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襲!!!”


    淒厲的叫喊聲猛地拉開了這一天的血腥,十多個出去砍柴的工兵一麵向迴亡命的跑著,一麵嘶聲竭力的喊著,然而沒等他們跑迴到軍陣保護中,後麵襲來的兇猛利劍已經將他們一一射死在了幹枯的草坪上。


    十幾個哨兵見狀又是一起吹起了長號警告全軍,然而號聲也沒有持續多久又是戛然而止,不得不佩服這些遊牧民族的箭術,七八箭,幾乎全都是插在哨兵咽喉上的,銅號咣的一聲掉在地上,一股子血順著木柵欄流淌下來。


    騎兵來的就是如此迅猛,聽到號聲的閩軍拎著武器從營帳中鑽出來時候,洶湧而來的匈人騎兵已經躍馬跳過了簡陋的鹿寨,殺進了營內,彎刀直接照著還沒來得及結陣的閩軍咽喉劈砍去。


    騎兵過後,留下了一地無頭屍體。


    為了圍攻加拉太堡,李讓的精銳軍隊全在金角灣一頭,屁股後頭則都是一些當民夫工兵用的府兵,戰鬥意誌本來就薄弱,經不住如同潮水一般的匈人軍隊猛衝,沒到半刻,居然是已經崩潰了。


    這一幕看的帶麾下匆匆趕來的李讓眼睛都紅,這個一貫以儒雅著稱的閩國大皇子像個瘋子一樣暴怒的大吼大叫著:“馬赫呢?他的探馬騎兵吃~屎去了嗎?”


    跟沙漠之狐貝都因人打了大大小小百多場戰鬥,李讓也早不是那個一腦子儒術的書呆子了,為了防備身後,他設置了大大小小幾十股探馬騎兵作為預警,誰知道一股都沒有迴來,讓這些匈人直接戳到了大軍屁股上。


    姚崇此時倒是冷靜了許多,看了兩眼戰場,就雙手合十向李讓一鞠躬道:“主公!阿拉伯輕騎善於沙漠戰,巴爾幹叢林中打遊擊,還是這些匈人在行,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趕快把這群北方騎馬蠻族趕出去才是正理!”


    李讓也沒接話,直接吼著命令了出去。


    “讓薛吶將軍穩住陣腳,放亂箭,敗兵敢於闖陣者殺無赦!高速馬赫,讓他帶著貝都因人給本王衝迴去,衝不迴去就拿人頭來見我!”


    從中軍趕來的忠勇八衛左軍立馬擺開了陣勢,大盾兵組成了盾牆,弓箭手螞蟻一樣衝出去,箭矢飛蝗一般射了出去,也不管是自己人還是匈人。


    不說經曆了上一次李績的大敗,各部訓練中已經被嚴令如果己方潰敗,即便親兄弟也覺不允許靠近自己軍陣,單單李讓和李捷的不同,就讓匈人讓閩軍自己衝散自己計劃破產,李捷還帶著二十幾年平民記憶,對於麾下軍隊有著一種親近感覺,李讓則是徹徹底底含著金湯勺出生的,遵循儒術外表下的他有著一顆冷漠的心,麾下的軍隊完全被他視作棋子。


    雨點般的箭矢射擊中,成片的後軍敗兵驚愕的倒在了血泊中,後頭驅趕的匈人騎兵亦是直接被射成了刺蝟,匈人的攻勢稍微停頓,早已經複仇心切,要挽迴顏麵的貝都因酋長馬赫已經率領著阿拉伯人雇傭衛隊中最精悍的沙漠武士,咆哮著對衝了起來。


    他們要證明,自己才是天下最強悍的輕騎兵!


    同樣的騎射對騎射,彎刀對彎刀,五千貝杜因騎士如同尖刀一樣紮進了龐大的匈人騎兵群右翼。


    匈人畢竟是機動性出眾,叢林戰一流,真正刀子對刀子,悍勇程度並不如這些極其殘酷條件下生養出來的貝都因人,廝殺了不到兩刻鍾,進攻的兩萬多匈人就敗退了迴去。


    眼看著李讓的軍陣森嚴,更有貝都因輕騎兵像一把巨大的刀子一樣來迴揮舞在閩軍左右,在已經被蹂躪的李讓後營盤旋了幾圈,數不清的匈人騎兵又是狂奔著向南而去了。


    剛剛的戰鬥讓不少李讓麾下文人菜鳥差不點沒嚇尿了,就連阿拉伯人出身的李讓幕僚艾勒麥蓋都是由衷的鬆了口氣,可原庫法蘇丹,投誠後分配到李讓麾下擔任河中相,阿拉伯四傑最後一個的齊雅德卻是忽然慌張的猛地一拍大腿。


    “不好!匈人的目標是陛下的攻城大軍!他們要繞過金角灣,衝擊我軍主力!”


    一聽這話李讓差不點沒從馬上摔下來,搖晃了下身子,他已經氣急敗壞的叫嚷起來:“郭待封將軍何在?集結所有騎兵,跟本王去解救大營!”


    然而沒等李讓嘶吼完,姚崇卻是忽然拽住了他的衣袖,驚唿著:“主公不可!”


    “大營要完了就全完了!汝要阻止孤去救我父親,汝是何居心?”


    這時候李讓也毛了,馬鞭子想都沒想就抽過來,抽的姚崇不得不雙手護住腦袋,一麵大喊著:“殿下忘了閩王給您的聖旨了嗎?”


    這話讓李讓愣了愣神,終於從皮鞭下脫身出來的姚崇又是拽著他衣袖大喊:“陛下如此深意,對於匈人來進攻定是早有準備!此時正是渡海攻擊君士坦丁堡的大好時機!閩王考驗的就是您的魄力啊!”


    還真是個魄力問題,一麵是大局,一麵是救援大營,救援閩王,不說父子關係,單單從政治上來論,放著主上不救,去搶功,將來在李捷心中也是會留下很惡劣的印象,政治前途就完了。


    可真如同姚崇所說,這是閩王的考驗的話,他迴去救大營,反倒又給李捷留下了個辦事不力的印象,政治前途還是要玩完!進退兩難,一時間李讓腦袋跟蒸籠一般,汗水熱氣都蒸騰出了一團雲霧。


    …………


    此時,狄奧多西城牆下,攻城卻已經進入了個新的高潮。


    整個城牆上下都是喊殺一片,這一次連平日裏的波次進攻都沒了,十五萬人源源不斷的湧上城牆,第一道城牆已經徹底失手,連平日裏羅馬守軍百試不爽的箭塔巷道狙擊這時候都失去了效果。


    已經被火熏烤漆黑的箭塔樓梯中,身材矮小的倭人武士披著一種古怪的披風,頂著羅馬人噴射過來的希臘火,好不停頓的衝上樓梯,長刀一捅,倒是把拿著希臘火狂噴的羅馬人捅個腸穿肚爛。


    李績用兵靠計謀,李捷打仗靠科技,此時倒是完全顯露了出來,這種特殊的披風是石棉織成,又叫西域火浣布,礦物纖維天生帶有防火功能,被羅馬人的希臘火燒死了這麽多人,李捷特意花大價錢從北方調運來的,今天就把羅馬守軍打了個措手不及。


    第二層城牆也開始陷入了混戰當中,矮小兇悍的倭人衝在最前頭,懷著聖戰欲望的阿拉伯戰士雙眼中滿是嗜血,唯一同宗的高加索諸國,亞美尼亞的雇傭兵此時也沒了同信的友誼,閩軍發下來的釘錘狼牙棒照樣往基督徒的腦門上砸。


    城頭守軍苦戰的喊聲一兩裏外都聽的清清楚楚,看著自己的戰線岌岌可危,大主教鮑德溫急得眼睛都紅了,焦慮的不斷催出著:“奧古斯都,快派預備隊增援吧!再不上就全完了!”


    可站在大教堂二樓,端著望遠鏡看的眼皮子都直跳的君士坦丁四世卻仿佛一個吝嗇鬼那樣,絲毫不為所動,端詳了好一會,他反而猛地迴轉過了頭,向鮑德溫命令道:“大主教,帶著你的牧師上城鼓舞士氣,一定不能讓閩軍衝破城牆!”


    “我?”


    鮑德溫蛤蟆一樣的眼珠子差不點沒的沒瞪出來,得到君士坦丁四世肯定以及不耐煩的點頭後,這位君士坦丁堡大牧首的有力競爭者幾乎是陰沉著臉下了樓,幾乎以同樣不耐煩的語氣叫喊了其他幾個神父上城牆鼓舞士氣。


    反正他是不敢去,萬一那一刀沒捅好紮在自己身上如何是好?還沒當上大牧首,怎麽能如此去見了上帝?


    幹脆二樓都不會了,鮑德溫躲進了教堂一間密室就不出來,省的君士坦丁再想派他去前線。


    幾十個牧師也沒有改變羅馬軍的頹勢,閩軍太多了!潮水一般的不斷湧現出來,死一波,再上一波,壓的一萬左右的守軍完全喘不過來氣,眼看著掉下城頭的屍體下餃子一般,守軍的陣地馬上就要陷落的,甚至都有守軍絕望的掉頭逃跑時候。


    大地劇烈的震撼起來!


    “騎兵!!!”


    還在城頭下等著上城的閩軍忽然迴過頭,驚駭切絕望的叫嚷著,地平線上,一支黑壓壓的巨型騎兵集團不斷向自己奔湧過來,就仿佛不可地域的海潮一樣,一眼望不到邊。


    “列陣!拒馬!!!”大閩的軍官幾乎喉嚨都撕破了,在他嘶聲竭力的吼叫中,後隊閩軍也是衝忙的扛著長槍掉轉身來,跑了幾十步就迅速蹲下,組成一個薄弱的槍陣。


    可這槍陣太薄弱了!一路從金角灣狂奔過來,一絲都沒有停歇的匈人騎兵直接縱馬壓了過去,有的槍兵被戰馬踩死,有的幹脆心裏動搖心,丟下武器掉頭就跑,可兩條腿如何跑的過四條腿,沒跑幾步就被猙獰的匈人從後麵砍死。


    奔騰的十多萬匈人一舉殺入毫無防備的攻城大軍後背,簡直是一場災難!


    聽著城外風向忽轉!一直神情緊繃的君士坦丁四世終於亦是開懷大笑,暢快的大聲吼叫起來。


    “傳令,出兵!!!”


    一直禁閉的君士坦丁堡三個西城門同時轟然打開,多少天都沒被君士坦丁使用,一直作為後手的羅馬守軍,還有蠻族瓦蘭吉衛隊三萬生力軍亦是如同洪流那樣衝出城去。


    兩股力量夾擊下,十五萬閩軍當即被打的四分五裂,狼狽的向南逃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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