫徐叔。


    徐叔開口道:“我剛才在後堂仔細看了,這個劍離念和劍無名長得特別像,應該就是他的兒子沒有錯。”


    劉叔從懷中拿出一張告示,上麵畫著一副劍離念的畫像並有“能提供此人下落的請聯係田山鎮振風鏢局必有重謝”字樣。劉叔感歎道:“想不到故人之子都長這麽大了,徐哥咱倆不服老不行啊。對了,大當家,你怎麽不跟他說他爹的事?”


    “這幾年我想明白了,仇恨能產生心魔,我為這心魔所擾,練來練去武功總不見長進。劍公子得了梅先生傳授,他的武功對咱們辦成大事很有幫助,我不想他生了心魔妨礙了他。”劉蘇說完,覺得不說劍無名的死訊也許是不想看到劍離念難過的臉吧。


    “這小子的武功高低對咱們的大事起不到什麽作用,隻不過他是天下第一劍客的傳人,以這個名想必能號令江湖群雄,這到對咱們大有幫助。”徐叔捋著胡子說道。


    “九指劍派本就是主子舊部之一,能加入咱們總是好的。不過,這小子不知道咱們的計劃,先觀察觀察,看他能不能聽大當家的號令再說吧。”劉叔接口道。


    “恩,就聽二位叔叔的。”劉蘇點頭道。


    第二天,後山空地上。吳二龍要了捆棉花在練掌,劍離念在練拳,諸葛刑雲拿著白蠟棍在一旁看著。


    “你倆先停一下,我說說我的看法。”諸葛刑雲道。


    二人正樂不得諸葛刑雲能指點指點他們的功夫,忙停了下來。


    “二龍,你這身根骨真是奇佳,你說你隻練了幾個月的掌法,就把掌力練成這般,要不是我仔細觀察我都不敢相信,似你這樣進境,再過幾年你的掌力怕是當世無匹。但是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掌上功夫了得下盤卻一點功夫沒有,要知道,下盤功夫不好,任憑你掌力再強,送不到對手身子裏也是無用。我有練下盤的妙術,你想不想學?”


    “想,當然想。”吳二龍喜的眉開眼笑。


    “提高下盤穩固要多站樁,我家的棍術源於少林,少林基本功是四平馬步樁,你平時可多站馬步。提高下盤靈活我家的方法是練飛九宮法。你倆隨我來。”


    二人便跟著諸葛刑雲來到後山上的一處,隻見也是一片空地,地上鋪著層薄沙,沙上橫三豎三的立著九根粗竹竿。


    “這就叫做九宮了,至於如何飛九宮,我先賣個關子。你倆誰懂河圖洛書?”諸葛刑雲問道。


    “我連字都不認識一籮筐,哪懂什麽書啊。”吳二龍搔了搔頭說道。


    “諸葛,我粗略的知道點,我曾盯著河圖洛書發呆了好幾天,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對啦,離念,九指劍派威震武林的就是河洛劍法,剛才我看了你練的拳,就式子來看確實高深。洛書有個口訣你知道嗎?”


    “二四為肩,六八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央。”


    “不錯,不錯。飛九宮的練法就是,在九根竹竿裏,從一走到九再從九走到一,如此循環無端的走著,邊走邊用平時練功的手法,把竹竿當做敵人擊打。我平時就是在九宮裏練棍法的,自小到大,竹竿和白蠟棍不知練廢了多少根呢。”


    “你們在說什麽啊?”吳二龍聽的一頭霧水。


    “離念,你進九宮裏按我的方法練一遍給二龍看看。”


    劍離念答了聲好,就進了九宮裏練了起來。同時,他在想,原來洛書有這樣的應用,可是,用河圖洛書練內功是怎麽迴事呢?


    “啊,我看明白了。”吳二龍忽然叫道,“我雖然不懂什麽什麽書的,但是在竹竿間這種走法我記住了。”


    諸葛刑雲當即讓吳二龍在九宮裏試練了下,果然走的正確,隻是竹竿有些經不起二龍的掌力,諸葛忙把二龍叫了出來。


    “很好,我明天再做兩個九宮,你倆可以都拿來練習。二龍,我給你做的九宮就不用竹竿了,用鐵杆子上麵綁上棉花吧。”


    “哈哈,諸葛師父你想的真是周到。”二龍已不自覺的把諸葛刑雲當做了老師。


    “哼,我可不是你的師父,你到外麵可別說我是你師父。知道嗎?我就是給你指點指點。”


    “噢,知道了。”


    “離念,我剛才看你練了兩遍拳,兩遍都打的不一樣,重心忽高忽低的,第一遍是進步時高退步時低,第二遍是進步時低退步時高,這是怎麽迴事,你平時也是這樣練這套拳的嗎?”


    “我平時練拳重心是很平穩的,今天我想把你那天動手時的兩個式子融進拳裏試試。”


    “你這樣練是大錯特錯。我平時練棍也是重心平穩的,從不大起大落,縱然有起伏也一定是緩而連續的。我那兩個式子確實有名目,叫打和揭。拳打三節不見形,若露形影不為能。我露了打和揭的形,重心有大起落,那天也是迫不得已。鐵槍醉仙的功力實在在我之上,我不得已隻好用強力起落自己的重心,保持自己不倒,這才靠著體力和出其不意的招法贏了他。平日裏練習,絕對不能這樣。”


    “恩,那我以後按我原來學的練拳。”


    離念與二龍又把自己平時練功時遇到的一些疑惑,都向諸葛刑雲請教,諸葛刑雲一一解答,二龍問的他都能解答出來,離念問的他卻有很多都解答不出來。三個人都是好武成性的人,在一起相處極為融洽。


    下午,劍離念在房中正在品味諸葛刑雲那句“脊柱就是一根白蠟棍”妙語時,諸葛刑雲已經拿著釣竿敲門了。


    “離念,我帶你去山下河邊釣魚去吧。”


    “我雖然從小長在湖邊,可我不會釣魚。”


    “來吧,不會釣我教教你,我就帶你去,不帶二龍了,他走一步地動山搖的,我怕他把魚驚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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