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元年九月,君士坦丁堡城下的戰事又有了個新的變化。


    那夜屠殺過後,閩軍的戰術又一次進行了變動,像上次李績那樣,李捷也分兵了,以長子河中郡王讓為主帥,率領四萬阿拉伯人雇傭軍還有忠勇八衛中忠勇節義四個衛,六萬府兵浩浩蕩蕩的離開主戰場,繞過了金角灣,攻向了君士坦丁堡的北部堡壘,加拉太堡壘。


    後世的奧斯曼土耳其攻滅君士坦丁堡之戰的一大轉折點就來源於此,奧斯曼蘇丹穆罕默德二世賄賂了守衛在這裏的熱~那亞守軍,熱~那亞人同意奧斯曼軍從他們的陣地繞到金角灣,襲擊君士坦丁堡側麵,於是乎有了穆罕默德二世著名的陸地行程,用原木和油脂硬生生將幾百條沉重的海船拖進了金角灣。


    不過奧斯曼土耳其如此低三下四的原因,是因為君士坦丁堡北方是屬於還算強悍的保加利亞第二帝國,而且還有皈依了基督教匈牙利王國的馬紮爾人騎兵隨時可能南下支援,夾在君士坦丁堡與北方諸國之間,就算土耳其人腦袋比諾基亞都硬,也得被夾碎了。


    不過閩軍可就沒有這種顧慮了,匈人去援助阿瓦爾人,正在後世塞爾維亞與奧地利一帶和法蘭克人,也就是後世法國德國比利時奧地利盧森堡等幾國祖先打的不可開交,整個東歐沒有一個強力政權可以援助君士坦丁堡,所以李讓可以放心大膽的進攻。


    九月二日,已經與三年前截然不同的阿拉伯人雇傭軍輕而易舉的截斷了君士坦丁堡與色雷斯之間聯係,君士坦丁堡徹底成了一座孤城。


    九月三日,李讓準備好了攻勢,數百門虎蹲炮對著曾經關押了安娜幾年的加拉太堡發動了猛烈進攻,藥丸大小的鉛彈打在石頭砌成的堡壘上,打的碎片四濺,壓的城堡中不過一千多守兵根本抬不起頭了。


    炮火的掩護下,閩軍勇士扛著飛雲梯,飛快的向山頂的堡壘牆壁衝去。


    金角灣中,幾十條羅馬戰艦,商船同樣感覺到了大禍臨頭,不斷用投石機,弩炮等攻擊器械襲擾閩軍側翼,岸上希臘火燃燒成了一片火海。


    李讓毫不示弱,虎蹲炮又是架在岸上與海峽中的羅馬戰艦對著噴,北方隆隆的炮聲與喊殺聲,哪怕君士坦丁堡西麵的閩軍大營亦是聽的一清二楚。


    其實李捷並不指望李讓隔著金角灣就能攻下君士坦丁堡,就算金角灣一側城牆遠不如西麵狄奧多西城牆來的完善,堅固,可畢竟隔著海峽,一次能投運過去的病例有限,如後世攻克君士坦丁堡的奧斯曼蘇丹穆罕默德二世,費盡心思將戰艦運進金角灣,也不過牽製了一部分君士坦丁堡守軍的兵力,真正攻破城牆還是依靠西麵陸軍強攻破城。


    不過能牽製住一部分君士坦丁堡守軍的精力對李捷來說就足夠了,抱成一團的敵軍連兵聖孫武子都沒有辦法,而成功的軍事家,不論征服世界的亞曆山大大帝,還是打遍西方無敵手的拿破侖一世皇帝,對敵的時候都盡可能把敵人調動起來,隻有運動中的敵軍才能露出破綻。


    李捷也是要君士坦丁四世北麵西麵兩頭忙活,累也要把他累出錯來。


    西線,閩軍主力大軍卻還是沒有貿然進攻,一方麵攻城器械在羅馬人襲擊中被焚毀了,雖然絕大部分當做誘餌的攻城器械都是樣子貨,受潮腐朽潰爛的次品,真東西都在後頭藏著呢,可這些樣子貨畢竟耽誤了時間,要繼續打造才能補充完善。


    另一個方麵,李捷還是不甘心就這麽硬生生靠蠻力攻城,他是誰?後世而來的穿越者,李捷就不相信晚了這麽多年,自己站在無數巨人的肩膀上,還鬥不過君士坦丁四世這個老狐狸!


    琢磨了兩天,從那天君士坦丁四世因為失策而發狂,在全軍之前失態,李捷倒是琢磨出了他的一個弱點。


    君士坦丁四世太在意這個皇位了!


    九月三號,奉李捷之命,如今大閩所占領的各地,有影響力的元老全都被召集到了前線來,陸陸續續有這樣的大人物抵達大營,不知道被李捷交代了什麽,旋即就在軍營內沐浴齋戒起來。


    在泰西封舒服呆了三年的君士坦丁堡大主教狄奧多拉一世都被叫了過來,而且閩軍亦是忙碌的在君士坦丁堡城頭布置著什麽,一大堆精美的棉布圍帳將閩軍木牆前麵兩百米那一段距離包裹的結結實實,誰都不知道李捷又在鼓弄什麽玄虛。


    不過這一次,被打怕了的羅馬軍上下沒有一個敢出城再偷襲閩軍的古怪帳篷,上一次英勇奮戰的西蒙大人生死不知,將軍狄比烏斯被陌刀卸成五塊的屍體現在還供奉在聖索菲亞大教堂,誰也不想被分成五個部分去見上帝。


    就這麽焦慮的觀望中以及不斷被金角灣北麵的戰事吸引經曆中,又是五天過去了,九月八號,被夾在快馬上都差點沒被顛散了架的君士坦丁堡大牧首狄奧多拉也終於趕到了前線,在君士坦丁堡城頭羅馬守軍小心翼翼的觀望中,李捷與安娜再一次盛裝出了軍營。


    他倆這一迴可全都穿著象征羅馬黃泉的紫袍,李捷身披繪畫滿十字架,基督,聖母的寬大鬥篷,頭上還戴著鑲嵌著珠玉的金橄欖枝皇冠,安娜也差不多,隻不過是更加女性化的皇袍,兩人挽著手率先走出營寨,真是有種天地霸主的感覺。


    在他們身後,同樣亦是金星璀璨,羅馬教皇沒有親自到,不過待在大閩隨時聽命的教皇秘書捧著個銀十字架跟在後頭,旁邊君士坦丁堡大牧首狄奧多拉一世同樣也捧著一柄鑲嵌滿寶石的銀十字架,兩個基督教中最珍貴的大主教代表如同小廝一樣伺候在後頭,再往後,埃德薩大主教,安條克大主教,亞曆山大大主教,大馬士革大主教,以佛所大主教同樣跟在後頭亦步亦趨。


    再後麵則是全副武裝的閩軍精銳,當日大開殺戒的陌刀手就有千餘名,恢複了一半職務的左武衛將軍房遺愛親自持刀開路,禁軍都率讚婆,噶爾襄陵兩叔侄則是率領禁軍護衛在左右。


    在君士坦丁堡守軍驚愕的注視中,李捷排場十足,一百多米距離走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到,等李捷到那一片被遮掩的嚴嚴實實神秘基地時候,噶爾襄陵下令猛地扯開那些棉布圍帳,一刹那,就連城頭觀望的君士坦丁四世還有大主教鮑德溫的瞳孔都是劇烈的收縮了起來。


    那真是一地的神器啊!


    最中央擺放的巨大的黑木十字架,隱隱約約還能看到個人的形狀貼在上麵,沾染著絲絲鮮血,那是當年耶穌殉難,被羅馬人釘死,沾染了聖血的唯一真十字架。


    十字架旁邊,當年刺殺基督,同樣沾染聖血稱為聖物的隆基努斯之槍被整齊的樹立在槍架上。


    除此之外還有都靈裹屍布,傳說中包裹住基督的裹屍布,裝著摩西受戒時候,與上帝親自訂立約定十誡的金約櫃,甚至一個瓶子裏裝著,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聖甲蟲,當年耶穌誕生時候,不遠千裏來朝賀的東方三聖王的聖骨盛裝的棺材,用釘死基督的聖釘融化後鑄造的鐵王冠。


    基督教發源於西亞,這些聖物也基本上都留在西亞,被阿拉伯人大擴張時期作為戰利品收藏起來,曆史上直到十字軍東征時候才被奪去西歐,不過這一時空有了李捷,他打敗了阿拉伯帝國,這些東西就落在了他手裏。


    甚至當初基督割禮時候的聖****都有人進獻給李捷,隻不過這東西他嫌棄太惡心,沒要而已。


    這些東西在基督的世界中等同於傳國玉璽在華夏士人心目中的地位,誰擁有,誰就是上帝欽命,名正言順的天命!


    生怕那些羅馬守軍不清楚這些東西的來曆,李捷還特意命人寫了幾米大小的文字注釋,這些神器一出,城頭上不少貴族都看呆了,鮑德溫甚至貪婪的都伸出了手,這些東西他要有一件,君士坦丁堡下一任大牧首的位置都能鐵定他跑不了了。


    不過僅僅片刻他就醒過神來因為身旁一種無比冰冷的酷寒幾乎冰的他靈魂都僵硬了,斜眼望去,君士坦丁四世那張蒼老的臉上凝固著一種猶如世界末日即將由他手裏釋放的表情,陰森而恐怖。


    “奧古斯都,這些都是閩人找來的假東西,糊弄您的!千萬,千萬別上當!”鮑德溫勸說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可就在這功夫,安娜又是用希臘語大聲的叫喊起來。


    “兄長,你看到沒有!誰才是被所有大主教承認的羅馬皇帝!誰才是得到上帝眷顧,擁有所有神器的羅馬皇帝!隻有我和我夫君才是!”


    眼神中無比的輕蔑,安娜傲然的高聲宣布著:“就算你占據了新羅馬,也永遠改變不了你不過是個篡位,謀害父親的賊而已!!!”


    “賊!!!”


    這一聲如同九天驚雷,迴蕩在君士坦丁堡的城牆上空,鮑德溫已經不敢再勸,因為他看到君士坦丁四世的臉已經紅如魔鬼,額頭上青筋暴跳,猶如幾隻蚯蚓爬來爬去,臉皮子都在抽搐了。


    神經質一般的言語從他口中不斷冒出。


    “我,我才是真正的奧古斯都!殺了他們!他們都是冒牌貨!”


    轟隆一聲,禁閉多日的君士坦丁堡西城門大吊橋再一次轟然放下,城門洞開,軍陣整齊的羅馬軍團從城門中魚貫而出,開始在城牆下列陣,似乎真的要拚命了一般!


    看著這一幕,李捷麵帶得色的晃了晃手中黃金權杖,在城北城南他全都埋伏了騎兵,還有十二萬精銳軍團就在他身後一百米處枕戈待旦,隻要君士坦丁四世被他激的一出來,大軍齊出,就可以在野戰中碾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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