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飛也似的往學校裏跑,唯獨夏小雨卻走得慢吞吞的,她嚶嚶地哭著,不時用手帕擦著眼淚。曉霞見了就上前安慰她。小雨含著淚說:“我爹那麽大了,做事也不多想想。不想自己,也該替我想想呀!”曉霞怔了一下,覺得這孩子很懂事的,就說:“你爸今天做這事確實有些魯莽。不過這事也許就這麽過去了。還哭什麽?至少不會影響你。”小雨說:“校長對我會有看法的,他教我的課,即使一句話也不說我,他看我一眼,我也會覺得對不起他的,打他的人是我的親爹呀!”曉霞說:“你沒有什麽對不起他的,要說對不起他的也是你爸。你爸是你爸,你是你。何況你爸動手時,你兩次哭著阻止過。校長會為此而感動呢,怎麽會怪你?”小雨這才止住了哭。曉霞又輕聲對她說:“這兩天,有機會我就對校長說說。你放心吧,校長通情達理,不會遷怒於你的。”

    到學校又上了四節課,小雨迴到家,見到她媽,就說:“媽,爹做的怪事你曉得不?”她媽說:“曉得,打了你們的校長。你爹這人,是個豬腦殼。”小雨說:“我哭著求了他兩次,叫他別打,他惡狠狠地罵我,還是打了……媽,我覺得爹的兩拳是打在校長的身上,也是打在我的心上,也許校長不再疼了,而我要痛一段很長時間呢。”說著又哭了。她媽說:“你爹那人,你能說中嗎?我還說不中呢。他就是那麽一個性子,一丁點兒的事,就起高腔,就動手打人。我和他結婚這許多年來,沒少挨他的巴掌和拳頭呢。”說著眼淚也流了出來。小雨掏出手帕,替媽擦了淚,說:“別哭,媽。”她媽又說:“那年雙搶為插田放水,與人爭吵,動手先打人,結果被人打倒在田裏爬不起來,在床上躺了兩個多月,我給他喂飯、喂藥,勸他永記那個教訓……你看,他老病又發了!……我當時怎麽瞎了眼,世界上那麽多好男人,卻偏偏找上了他。”小雨說:“媽,以前的事你就別說了,今天這事會影響我嗎?校長會把仇報在我的身上嗎?校長要報複一個學生是很容易的呢。”她媽說:“不會吧。小雨你別急。我哪天閑了就去學校,代你爹向學校作檢討,求校長原諒。校長若還不饒,就在學生大會上作檢討吧。”小雨感動了,心想媽為了她什麽也不顧的,就說:“媽,你先別去吧。我同蘇老師講了,她說她會找校長講,並說爹是爹,我是我。蘇老師會保護我的。”她媽低了頭,想了一下,又說:“蘇老師是老師,是在校長的領導之下,校長若鐵了心要報仇,她又能怎樣?”小雨望著媽,心又沉了下去。

    天斷了黑,小雨爹迴家吃晚飯時,小雨就鬥膽說:“爹,你今天怎麽那麽大的氣,當著那麽多學生、老師和群眾,擂我們校長的拳頭,這不傷校長的心嗎?你為什麽不多想想?”

    小雨媽說:“那麽多人在場,就你愛出風頭,就你不思前想後。你又不是獨腳兒,你還有妻子兒女,女兒還在汪校長的學校讀書。樹怕剝皮,人怕傷心,你就不怕人家把仇報在你女兒身上嗎?幾顆菜被人踏了是什麽大事,最要緊的是人呢。”

    這迴小雨爹沒有大發雷霆,隻平靜地說:“當時我實在氣不過。我們把兒女送到學校去,是為了學點文化,他們做老師的、做校長的就該好好地教書,怎麽能帶著學生整日裏去遊行示威呢?我讀書時正搞文化大革命,老師帶我們遊行,那是中央有指示,沒辦法呀。去年我們這裏攤派款許多項目不合理,有些群眾不願繳。縣鎮兩級就指使師生來造什麽‘高壓態勢’,強迫上繳哩。我家的款項哪樣沒繳,合理的繳了,不合理的也上繳了,他們還這樣胡鬧,又把我菜地踏了,我心裏一股火就燒起來了,就打了那個汪校長。”

    小雨媽說:“你心裏有氣也要忍啊!別人忍得住,你怎麽忍不住啊!俗話說,窮別與富鬥,富別與官鬥,你鬥得過嗎?說不定,你這一拳頭,就誤了你女兒一生。”

    小雨的爸其實也是很憐愛自己的女兒的,聽他們一說,就後悔了,說:“現在怎麽辦哪?”

    小雨媽說:“明天去向汪校長道歉,去放鞭炮賠禮,去向全校師生作檢討,去挽迴校長的麵子!”

    小雨爸就把眉毛鎖緊了,說:“這不把我的臉丟盡了嗎?”

    小雨媽說:“你要臉你別去吧,我不要臉,我去!我們這些人又有什麽臉?我們要讓子女讀書讀出名堂來,他們有了出息我們才有臉,子女沒前途,你我永遠沒臉,永世被人瞧不起!我們的小雨,頭腦還算聰明,在班上的成績總是一二名,若誤了她,我會怨你一輩子!孩子也會怨你一輩子!”

    小雨爸聽了覺得問題的嚴重了,說:“那好,我明天去吧!”小雨媽見丈夫的態度有了轉變,心就寬了,說:“你不會說話,我與你一同去,清早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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