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馮爵士繼續發泄著怒火:“在此之前,我派出佛勒爵士,作為我的使者前往屈膝之棧,希望可以一起商議奔流城的攻城事宜,卻遭到了如同羞辱般的待遇!不僅讓我上交糧草,還警告我,若是戰事不利,他將接手奔流城的戰事!他不過是個幸運的暴發戶,一個蟹爪半島沼澤地出身的暴發戶,沼澤在不斷地挑釁獅子!”


    詹姆爵士挑了下眉毛,道:“佛勒爵士安全地迴來了嗎?沒有缺胳膊少腿?”


    達馮爵士麵露疑惑,詹姆聳了聳肩,又道:“別忘了蟹爪半島領主的外號………半野人貴族。”


    隨後他擰著眉頭,看向達馮爵士,聲音嚴肅地道:“我的表弟,你雖是西境守護,但他是鷹巢城公爵,而且是七國皆知的名將。在紅堡的時候,連我父親和凱馮叔叔都要尊重他的建議………換個角度,你派出使者找上他商議戰事,而他是過來照料河間地難民的,對他來說這會不會看起來也像是在挑釁?”


    達馮爵士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愣愣地道:“我該親自麵見克萊勃公爵?”


    詹姆朝達馮舉杯示意:“相信我,他是一位很好相處的公爵。”


    喝了口酒,達馮爵士坐了下來,頓了頓,歎氣道:“論資格,詹姆才該擔任西境守護。我並非說不喜歡這份榮譽,而是西境守護的頭銜,不僅讓我意外,也讓我感受到沉重,沒人覺得我有資格戴著它。但你不一樣,西境的領主、騎士和兵士會愛戴你。”


    他的目光真摯:“我很高興你能來,真的,我希望由你接手這份重任,我聽你差遣,詹姆表兄。”


    詹姆爵士似笑非笑:“禦前會議的三個月期限讓你感到害怕了嗎?”


    聞言,達馮爵士差點從椅子上跳起:“獅子無懼!”


    詹姆爵士不禁笑了笑,他站起身走了過去,拍拍達馮的肩膀:“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守護這份榮耀,我會支持伱的,我的表弟。”


    “可………可是………”


    詹姆的大手捏住達馮厚實的肩膀,道:“沒有可是,別忘了,我是禦林鐵衛。按照白騎士的傳統,我更沒有資格繼承西境守護的頭銜。”


    達馮爵士再度撓撓自己的黃發:“你以前不是當過東鏡守護嗎(第130章)?”


    詹姆爵士伸手拿起酒杯,喝口酒,沉默了下,道:“勞勃並不重視我的感受。”


    見詹姆臉上變得略微沉重,達馮爵士便沒有追問,他轉移到了輕鬆的話題:“瑟曦怎麽樣?還像以前那麽迷人嗎?”


    詹姆難掩僵硬的神情,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她美麗動人,而且金光燦燦。”


    詹姆的這種反應在達馮看來是他在想念姐姐,蘭尼斯特族人都知曉他們姐弟從小就感情深厚,幾乎是形影不離。


    嘖,這才分開幾天啊………達馮爵士起身,安慰似地拍拍詹姆的臂膀,道:“早一天解決奔流城,你便能早一天迴到瑟曦的身邊。要快啊,我也急著去紅堡覲見迷人的表姐,用黑魚的人頭讓她開心一下。”


    “我的任務是帶禦林鐵衛兄弟曆練。”


    這次換詹姆爵士轉移了話題,他走動幾步,佇立在桌前,看著地圖上標上的部署:“奔流城已被你圍得水泄不通………達馮,黑魚應該很清楚,徒利已注定失敗,你沒和他談判嗎?”


    達馮也低頭看向地圖:“當然,我派出使者的剛騎到城門前,便被黑魚一箭射中戰馬摔在泥地裏,他在告訴蘭尼斯特,他要跟我們死戰。我們別無選擇,唯有強攻。”


    又商議了一會兒,達馮開口道:“一起出去轉轉吧,大家肯定都在等著見到你,詹姆。”


    他們走出營帳,一起巡視營地,詹姆碰見了熱情的熟麵孔和生麵孔。一堆營火前,三名十字弓手邀他共享他們獵到的野兔,一名年輕的西境騎士則請他指導如何防禦戰錘攻擊。


    沿河向下遊漫步,看見兩個女人騎在兩個高大兵士肩上,於淺灘上比武。她們兩個喝得半醉,衣裳不整,嘻嘻哈哈笑著去抓對方淩亂的衣服,而其他十幾個兵士圍著大聲助威。


    詹姆的神情不禁變得輕鬆,說實話………這才是他喜歡的生活,比待在宮廷中舒服多了。


    他正在考慮著給那位女士下注一枚銅星的時候,因為軍務而暫時離開的達馮爵士腳步匆匆地找了迴來。


    “詹姆,吉娜姑媽(泰溫的妹妹)知曉你來了,讓你趕緊滾過去見她,這是她的原話。”說完,達馮爵士便哈哈大笑。


    詹姆爵士被達馮拉著走:“吉娜女士愈發溫柔了。”


    他們特意在距離奔流城比較近的渡口上了小船,前往騰石河北岸的佛雷軍營。


    小船上飄蕩著禦林鐵衛的純白旗幟、托曼的鹿獅旗和蘭尼斯特的狂獅怒吼旗。


    佇立在船頭的甲板,詹姆仰頭望去,奔流城上的城齒間有弓箭手來來迴迴,徒利家的旗幟迎風飄揚,銀色鱒魚毫無懼色地騰躍在紅藍條紋之上。


    然而,最高的塔樓上,卻飄揚著———長長的冰原奔狼旗。


    徒利的家堡猶如滔滔江水中披波斬浪的巨型石船,高大而厚實的砂岩牆壘沐浴著金紅陽光。


    詹姆記得頭一次造訪奔流城時,自己還嫩得像夏天的青草………西境的薩姆納·克雷赫伯爵(詹姆年少的時候曾擔任他的侍從)差他去送信件,說是這封信關係重大,為了安全,不能用信鴉。


    信送到後,霍斯特·徒利公爵以仔細迴信的名義留了他半個月,而且………每次用餐都讓他的小女兒———萊莎·徒利坐到自己的身旁。


    那時的萊莎小姐很漂亮,精致的小臉上有一對可愛的小酒窩,有一頭長長的棗紅色秀發。他主動找她說話時,她很害羞且很少出聲,隻在他旁邊偷偷地笑,絲毫沒有瑟曦的激情。


    比起萊莎小姐,詹姆倒覺得霍斯特的長女、凱特琳·徒利更有魅力,但她已有了婚約,她的未婚夫是如今臨冬城公爵的兄長———臨冬城曾經的繼承人———後來自己親眼目睹被瘋王活活燒死的———布蘭登·史塔克。


    然而,當年的自己,比起對女孩的興趣………對他來說名揚七國的布林登·徒利更有吸引力,他在餐桌上忽略了靦腆的菜莎小姐,忙著追問布林登爵士在九銅板王之戰中的精彩“故事”。


    當年的黑魚爵士比現在的他年輕………


    如今,他們即將刀劍相向………


    …………


    下了船,進入佛雷家營地,詹姆不禁擰起了眉頭,這裏的帳篷與營火是如此無序,四散蔓延,他甚至懷疑隨便一兩百人的突襲,就能讓懶散的佛雷兵士直接潰逃。


    剛靠近高掛著雙塔旗的侯爵營帳,帳門被掀開,爽朗的女聲便傳了出來:“噢,你終於來了,詹姆,對嗎?”吉娜·蘭尼斯特四四方方的身軀擠滿了整個帳門,她瘦小的丈夫則在她後麵偷偷露出頭,瞧著詹姆。


    她張開了粗大的雙臂:“久別重逢,你就不想給親愛的姑媽一個熱情的擁抱嗎?”


    詹姆無奈地笑笑,隨後盡責地抱著她,等待姑媽捏自己耳朵………從有記憶開始,吉娜女士就喜歡捏他的耳朵。


    不過,今天她忍住了,隻在他臉上印下潮濕柔軟的吻。


    吉娜夫人上下打量了下詹姆,感慨道:“蘭尼斯特的悲傷該結束了。”


    詹姆露出微笑,點點頭,道:“是的,一切會好起來的,我保證,吉娜女士。”


    “噢———他肯定在為你的堅強而欣慰,我指的是泰溫。”


    聽到妻子提及泰溫的名字,詹姆的姑父、艾蒙·佛雷侯爵似乎是終於等到了插嘴的機會,他連忙出聲:“泰溫·大人是七國千年一遇的傳奇。”


    才四十出頭年紀的艾蒙侯爵頭頂隻剩幾根稀疏的白絲,由於沒有下巴,突出的喉結看起來很滑稽。


    他的的一雙手總是不安地扭動,因為身形矮小瘦弱,穿羊毛衣的他仿佛一根蘆葦。


    詹姆禮貌地笑笑:“感謝您的讚美,侯爵大人。”


    十四歲時,艾蒙前往凱岩城娶了吉娜·蘭尼斯特,這樁婚姻是由詹姆的祖父、泰陀斯·蘭尼斯特公爵安排的,這場婚姻讓泰溫·蘭尼斯特十分憤怒。


    當時因為對泰溫的畏懼,艾蒙緊張在凱岩城得什麽也吃不下,越來越瘦,這其中吉娜姑媽也有份。


    而且在若幹次宴會上,艾蒙隻能悶悶不樂地撥弄食物,吉娜姑媽則興高采烈地跟圍在她周圍的騎士們開下流玩笑。


    雖然吉娜女士不滿意祖父安排的婚姻,但她還是給了艾蒙四個兒子,或者說………她聲稱他們是他的兒子。


    沒人敢質疑吉娜·蘭尼斯特,尤其是她的丈夫、艾蒙·佛雷。


    達馮爵士隨便找了個借口離開,遣走了仆人,帳篷內隻有詹姆、吉娜、艾蒙三人。


    “詹姆,我聽到了很多奇怪的謠言,讓我簡直難以置信。提利昂怎麽可能殺了馬泰爾家的紅毒蛇?喬佛裏又怎麽可能殺了自己的外公?而小國王又淹死在浴缸裏?”


    一陣沉默後,詹姆微微點頭,語氣沉重地道:“事情都是真的,但提利昂是冤枉的。”


    艾蒙侯爵歎氣道:“如今是七國最黑暗的時代,泰溫大人不在了,我真替大家擔心。”


    “閉嘴,我談的重點不是這個,若泰溫此刻在這裏,你才該替大家擔心。”


    吉娜夫人教訓了下自己的丈夫,隨後她把碩大的屁股擺到一張折疊椅上,那椅子頓時發出危險的“吱噶”聲。


    她冷哼一聲道:“艾蒙,你就不能先出去,唿吸點新鮮空氣嗎?”


    艾蒙侯爵疑惑地道:“唿吸點新鮮空氣?”


    吉娜夫人不耐煩地道:“或者撒泡尿?我侄子要跟我討論家事。”


    聞言,艾蒙侯爵的臉色一紅,連忙道:“對對,這裏太熱了,我還是到外麵逛逛吧。”


    艾蒙侯爵前腳離開,吉娜夫人便翻起白眼:“這就是我的丈夫,孿河城的位置還沒有坐穩,他又惦記上奔流城,昨晚他在床榻上告訴我,他想成為河間地的封君。”


    她龐大的飽滿起伏了下:“為了我的兒子們別那麽快失去他們的父親,我一腳把踢下了床榻。”


    詹姆忍不住發笑,安慰道:“我猜艾蒙侯爵也應該是為了您的兒子們考慮。”


    吉娜夫人哼了一聲,道:“若不是羅柏·史塔克在孿河城舉辦了‘血色婚禮’,侯爵頭銜永遠輪不到艾蒙來繼承,如今大家都稱他為幸運的侯爵。”


    詹姆拿起酒壺,為吉娜夫人倒著酒,道:“吉娜姑媽,我隻幸運您安全地度過了險境………”


    吉娜夫人擺擺手,道:“我和我兒子們能活著,是因為我從沒相信過那個已違背過婚約的史塔克年輕人。我爬出地洞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讓人把洞口擴大,我差點沒爬進去。”


    與侄子一起笑了一會兒,吉娜夫人忽道:“聽說泰溫躺在棺材裏麵笑了,是真的嗎?”


    詹姆微微聳了下肩:“他在棺材裏麵腐爛,嘴扭曲的原因罷了。”


    “如此而已嗎?”


    吉娜夫人的聲音有些悲哀:“大家都說泰溫從來不笑,這不是真的。和你母親成婚那一天,還有被伊裏斯任命為首相的那一天,他都笑得十分開心。提蓋特(泰溫的次弟,婚後死於天)還跟我講,當塔貝克廳坍塌崩潰,埋葬了那狡詐的艾蓮夫人時(卡斯特梅的雨季),泰溫笑了。在你出生的時候,詹姆,他也笑過,這是我親眼所見,絕無虛假。”


    吮了口酒,甜蜜的迴憶讓她不禁微笑:“你和瑟曦,兩個粉紅色的小東西,完美無瑕,猶如一個豆莢裏的兩顆豌豆,隻有兩腿間不同………你那時候的嗓門就很大。”


    詹姆咧嘴而笑:“聽我怒吼嘛………沒想到我父親也曾愛笑。”


    吉娜夫人微微搖頭,道:“不,泰溫不信任笑容,他見過太多人嘲笑你祖父。”


    她皺了會兒眉頭,又道:“我聽說凱馮和瑟曦鬧得不太愉快,告訴我,如今凱馮不幸離世………你姐姐會怎麽做?她會安頓好凱馮的繼承人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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