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終究是開了,此時君士坦丁堡防守太缺人了,金角灣對麵的戰鬥又牽製了羅馬人一萬多兵力,防守過於寬敞的雙層城牆,君士坦丁四世手裏兵力已經有些吃緊了,他不想放棄這支生力軍。


    然而保加爾騎兵還有雅典步兵,羅馬聖騎兵受到的卻不是英雄般的歡迎,而是敵視,十字弓手還有弓箭手防賊一樣從雙層城牆兩翼盯著,狹窄的牆道中,還有一隊緊張列陣的重步兵拿著長矛盾牌小心翼翼的防禦著


    這種情況下,經曆了城下大屠殺好不容易迴來的俘虜兵那股憤慨可想而知,如果不是城門關上了,有的保加爾兵,希臘兵甚至想往迴走了,畢竟閩軍軍營中,正規軍來自中亞的少數民族騎兵都不占少數,來自羅馬的雇傭兵更是組成了待遇不錯的十個軍團。


    沒有貿然命令退迴來的步兵進城,君士坦丁四世先是將西蒙還有愛德華等幾個將軍招上了城頭。


    “你還好意思迴來!主詛咒的叛徒懦夫!”一見麵,大主教鮑德溫已經怒不可恕的叫嚷起來,聽的聖騎兵團長愛德華心虛的向後縮了縮,畢竟他是主動投降的,君士坦丁四世卻沒有理會叫罵著要把愛德華拿下的大主教,而是在人群中環視了一圈,旋即陰沉的問道。


    “薩普爾提斯公爵呢?”


    來之前,西蒙和幾個被閩軍放迴來的將軍倒是商量好了說辭,神色不變,西蒙平和的迴答道:“薩普爾提斯公爵拒絕投降,已經被閩王殺了。”


    “這麽說,你們都投降了?”君士坦丁四世眼神旋即陰冷了下來,帶著諷刺味道的冷哼著,聽的西蒙幾個又哆嗦了下。


    “我們假意投降,閩軍也需要熟悉君士坦丁堡地形的將領,所以把我們編入前鋒營,今日閩軍戰勝羅馬軍團,趁著他們歡慶的時候,我們打開城門溜了出來。”


    “今天明明是神聖的羅馬帝國戰勝了邪惡的異教徒!”鮑德溫大主教又是咆哮起來打斷了西蒙的話,不過君士坦丁還是沒理他,眼神依舊陰冷的盯著西蒙幾個,盯得他們後背上汗珠子直冒。


    西蒙這謊話實在也是破綻百出,閩軍是那麽好混出來的嗎?不過這總比閩王莫名其妙放他們走來的可信一些,君士坦丁四世狐疑的注視了他們半天,還是不得不伸出臂膀擁抱了西蒙一下,不鹹不淡的說著。


    “你們的忠誠於友誼,羅馬永遠不會忘記,大家辛苦了,告訴夥夫給大軍準備吃的!”


    裏層的大門這才被開啟,可是守軍的眼神依舊如同防賊一般,讓迴來的人尤其的不舒服,有的性子火爆的保加爾騎兵甚至想上去廝打,可被軍官們牢牢的按住。


    隻有大主教鮑德溫還在不依不饒的嘟囔著:“說不定這些人都是閩軍派迴來的奸細,就應該把他們全都抓起來。”


    沒人理會這個脾氣爆躁的老神棍,他也就是說說。沒有再提薩普爾提斯的事,君士坦丁四世親自陪著西蒙等人走下城牆,打算給他們接風洗塵,雖然鬧得不是很愉快,可是俘虜歸來這件事基本還是淡化下來,沒鬧出什麽衝突。


    可偏偏在這個時候,城頭上巡邏的羅馬巡邏兵忽然急促的吹起來戰號,淒涼的嗚嗚聲音中,騰地一下城頭上火炬紛紛被點燃,數不清的羅馬軍士慌慌張張從塔樓中衝出來。


    層層疊疊的弩炮被調轉炮頭,對著城下漆黑的一片,嘩啦啦的聲音中,一把把弓箭亦是被從女牆垛口探了出去。


    不知不覺之間,閩軍軍營前已經密密麻麻的布置了不下七八個軍團的厚重兵力,閩軍軍團人數是羅馬軍團的兩倍,也就是至少有七八萬人趁著夜色出戰了,而且一個個龐然大物在黑夜中依次被推出來,緩緩的向前挪動著。


    井欄!衝車!攻城雲梯!箭塔!都是要命的東西!


    更緊張的卻是君士坦丁的禦前,幾十個侍衛,將軍第一時間拔出了劍,緊張的指著西蒙幾個,大主教鮑德溫更是把十字架手杖當做棍子擋在身前,惡狠狠中還帶著些許幸災樂禍的叫嚷著。


    “我就說!他們都是叛徒!閩王的奸細,迴來是裏應外合騙我們這上帝之城的!”


    隨著大主教的叫嚷,附近的羅馬守軍亦是緊張的迴過頭,當啷當啷的聲音中拔劍出鞘。


    “喝!”一直在兩牆之間緊張防禦的羅馬重步兵方陣一聲大吼,放下的長矛又被放在了盾牌上指著那些迴來的羅馬俘虜,眼見這一幕,早就不滿的俘虜兵同樣毫不示弱的拔劍出鞘,甚至城門處的俘虜兵還極其具有軍事素質的妄圖控製城門,卻被守城的軍兵給逼了迴來。


    被這麽多劍,弓箭指著,西蒙幾個也是騎虎難下了,同樣吼叫著拔出刀劍,接著彼此身體掩護著,小心的向城下退卻著。


    城外,閩軍攻城器械的大軲轆碾壓著大地,不斷的逼近著,城上城下,卻是一片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


    也許這就是李捷的謀劃,趁著城內相互不信任時候趁著夜色大舉攻城,趁虛而入,一舉滅亡東羅馬!時機真是被大閩掐的恰到好處,危急關頭內外交困,整個城頭的守軍心頭都蒙上了一股陰雲。


    到底是梟雄君士坦丁四世,千鈞一發之計眼看這個情景,他竟然舉著雙手,示意自己手裏沒有武器,貼著西蒙走了過去,而且一麵走一麵還大聲提醒著。


    “西蒙!我的女婿,你難道忘了嗎?我答應我死後把羅馬皇帝的位置傳給你!現在薩普爾提斯也死了,更沒有人跟你爭了!”


    言下之意,閩人能給的再多也不如整個羅馬!你要想清楚!


    “老子根本沒有造反!”看著君士坦丁四世平和的走過來,又把兩個人的交易重複了出來,西蒙亦是軟化了些,放下了劍,不過還是怒氣衝衝的對君士坦丁四世迴喊著。


    “看到沒有,西蒙大人沒叛變,你們還在幹什麽,還不把武器放下!都放下!”借著西蒙的話,君士坦丁扭頭對自己的將軍們還有侍衛們訓斥起來,喝退了那些緊張的將軍,這頭看著對方放下兵器,迴來的俘虜兵們同樣也是小心翼翼的把武器收迴鞘,一觸即發的大戰氣息終於淡了不少。


    “西蒙,我的女婿!為了我們共同的事業,請你的人也上城牆防禦吧!”


    平息了這股緊張氣息之後,君士坦丁四世再一次鄭重的邀請著。


    閩軍咄咄逼人的攻勢讓雙方暫時達成了和平,大片大片的皮靴聲音,迴來的俘虜兵潮水一樣衝上了外牆,刀槍劍戟,弓弩火炮調整著對準了閩軍越來越近的攻城器械,被冤枉了一迴,還忠於羅馬的俘虜兵們心頭倒是充滿了怒火恨不得立刻與閩人廝殺一場,證明自己的清白。


    不過君士坦丁四世還是防了一手,他的嫡係軍隊,雇傭兵團多布置在第二道城牆上,成批的弓弩也是瞄向外麵的閩軍,雖然說是防備閩人,可是有第一排城牆擋著,防備誰就可想而知了。


    被身後密密麻麻的弓箭指著,那滋味肯定不舒服,不過取得君士坦丁信任也就隻能依靠這了,被平白當了一迴槍使,還差點把命丟在亂箭之下,心頭把陰險的閩王罵的狗血噴頭,西蒙親自到了一門上一次繳獲閩軍的大將軍炮後,親自指揮兵士調整著炮口,眼看著閩軍巨大的井欄已經逼近了射程,西蒙狼嚎著猛地點燃了炮火。


    “下地獄去吧!!!”


    轟隆一聲,火蛇噴出去一米多長,撕裂了夜空,對麵的井欄明顯劇烈的顫抖了下,羅馬人裝填的火藥太多了!這一炮甚至有些超出射程,打出兩裏多,射在了閩人的木牆牆寨上。


    砰~木屑飛濺。


    仿佛一個信號一般,對著城下的衝車,雲梯,大小火炮七十一門,數百弩炮,二十二具投石機一同向城外拋出了秘籍的火力,夜空似乎都被撕裂了。


    巨大的破碎聲中,當即就有兩架井欄轟然倒塌,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希臘火在地上燃起了熊熊烈火,衝車翻滾在火堆中,還有雲梯直接被打成了兩截。


    可不愧是大閩軍團,這麽嚴重的傷亡之下,依舊奮勇向前,車輪子壓著石頭的聲音在夜空中分外刺耳,出戰的閩軍大陣亦是不動如山,給人以強烈的壓力。


    這種情況下,一線城牆的羅馬俘虜更是瘋狂的把火炮添裝進鉛彈,把弩炮上弦,數不清的火箭流星雨那樣的射出去,隆隆炮聲仿佛雷神托爾的怒吼那樣震撼著夜空。


    …………


    激戰持續了不下兩個時辰,先後衝向君士坦丁堡的五十八架雲梯,十二輛井欄,一百多個衝車全部被擊毀在了城前,最近的雲梯距離城牆不過十多米,最終還是倒在希臘火的滾滾燃燒中。


    不過城頭上的守著空桶,打壞燒紅的火炮,羅馬守軍還是不敢大意,因為密密麻麻列陣的閩軍還沒有退,還是虎視眈眈的對著城牆,天黑的嚇人,僅僅有火光照亮的一小片區域,誰知道閩人還有沒有殺手鐧對君士坦丁堡城發動致命一擊?所以絕大部分守軍亦是點著火把睜著一對對黑眼圈一絲都不敢鬆懈。


    不過西蒙如此奮戰,君士坦丁對他的戒心倒是放下了不少,快到天明時分,還組織了民夫帶著酒肉去第一道城牆去****。


    迎著站在那已經炸了膛的火炮旁邊,臉被熏得漆黑的西蒙,君士坦丁四世大笑著張開了臂膀,要擁抱著迎過去,西蒙這時候也終於鬆了口氣,同樣熱情的張開臂膀,眼看著這年齡相差不大的翁婿基情四射,就要跟紅軍兩萬五勝利會師一樣擁抱在一起,可這時候,大主教大主教鮑德溫忽然煞風景的大聲叫嚷起來。


    “奧古斯都,快看!被這北方蠻族騙了!”


    驚愕的向微微晨光照射的戰場看去,君士坦丁四世的臉刹那間漲成了豬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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