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程程不問青紅皂白,就將戒指丟失的事栽贓到她身上,夏天不由得滿心惱怒。她深唿吸了幾下,強抑製內心的怒意,冷冷地說:“簡直是胡說八道。”

    程程一臉肯定地說:“就是你,不會錯的,剛才你進門的時候,就看到我手裏拿著這個戒指,所以你就留意上了。哼,也是我太過於大意,居然將戒指落在這裏,你就趁機過來偷走。你、你好不要臉!”她說著說著,仿佛親眼看到夏天鬼鬼祟祟地留意她的一舉一動,最後攝手攝腳地將戒指偷走的場景。

    夏天駭然:“我又不是神仙,也不是算卦的,怎麽能事先預料到你會將戒指落下呢?”

    她的話讓程程無可辯駁,程程吞吐了幾句,都不得要領,最後說:“麗寧,你來說。”

    那個叫麗寧的女孩站出來,正是剛才在沙發中陪許燕容坐著的那個濃妝的女孩,隻聽她說:“程程的話有一定的道理。或許這位小姐並不是預料到程程將戒指落下。她隻是機緣巧合,見到程程沒看好的戒指,所以......”

    她的話顯然比程程的話更加令人信服,崔易瞄了夏天一眼,又確定地問了一句:“麗寧,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麗寧說:“唉,這位小姐在見到戒指的時候,確確實實對這個戒指多看了幾眼。而且,而且燕容帶她進去的時候,她還迴了幾次頭,都是為了看戒指。想來,她很喜歡這個閃閃發光的東西。”

    這話一出,廳中霎時一片嘩然。

    周季林和麗寧是同學,素知麗寧為人謹慎,從沒對人撒過一句謊,她這麽說,那事情必是這麽樣的。廳中眾人和周季林的想法一樣,本來見到夏天寒酸的衣著時,已經有了兩分的疑心,聽到程程的話,疑心又加了兩分,現在連麗寧也這麽說,看來極有可能是這個陌生的女孩“拿”走了戒指。

    夏天氣得雙手發抖,顫聲說:“我承認,我是多看了那枚戒指幾眼。我也不否認,我喜歡閃閃發光的東西。可我喜歡的東西多著呢,我看到藍天白雲好看也多看幾眼,我看到怡人的景物也會多看幾眼,我看到美麗的花朵也多看幾眼,難道我多看幾眼的東西,我都要據為已有嗎?”

    程程冷哼一聲:“你看到藍天白雲、怡人景物、美麗的花朵不據為已有也不奇怪,可是見財起意也是常情,這枚戒指少說也有五、六十萬,看你也不是個有錢人,隨手一拿就賺到了半輩子的錢,你會不心動?知道我為什麽懷疑你嗎?我們這裏在場的每一個人,全都跟你不一樣

    ,我們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五、六十萬對我們來說,不值得一提。所以我們每一個人都不可能為了這區區一點小錢做這種偷偷摸摸的事。”

    她這話可說是說到許多人的心坎上了,那些人臉上都露出了讚同的神色。

    原來貧窮,是一個人的原罪。

    夏天心中一陣酸苦,目光緩緩地從各人臉上轉過。這些人或是不發一言,或是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但一雙眼睛,無一例外不是看著她的,想來已經認定她是個手腳不幹淨的人了。就連幫助過她的許燕容,傷心訂婚戒指丟失之下,看她的目光也充滿了懷疑。

    她的目光轉到了周季林身上,在他家裏工作了三年,她可從未有過手腳不幹淨的行為,就連平時出來采買,也從未為了零嘴,多占用過公款一毛錢。這樣的她,也算是兢兢業業吧。他會為她說上半句好話嗎?

    她的心裏充滿了期待,直到真正觸到他目光的那一刻,這份期待立時化為寸寸灰燼,一顆本來已經發寒的心更是冷得無以複加。他的目光和別人的一般無二,充滿著疑慮、鄙視。

    是啊,他本來就是個冷心冷情的人,怎麽會相信她呢?

    是她太傻了!

    夏天灰心之下,寂寞淒涼充溢著她的心田。

    正在這時,忽然一個聲音響起:“雖然現在小包子的嫌疑最大,可也不一定就是她,也有可能進來送茶水送餐點來的侍者們,怎麽見得就不是他們呢?”

    一聽到“小包子”這三個字,夏天不用看就知道是許惕然在為她說好話,心內對他充滿了感激之情。古人說:“受人恩惠,結草銜環來報。”正是夏天此刻的心情寫照。

    也是許惕然的話,驚醒了夢中人。崔易一拍腦袋:“是啊,我怎麽沒想到呢?”

    其實這是最淺顯不過的道理,不過大家身處其中,當局者迷,一時想不到罷了。

    夏天看著崔易打電話到櫃台詢問,一顆心砰砰直跳。她知道現在大家都懷疑她是偷戒指的人,要洗清冤屈,隻有捉住真正的盜竊元兇才行。許燕容為了拿迴她的定情戒指,望著崔易也是滿臉的著急。周季林看了夏天一眼,見她秀眉微蹙,心想:“這個電話打完之後,就知道盜走戒指的人是不是你了。你是喜悅多一些,還是害怕多一些呢?”

    眾人都知道,隻要剛才在戒指丟失後有侍者進來過,那嫌疑人就多了幾個,也不一定就是眼前的這個斯文秀氣的女孩,可是要是沒有侍者進

    來過,那真犯就確鑿無疑了。

    數十雙眼睛瞬也不瞬地盯著崔易,隻見他眉頭越來越鎖緊,似乎是聽到了什麽為難的事。緊跟著拿著手機,走遠了幾步。

    崔易打電話的時候,不過是短短的幾分鍾,在夏天的心中,這幾分鍾似乎被拉得無限漫長,心想:“這個電話怎麽打這麽長時間,唉,怎麽還沒打完呢?這些人一個個都懷疑我手腳不幹淨,等這個電話打完了,他們就知道冤枉了我,到時候我一定要諷刺他們幾句,看看他們羞是不羞!”

    終於崔易掛了電話,在眾人的目光中慢慢地轉過身走來。

    大家都在等他說話,霎時滿室靜寂。

    夏天輕籲一口氣,心想:“這下子我終於能得清白了。”耳邊卻聽他慢慢地說:“一個小時之前,沒有一個侍者進來過。”不過是短短一句話,可每一個字都如晴天裏的霹靂,一下又一下在夏天耳朵裏轟然炸響。她不明白,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頓時心中隻茫然一片。

    崔易的話一出,矛頭一下子轉迴夏天這裏,眾人更無懷疑,對著她指指點點。許燕容雙眼中猶掛著淚珠,這時霍地站了起來,慢慢地向夏天走過來,極力溫和地說:“你......你把戒指還給我吧,好嗎?這個戒指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我......隻要你還給我,我......我可以拿5萬塊錢出來作為謝你的禮金。”

    她戒指被偷,原本應該生氣憤怒,現在卻對惟一的嫌疑人這樣低聲下氣的說話,可見對戒指重視的程度。

    夏天小臉脹得通紅,待要開口說話,卻聽崔易歎聲說:“夏天,你把戒指還給燕容吧,我們這裏許多人,都不會為難你。”

    夏天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你......你也覺得是我偷的?”

    崔易的語調很是沉痛,顯然對她小偷的行為極為婉惜:“我們這裏許多人都是同學,你不交出來的話也討不到什麽好。唉,我勸你還是交出來為好。不然......”不然什麽,他沒有說,可是夏天聽得出來,這不然的後麵決不會是什麽好事。

    從前夏天聽到一句俗話:“跳到黃河裏也說不清。”當時的她,萬萬也沒有想到自己終有一天也會領略到這般百辭莫辯的滋味。她好心好意地將周季林落下的禮物送過來,最後卻惹來這端禍事,當真是好沒來由。

    她心中酸痛,說:“戒指不是我偷的,我怎麽拿出來?”

    “哼!還真是鮮廉寡恥,不到黃河

    心不死,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將戒指據為已有了。”程程反唇相譏。

    “我說了我沒有偷戒指,你們不信,我有什麽辦法?許小姐剛才幫過我,她戒指丟了,我也很想幫她找迴。可是,可是我明明沒有偷到什麽鬼戒指,你們卻硬是要賴到我身上。我......看來我說什麽你們也不會相信,算了,你們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好了,反正清者自清,我問心無愧。”

    程程冷笑一聲,霍地站出來說:“既然你話說得這麽好,那麽就讓我們在你身上搜一搜,你敢嗎?”

    這話一出,大家都覺得是個好主意。

    夏天駭然說:“我又不是賊,憑什麽搜我的身?”

    程程見眾人同意自己的提議,滿心得意,更何況戒指是丟在她手上,她隻望能將功補過。此時見夏天不同意搜身,更加認定了她就是偷戒指的賊,說:“還說你沒有偷戒指,你沒有偷,為什麽不讓我們搜身?”

    夏天說:“戒指是被你弄丟,我也懷疑是你將戒指據為已有,也在你身上搜一搜,你肯不肯?”

    崔易無意於聽夏天和程程兩個女孩這些口頭之爭,許燕容哭得雙目紅腫,看上去好不可憐。他有心想讓事情快點解決,剛想過去打斷兩個的話,轉念又想:“夏天在季林手底在做事,要搜她身的話得事前問一問季林的意見才行。”走到周季林身邊,低聲說:“現在這種情況,該怎麽辦才好?”

    周季林說:“還能怎麽辦,你不是已經有主意了嗎?還來問我幹什麽?”

    崔易仔細揣摩他話裏的意思,不知道他是同意還是不同意,正為難著,又聽見他說:“現在即使她肯把戒指拿出來,我也不可能再讓她在我別墅裏工作了。”

    這句話說得再明白不過了,崔易點點頭,走過去向正爭辯中的兩人說:“你們都別吵了,聽我說一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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