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青色名貴的絲綢如同紙糊的一般一擊就透,就算禁衛的皮甲在箭雨之下也沒能支撐多久,剛開始那些宦官還驚怒交加的叫罵著,不可置信自己居然受到了如此歹毒的對待,可當一個個橫行長安,欺男霸女,搶奪民財,掠奪民田的同伴相繼倒在血泊當中後,這些囂張的不可一世的宦官終於膽寒了,哭叫著跪在了地上,向城頭求饒著。


    說到底,他們也不過一群依附皇權的奴才而已,依仗著皇權他們才能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貪婪的宦官集團卻每每如同蛀蟲一樣親自將皇權這顆他們所依仗的大樹蛀空,渾然不知到沒了皇帝撐腰,他們什麽都不是!


    也隻有如今大難臨頭才能讓這些宦官醒悟過來,然而,已經晚了,傲立在城頭的皇族年輕人根本沒有停手的意思,反倒是抱著胳膊饒有興趣的欣賞著赤裸裸的屠殺,城頭上的將士亦是不斷將死亡的箭雨傾瀉在太監們的頭上。


    就連剛剛囂張跋扈的太子六率觀軍容使秦觀此時都被如此冷血無情的屠殺給嚇尿了,腿兒發軟的龜縮在虎牙都撐起的盾牆後頭,這麽多人中,冷靜的也隻有李輔國這個大宦官了,沒有注意外麵黨羽的慘叫,李輔國反而盡力把耳朵貼在地上,聽著牆外的聲音。


    地麵,刨除牆內的混亂聲音,牆外頭同樣也有沉重的震動聲不斷傳來,那震動比城內整齊了無數倍,聽的李富國就是一喜。


    李世民的玄武門之變之所以成功,是太子李建成與齊王李元吉根本沒有料到李世民竟然敢在皇宮對他們動手,太子東宮與齊王府的精銳衛士根本沒有隨行,而他不同,李輔國在外頭有三萬大軍啊!整個皇城守衛除了三千東宮六率,也就隻有幾百個大內侍衛樣子貨。


    隻要自己堅持下來,這仗還有的打!


    倒是沒有辜負李輔國的期待,城門外,剛剛經曆了攔腰截斷的混亂,負責指揮副觀軍容使仉公公立馬殺豬一般嘶嚎了起來。


    “長安留守戴至德反了!雍王李宏反了!大家快衝進去把老祖宗救出來!不然大家都得玩兒完!”


    曆來政變可從來都是血粼粼的,沒有一絲妥協與寬恕,李輔國要是倒了,自己等人作為跟著他臨陣脫逃,還謀害皇帝與五十萬大軍主力的幫兇,被斬盡殺絕都是輕的,甚至很有可能禍及家人。


    這幫北衙禁軍絕對算得上外戰外行,內戰內行,此時倒是拿出了與諸胡決戰時候沒有的兇狠與魄力,此地距離大明宮的武庫不遠,當即有北衙禁軍急速跑迴去取梯子,火油等物,帶弓箭的亦是紛紛向上拋射,一時間玄武門上也是被射的如同刺蝟一般。


    片刻後,取來火油的北衙禁軍將猛火油潑灑,傾倒在城牆上,滾滾黑煙從背後冒了上來,亂哄哄射來的火箭倒是給玄武門守軍帶來了些困擾。


    也不知道誰這麽能射,一支火箭居然拋射出去十四米高,從城門樓子直勾勾追下,正好釘在了一隻腳踩在城垛上裝13指揮屠殺的皇族少年衣袍子上,把他錦繡的黃袍燎著了一大塊,慌得那皇族什麽風度都沒有了,當即就是一陣亂蹦亂跳。


    此時,四千多宦官已經被屠殺的差不多了,成堆的屍體倒伏了一地,亂糟糟的箭杆插得如同蘆葦叢那樣,血腥味衝天,還有中箭未死的宦官捂著傷口拚命撲騰著,一些機靈點的則是抱著同伴的屍體在地上撞死。


    虎牙都不愧是李輔國依靠的絕對王牌,這麽猛烈的屠殺下五百來個軍士居然也沒有驚慌失措,用屍體,戰馬還有盾牌組成了個圓形堡壘,堡壘已經被箭矢射的滿了,活像一叢玫瑰花,人卻沒死多少。


    眼看著這麽下去也攻不下,撲滅了身上火的年輕皇族幹脆惱火的一擺手,停止了箭雨屠殺。


    可算鬆了一口氣,從盾牌的縫隙中,李輔國小心翼翼的探出頭,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對著城頭就是叫喚了起來:“城上大王請聽我一言!”


    “陛下一意孤行,不聽勸諫,已經在西州敗亡,五十萬朝廷大軍毀於一旦,百萬胡虜不日就要寇掠關中,此時天下無主,老奴願意擁立大王為帝!請大王停止攻擊!”


    “城外還有老奴三萬大軍,老奴死不足惜,可是那些蠻軍蠻漢驚擾了大王,就是罪該萬死了!此時是用人之際,還請大王給老奴,給將士們一個機會!”


    李輔國說的恭敬,實際上卻是威逼利誘了,以皇位作為誘餌,又以城外的三萬大軍作為威脅,看著城頭一片死寂,李輔國心頭禁不住陰毒的想著,隻要玄武門一撤圍,他就立馬率領大軍把太極宮殺個血流成河,反正高宗皇帝李治還有幾個幼子,擁立個孺子嬰更好,就算萬一諸胡打進了關中,大不了學東晉跑去江南,五胡亂華時候南朝不也是滋潤的活了好幾百年嗎?


    可就在李輔國想的美好時候,城頭上卻是忽然傳來了一聲尤其不耐煩的聲音。


    “孤本來就是太子,你這閹奴也配談廢立之事?全都殺了!”


    就在李輔國驚怒中,城垛上忽然伸出了一根根的鐵管子,足足愣了一刻鍾多,李輔國頹廢的一屁股坐了迴去,嚎啕大哭著。


    “是閩唐太子到了!”


    轟隆~


    虎蹲炮與一些野戰輕炮的轟鳴聲仿佛打雷那樣,震撼的玄武門都是隆隆作響,亦是震撼的城外那些正在忙碌攻城的北衙禁軍們驚愕的停頓在了那裏。


    這火炮仿佛一個信號那樣,大明宮與長安城所間隔這個宮道的左右,沉重的馬蹄聲忽然大作,數不清的玄甲黑衣騎士八人一列,馬身上都包裹著鱗片一樣的鐵甲,高大的戰馬像一堵牆那樣推了過來,還有三四米長的長矛斜指下方,雖然塗抹了黑漆防鏽,可是那股殺機依舊足以令人寒透骨子裏。


    在不可置信中,一個勳貴子弟軍官忽然指著突如其來的騎兵在陽光下閃耀的雙頭金龍大旗驚駭的大叫著!


    “是閩唐!是胡人!”


    一句話瓦解了軍心,前頭好不容易壯著膽子組成的槍陣嘩啦一下直接潰散了,這些外戰外行的老爺兵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扔下武器轉頭就跑,後頭的閩唐重騎兵也毫不客氣地把背對自己的北衙禁軍捅死,碾壓在馬蹄子之下,不到十分鍾,一人傷亡沒有付出,三千鐵騎已經擊殺了五百多北衙禁軍,剩餘三萬多人則是唿啦的一下全都散了,一股腦的潰逃向大明宮。


    “都迴來!都迴來!”翹著蘭花指,仉公公還在敗軍中哭喊著拉扯著,冷不防背後一聲獰笑,迴過頭去,仉公公立馬嚇傻了。


    昨日還被自己打的滿地找牙的禮泉縣令崔思古此時竟然也換了一套閩軍的重甲,一口白牙猙獰的笑著對著自己,鋒利的騎矛分明是直奔自己後心而來。


    熬的尖叫一嗓子,這個閹黨中堅人員也是拖著長袍子,哭喊的逃向了大明宮。


    早在十多天前,背後中了噶爾襄陵一槍的吐蕃讚普芒鬆芒讚在青海到底是撒手人寰,這位吐蕃雄主野心勃勃的與大閩做對了一輩子,終究還是落得了這般下場,而且閩軍沒有趕盡殺絕,反而送還了俘虜的吐蕃將士,吐蕃上層對閩唐也是恨不起來,隻能怨天了。


    早已經在吐蕃邊界徘徊已久的李瑾立馬率領了兩萬輕重騎兵直撲長安,也是跑死了上萬匹馬,搶在李輔國兩天之前,抵達長安,把西域的消息帶了過來。


    就這麽兩天時間,就決定了成敗!


    此時,已經燒黑了的玄武門大門終於洞開,隨之傳來的還有一股濃鬱的血腥味,裏頭的將士還在挨個屍體檢查,活著的拎出來,已經半死不活的幹脆補一刀,更多的閩唐大軍也是匯聚了過來,帶領重甲騎兵的閩軍大將裴行儉則是找到了從城樓上下來的太子李瑾繳令。


    “殿下,北衙禁軍已經擊潰,末將還派了長孫將軍守住大明宮以北,估計到晚上,這些人就都會投降的!”


    誰知道氣急敗壞的提著身上燒出破洞袍子的李瑾卻是很詫異的扭過頭反問道:“誰說要接受那群閹黨混球投降的?都殺了,現在帶兵入宮,隻要不是女人就都殺了!”


    李瑾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差不點沒讓裴行儉噴出來,足足哆嗦了幾下,裴行儉方才急促的勸解道:“太子,陛下一向不喜殺戮唐人,如果在長安殺戮過重,陛下到來…………”


    “就是因為陛下一向不喜殺戮唐人,所以這一趟才是孤來!有些礙眼的陛下不好處置,所以在陛下到來之前,必須由我們處理幹淨!”


    神情忽然嚴肅了起來,李瑾的臉一下子湊到了裴行儉的麵前,一字一頓的詢問道:“裴將軍,你,懂了嗎?”


    腦門上流淌出了汗珠子,這一迴,裴行儉卻沒有再分辨,重重一拱拳,旋即大步流星而去,大手對著剛剛停滯下來的閩軍騎兵一揮,鐵流一般的騎兵立馬奔湧不停,殺意驚天的衝進了雄偉壯麗的大明宮中。


    似乎根本沒把幾萬人的性命放在眼裏,李瑾反而更加疼惜的抻起了出發之前夫人親手為他縫製的戰袍來,這功夫,負責清點玄武門的程伯獻也是完成了任務,兩個閩唐軍兵架著一個身上衣袍破破爛爛,臉皮子鬆懈的猶如哈巴狗一般的中年宦官出了來。


    李輔國居然到現在都沒死。


    李瑾的炮火襲來前的那一刻,老宦官無師自通的趴在了地上,倒伏的屍體擋住了大部分傷害,倒是讓他活到了最後。


    “你就是李輔國?”


    終於扔下袍子,李瑾頗有些驚奇的湊近了打量了幾眼,誰知道一句話說的三魂六魄丟了七的大唐第一權閹忽然腿兒一軟,要不是兩個閩軍架著,就跪地上了。


    “太子殿下,老奴心向閩唐皇帝,心向大閩多年了!這一次老奴就為了大閩,把涼州城外的糧草都燒了,以斷偽帝李治那廝的後路,看在老奴一片忠心耿耿的份上,求您給老奴一個機會吧!”


    這話說的李瑾忍不住樂了,嘖嘖稱奇的打量了滿麵哀求的李輔國好幾眼,忽然興致衝衝的詢問道:“既然你忠心耿耿,那讓你為我閩唐做任何事你都願意?”


    “肝腦塗地啊!殿下!”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李輔國拚命想跪下,同時帶著哭腔點頭連連,誰料到這一刹那,李瑾那年輕帥氣的臉龐上變得猙獰無比,腰間懸掛的短唐刀仿佛一道彩虹那般揮出,足足兩三秒,李輔國滿是不可置信的人頭這才被血壓頂起,滾落出去老遠。


    收刀迴鞘,李瑾麵色陰冷的說道。


    “既然如此,就借你腦袋為閩唐一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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