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修長的手指敲擊幾次桌麵,道:“爵士,你此刻是什麽身份?蘭尼斯特的使者,還是禦林鐵衛?”


    巴隆·史文微怔了下,道:“格林公爵,我的身份始終是禦林鐵衛。”


    停頓了下,他又補充道:“我是奉禦林鐵衛隊長、詹姆爵士的命令而來。”


    “迴答的很好。”


    說完,格林離開了椅子,來到酒櫃前倒著酒,很隨意地開口道:“那麽,蘭尼斯特召開此次邀請我參加作戰會議的目的是什麽?”


    一手一個,格林拿起倒好的兩杯酒,挪動腳步,來到巴隆的麵前,像是打趣似地道:“告訴我,他們有什麽陰謀?”


    巴隆爵士身材壯碩,他年輕、勇敢、有禮………不少人私下傳言,他算是為數不多的沒有玷汙了禦林鐵衛榮譽的騎士之一。


    巴隆爵士愣愣地接過格林遞來的酒杯,道:“我想………沒有什麽陰謀的。”


    格林的臉色瞬間變得嚴肅:“你保證?”


    “我………”巴隆爵士動動嘴唇,不知道該如何迴答。


    格林打了個手勢,布蕾妮爵士立刻帶著護衛離開,帳內隻剩下了他和巴隆爵士。


    此時,巴隆爵士終於想到了得體的迴複:“尊敬的公爵,您或許不信任我,但您可以相信詹姆爵士的榮譽,還請您放心這次的邀請。”


    格林的目光微動,他凝視了會兒巴隆,嗤笑道:“你要我相信‘弑君者’的榮譽?”


    巴隆爵士臉上出現怒色,但他沒敢在七國聞名的名將麵前發作,聲音僵硬地迴應:“詹姆大人的榮譽我沒有資格評價,但我承認他是七國最出色的騎士之一。”


    “又是一個不錯的迴答。”格林稍稍感慨了下,唇畔浮出一抹笑意,接著道:“看來你很喜歡詹姆。”


    巴隆爵士挺了挺胸膛:“他教導我劍技,教導我如何帶領軍隊作戰,他如同我的老師………我尊敬他,我崇拜他。”


    格林發笑,頓了頓,他卻忽然直視巴隆:“那麽,你肯定願意為詹姆而赴死了,爵士?”


    巴隆爵士隻是猶豫了一瞬,便大聲迴應:“若是不違背榮譽,我當然願意!”


    他也直視格林:“公爵大人,我披上白袍的那一刻,已有了為榮譽而犧牲的決心。”


    格林頭疼似地揉了揉頭,歎氣道:“詹姆爵士身為禦林鐵衛的隊長,卻把你這樣的人繼續留在了禦林鐵衛,你如此迴答,等我迴到君臨,也可以放心地清算一些事情了………畢竟我和詹姆是好友,我不好太過讓他為難。”


    巴隆爵士握緊了拳頭:“克萊勃公爵,請恕我決絕您的羞辱,若是沒有其他事情,還請準許我………”


    格林打斷了巴隆的言語:“怎麽會是羞辱,我是在坦誠事實而已。”


    “我絕對沒有………”


    “聽我說完。”


    格林的聲音帶著冷意:“你的兄長,石盔城(風暴地)的繼承人,唐納爾·史文。”


    聽到兄長的名字,剛剛還滿臉怒色的巴隆爵士直接僵在了原地。


    格林繼續道:“我聽聞你兄長先後向四個國王宣誓效忠,藍禮、史坦尼斯、喬佛裏、托曼………我挺佩服他的,因為他還活著,而且史文家族也安然無恙。”


    他伸出食指,指向巴隆:“而你,一個毫無榮譽可言之人的弟弟,竟披上白袍,站在國王的身邊………我在想,倘若你的兄長某天又加入叛軍,並帶著軍隊衝進王座廳,你會怎麽做?身為禦林鐵衛,在國王和家人之間,你會如何選擇?你會不會成為第二個弑君者?”


    格林的話音落下,巴隆爵士不禁後退一步,大聲道:“這種事太瘋狂了,根本不可能發生的!”


    格林凝視著巴隆,道:“但這種事,卻在你所崇敬的詹姆爵士身上發生過,不是嗎?而他,選擇了弑君。”


    “不。”


    巴隆爵士大搖其頭,語氣堅定地道:“我以………我的劍、我的榮譽和我父親之名起誓,我絕不會背叛我的國王!”


    踏~踏~


    格林走動幾步,來到了巴隆的麵前:“說的是漂亮,但如何叫我相信你?別忘了,你父親………古利安·史文伯爵曾背叛過坦格利安國王,還有………據我所知,史坦尼斯和藍禮起兵叛亂的時候,他的石盔城選擇了觀望,這算不算是對喬佛裏的背叛?”


    巴隆爵士額上滿是冷汗:“格林公爵,我兄長是我兄長,而我是我………我父親………他不是觀望,他是生病了,所以才………”


    他勉強挺起胸膛,聲音難掩慌亂:“而且,禦林鐵衛起誓不封地、不娶妻和不生子,隻對國王效忠。”


    “我是想相信你的。”


    未待巴隆的緊張有所緩解,格林繼續道:“但是我又怎麽放心把國王的安全交給………出自如此家族的你呢?爵士,這就是事實,希望你能理解我的為難。”


    巴隆爵士忍不住爭辯:“可………可是………泰溫大人已寬恕了我的家族,格林公爵,喬佛裏國王也赦免了我父親和我兄長!”


    “但他們已投入了諸神的懷抱。”


    格林迴到桌前,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夏日紅,接著道:“以前,有泰溫公爵守護國王,雖然我有時候不理解他的一些處置,但他是國王的外公,我相信他會保護好他的國王。”


    他輕歎口氣:“眾所周知,紅堡發生了一場悲慘的意外,這讓年紀小小的托曼坐上了鐵王座,而我身為他曾經的老師,我有責任保護好他,至少………剔除他身邊的不可靠之人。還有,身為七國的公爵之一,我有義務懲罰那些犯下過背叛之舉的家族,以維護鐵王座的威遠。”


    格林朝臉色蒼白的巴隆爵士舉了舉杯,又道:“剝奪爵位、土地和城堡,或是砍頭,或是披上黑衣………隻有讓背叛過王國之人遭受應有的懲罰,動亂的七國才能迎來真正的和平,白騎士。”


    巴隆爵士不禁踉蹌了下,道:“不,不,您的行動隻會讓七國變得更加混亂………石盔城已被赦免,我………我會向國王請願………”


    格林的輕笑聲讓人不禁膽顫:“巴隆·史文,我想你不會幼稚地以為你能阻止我吧,或者說是………我要處決叛徒,跟你有什麽關係?”


    巴隆爵士上前一步,哀聲道:“不,請相信我。大人,我父親是忠誠的,我保證。我兄長………他也每天都在懺悔自己曾經的錯誤,他絕對不會再背叛,我可以代他起誓。”凝重的沉默中,格林看著他,臉上閃過一絲不忍。


    “爵士,我曾親眼目睹過你在比武場上的英姿,還聽聞過你在君臨之戰的英勇表現,若不是為了鐵王座………”


    頓了頓,他再度歎氣,他的語氣帶著一股真誠:“我跟你坦誠,也是希望你能盡早明白你家族和你自己的真實處境。隻有這樣,你才有機會拯救石盔城和你的家族。”


    絕望的巴隆爵士似乎抓到了那唯一的光:“您是說………”


    踏~踏~踏~


    緩緩走過來,格林伸手抓著巴隆的肩膀:“凡事皆有代價,倘若你想要守護你所珍視的家人,你也能做到不懼犧牲嗎?榮譽和家人之間,隻能選擇一個的時候,你又會如何抉擇?”


    …………


    …………


    河灣地,盾牌列島,橡盾島的赫威特伯爵鎮。


    位於赫威特伯爵鎮的海港之上赫威特城堡雖小但很堅固,厚厚的城牆,橡木門上嵌鐵釘,令人想起其家族的古老紋章:藍白斜紋上一麵鑲釘橡木盾牌。


    此時,赫威特城堡的城門被砍倒焚毀,綠色的塔樓上高高飄揚著葛雷喬伊家的海怪旗,城牆上走動的是手執長矛和斧子的鐵種。


    “我們贏得了岩石、樹木和破爛物品,外加玫瑰家族的敵意!”


    “擔驚受怕的應該是玫瑰家族!他們打得過深海中的海怪嗎?我們可是奪下了他們的盾牌,並砸得粉碎。”


    “但我聽說玫瑰公爵的兒子們正在備戰,很快整個河灣地都將聚集起來對付我們。”


    “玫瑰的軍隊?或許他們能在陸地逞些威風,但在大海,海怪至高無上!”


    “是的,讓玫瑰軍隊集結是攸倫陛下的意圖,不然他怎會命我們放走赫威特城堡的信鴉?”


    各種聲音中,走在前頭的伊倫·葛雷喬伊(鴉眼的弟弟)和紐特船長頓住了腳步,前麵就是城堡的大廳………裏麵正舉行一場喧鬧的宴會。


    紐特船長體格粗壯,有著羅圈腿和長胳膊,他望著前方,臉色陰沉地道:“鴉眼派我們去對付橡盾島的艦隊,他的人則占領城堡和村莊,奪走那裏的所有財物和女人,而我們連個像樣的戰利品都沒有得到!”


    伊倫·葛雷喬伊的身形又瘦又高,他穿著一件粗麻材質的黑袍子,長長的頭發與胡須裏綴滿海草。


    他緩緩地開口:“紐特,若是不想被割下舌頭,你應該學會沉默。”


    紐特船長嗤笑:“然後我會成為‘寧靜號’的船員嗎?”


    伊倫轉過頭掃了眼身後的船長們,道:“陛下向我承諾,下一次的戰鬥,他的人對付敵人的艦隊,劫掠城堡則交給我們。”


    紐特船長聳聳肩:“那下一個敵人的城堡肯定是防守嚴密,我可不敢相信鴉眼會那麽好心。你呢?伊倫大人,你相信他嗎?”


    海風吹過,露出了伊倫長發下的黑眼睛和鷹鉤鼻:“我隻信仰淹神。”


    “其實我很好奇鐵種隻能在淹神和黃金選一樣的時候,會做出什麽選擇。”


    眾人哈哈大笑,但在伊倫淡漠的視線下,他們馬上安靜了下來。


    “走吧,攸倫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不要讓他等太久了。”


    赫威特城堡的大廳內,滿座都是效忠於攸倫的頭領和船長們,他們的身上多出了寶石戒指、珍珠瑪瑙項鏈、寶劍等新裝飾。


    他們正在相互炫耀自己斬殺多少敵人,贏得多少戰利品………飲酒,吆喝,推推攘攘。


    “別看了,你們自己找位置坐下吧。”說完,伊倫便隨意在高台下找個位置坐了下來。


    按照伊倫的身份,他可以坐在高台之上,但他不想跟鴉眼距離太近。


    宴會的食物很豐盛,有橡盾島的美酒和帶血的半熟烤牛肉、填鴨、一桶桶新鮮螃蟹。


    倒酒的女仆們盡穿著精致的羊毛布和華麗的天鵝絨,她們是赫威特伯爵的夫人、女兒和兒媳們。、


    何索·哈爾洛(哈爾洛島、閃光塔頭領,他屬於阿莎舅舅家族的旁支)正吮吸一根骨頭,見伊倫坐在了自己身旁的位置,他便吐掉口中骨頭,道:“伊倫大人,你終於到了,瞧瞧………”


    他伸出手指指向一處:“那個是亨佛利·赫威特伯爵的夫人,雖然年紀大了點,還有點發福,但還挺迷人的。該保護她們的男人跟著玫瑰公爵在風暴地攻打風息堡,若是這裏的消息傳過去,知曉赫威特家族的女人都在伺候鐵種,我真擔心他會當場氣死。”


    伊倫瞥了眼何索頭領,道:“這是鴉眼的安排。”


    何索頭領咧了咧嘴:“他知曉鐵種們好多年沒有從青綠之地搶到貴族女人當鹽妾了。”


    鹽妾是鐵群島傳統裏的情婦,一個鐵種可以同時擁有多名鹽妾,但隻允許有一名鐵群島土生土長的鐵種妻子,稱為“岩妻(不是錯別字)”。


    伊倫收迴目光,道:“鴉眼或是期盼玫瑰多長出鐵刺,好讓海怪多流點血。”


    何索頭領俯身湊近,壓低聲音,道:“跟隨鴉眼出發前………羅德利克族長(阿莎舅舅,第413章)特意囑咐過我,讓我在青綠之地收著點,他隻你準許我劫掠黃金,這真是讓人為難的命令。”


    伊倫的黑眼微動:“你這是要出賣羅德利克頭領?”


    何索頭領攤攤手:“再告訴你一個秘密,你的侄女並不知曉她舅舅命我跟隨鴉眼的事情。”


    頓了頓,伊倫語氣平靜地出聲道:“他是為了保護阿莎才如此安排。何索·哈爾洛,你還有什麽要向我透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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