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說:“指標隻有一個,我知道難評的,學區開會時,我死爭,卻爭不來!”

    停了停,又說:“還有誰提名或自我推薦的嗎?”

    又跳出來一個汪老師,他說:“我推薦我自己。把‘優’評給剛才發言的同誌,我全無意見,不過也請領導和同誌們考慮一下我的情況。我沒有擔任班主任,沒有多少成績可擺。這兩年來我教三個班的英語,擔子不輕,統考成績名列全鎮第三第四。去年我沒評上,今年也不評我,明年又有新的同誌合符條件,我就永遠靠邊站麽?請領導和同誌們慎重考慮。至於出錢,出就出,今年你吃我,明年我吃你,還不一樣。我也出300元。我沒錢,開張支條吧。以後發工資了,就在工資裏扣,學校總務處,300元錢還是有的吧。”

    金老師說:“我也沒錢在身上,開張支條,學校以後扣吧。”

    校長說:“這樣出錢不好吧,好像出錢買‘優秀’似的,說出去實在難聽。”

    一個教師說:“什麽難聽,我們早就落伍了,兄弟學校早就實行‘開標製’了。我們隻是道喜,校長你那份不要就給我好了。”

    三個人就把錢或支條交給了一個姓劉的老師。

    校長說:“還有誰報名參與競爭嗎?”但隻等了10秒左右就說:“沒有。好。”接著就說:“這樣吧,剛才被提名和報名的三位老師出去一下,其餘的留下來評評。”

    等金、馮、汪三位老師出去之後,校長說:“怎麽辦?一個指標三人要,且哪位都可以評的,但隻能評上一個。金老師年歲大,曾經也有個輝煌時期的。而且,過了這個店,就沒了那個站的。馮老師的成績是有目共睹的,汪老師也不錯的呢。大家來議議,該評給誰好。”

    幾位老師說:“議屁。誰來議,議得麽?若是不同意誰,那話傳進別人的耳裏,要生意見呢。我們看還是來個不記名投票,誰的票多就評給誰,票上死車馬。”

    校長又問林老師、肖姍老師能否想出好辦法,他倆都說沒有更好的法子。

    眾人就嚷道:“這個辦法好,隻好這樣了,又不得罪人,又可以表達自己的意見。三下五除二就把事搞定了。”

    於是投票。投票的結果是:共10票,其中馮老師5票,汪老師2票,金老師3票。

    老陳又把那三位老師請進來,笑笑說:“剛才我們已經議了,三位老師其實都應當評的。金老師老年教師,在教育戰線跌打滾爬幾十年,既有功勞,又有苦勞,德高望重,不求索取,無私奉獻,誰說不該評呢?誰說他老人家不是優秀教師呢?馮老師,無論是班級管理、教學教研各個方麵成績突出,全鎮有名,自然也該評的。汪老師,教的是英語,且是三個班,三個年級,任務重呢,而成績名列全鎮第三第四,這樣好的教學效果,有幾人能夠達到?也該評的。問題是:隻有一個指標。我們大家考慮來考慮去,不知評給誰好。大家很為難。最後隻好采用了評議與不記名投票相結合的方法,把這個‘優’評給了馮老師。汪老師金老師沒意見吧?”

    金老師帶著哭腔,說:“沒意見。”

    汪老師說:“既然評了,能不同意嗎?”

    校長說:“散會。”

    劉老師就把馮老師的300元錢瓜分了,他大嚷:“分勝利果實,每人30大毛。”

    分給林老師,他遲疑一下,還是收下了。肖姍見林老師收了,也就收了。楚狂堅決拒收。校長接了,但馬上就塞給了馮老師。

    金老師也分了一份勝利果實,他哭喪著臉,接了錢,低著頭匆匆地往外走。

    汪老師一麵接錢,一麵說:“我操!我操!”

    一位好心的老師安慰他說:“其實你也該評的,別灰心吧。”又向他建議:“這年頭,你還是走走捷徑吧。汪老師,你不是說你有一個同學在縣上當副縣長嗎?也該利用利用了。這指標,下頭緊,上頭可鬆呢。你去找他一下,說不定那是一句話的事!”汪老師受了啟發,說:“也隻好走這一條路了。”就對校長說:“校長,我明天去縣上搞指標了。”校長說:“好,好。你的課呢,誰上?”汪老師說:“反正我上不成了。”校長說:“弄個指標也好……你去吧,你的課,我給你上!”

    這天曉霞不要參評,因為她沒轉正,還不夠格呢。但她好奇,就到“三級”組那裏去“旁聽”。三級組全是一色的青年教師,主持開評的是總務主任老田,他把三級的教師召集起來說:“怎麽個評法,大家討論一下吧。”一位矮個子教師說:“討論個鬼!開標!明標!誰出的血多,這個‘優’就歸誰了。”有人說:“這一個‘優’起不了作用,上頭規定連評‘三優’才可能升一級工資的。這樣吧,按比例,我們這一組至少每年有一個指標,我們都把它預支過來,三年的‘優’這一次就評了。哪位有興趣,出的錢多,這三年的三個優全歸了他,他可以升工資的——這樣開,‘優’的身價就要看漲了!”

    眾人說:“妙!這是猶太商人的腦袋!就這麽辦!”總務主任覺得這個方法未嚐不可。

    於是就開明標,有人出400元,有人出600元,有人出800元,魏老師說:“我出1200元。”大家就讚他:“好樣的!大大的有氣魄!把錢拿來。”他就毫不猶豫從衣兜裏掏出一疊票子,一張一張的往桌上擺,擺成一個階梯狀。老田說:“才發一個月工資,你怎麽還有這麽多票子?”一個老師說:“這家夥最近打牌打到社會上去了,贏了許多票子,是賊貨呢。”眾人就說:“好!我們吃賊貨。”於是把一個實指標和兩個預支的空指標給了他。接下來的節目就是分錢。

    有位老師說:“我們大家都得了地主階級的財富,人人都樂嗬嗬的,可是參加旁聽的蘇老師卻一無所獲,魏老師,你也該表示一下的。”魏老師樂了,說:“當然。怎麽就忘了咱們的蘇老師了?”於是立馬去商店買了4個大紅富士蘋果塞給曉霞,笑著說:“蘇老師,我們評優有意思不?”曉霞邊接蘋果邊說:“太有意思了!”又說:“你們這是對‘優秀’的褻瀆呢,還是對評優這種製度的鄙視?”魏老師說:“這我沒多想,反正我覺得怪可笑的。”說完自己就仰天打了一個哈哈。

    這時老陳正好從曉霞身邊走過,曉霞就把這一組的情況當笑話講給校長聽。老陳說:“這些經濟社會培養出來的人與我那一代政治社會培養出來的人思想觀念已有了天壤之別,我覺得他們可笑,他們覺得我們更可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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