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的文明之間總是有著驚人的相似,就如同攻城器械,閩軍的井欄,衝車,雲梯,撞城錘等雖然與羅馬樣式截然不同,可是這些大家夥擺放在閩軍軍陣之前,而且越來越多,羅馬指揮官們依舊能大致猜出來這些東西的作用。


    比如井欄攻城塔,那是十幾根粗壯木頭支撐的一個大籃子模樣東西,高十二米到十四米,幾乎與城牆平齊,幾天前還隻有三個,現在已經增加了一倍變成了六個,這東西完全抵消了城牆的高度優勢,站在這上麵,閩軍士卒完全可以將城牆上調動看的一清二楚,同時居高臨下的用弓弩射擊,壓製守軍。


    還有雲梯,這東西其實不是梯子,也是帶輪子的車六個輪子馱著一條六米多高,十米多長的木頭斜坡,斜坡分為兩節,要完全展開,也有十多米高,輕而易舉勾到城牆,哪怕有壕溝都阻擋不住。


    這東西要是推到城下,直接給攻城軍隊構建了一條衝上城牆的便捷通道,而不需要用梯子再冒死攀爬,節約了進攻方速度與體力,雲梯的行裝看的羅馬工程師直搖頭,這東西可比他們羅馬的攻城塔樓輕便多了。


    雲梯也在外麵擺放了六個,十二個巨人給守軍以強大的精神壓力。


    至於最多的則是衝車,這種東西頂著一個屋頂樣式的人字形蓋子,下麵大梁懸掛著沉重的包鐵頭攻城錘,如同撞鍾的鍾錘一個道理,利用繩索的擺動力量狠狠撞擊城牆,城門,是攻擊夯土累城牆的利器。


    雖然羅馬城牆包裹著沉重的石頭,可如果用這東西掩護把石頭挖開,露出夯土,同樣也是一大重要威脅!可別忘了閩軍還有火藥呢!挖出洞填埋上火藥,一引爆,城牆就完了!


    這樣的衝車多達三十,而且似乎還有增多的樣子。


    閩國的軍事工業極其發達,這些攻城器械在大閩已經生產好,分拆成木板壓在船艙下麵直接運來,大閩的工匠需要做的僅僅是將其組裝起來,也幸好君士坦丁堡臨海,如果要是深入內陸攻城,可就沒有這般便利了。


    不戰而屈人之兵是《孫子兵法》謀攻篇的中心,李捷擺出家夥事兒的嚇得羅馬守軍屁滾尿流開城投降誰然沒辦到,不過每天看著自己攻城器械越修越多,對麵城牆上羅馬人臉色蒼白,戰戰兢兢的模樣,還是給閩軍提了不少氣,讓士氣平白拔高一截。


    閩軍這麽多人上下士氣大振之計,也唯有督造軍械的宰相宇文節成天苦著一張臉,那模樣,活像丟了雞的鄉下土財主。


    一轉眼,又是七天過去了,閩軍的軍械已經越來越多,大戰的氣息壓抑的整個城池都沉悶到如同暴風雨來臨之前一般。


    鳴鳳元年八月二十六,天晴,地中海氣候最後的炎熱曬得地麵火辣辣的,冒出的野草都荒了一層,酷暑可見一斑。


    傍晚時分,大閩軍營前,推倒的木寨缺口中,百來個閩軍又是喊著號子,拉扯著一架新造出來的井欄出了寨子,*辣的太陽照耀下,光著膀子的閩人身上都出了一層油汗。


    從寨子缺口運到距離城池三百米的前軍軍陣,這些兵士不到十分鍾就完成了搬運,運到地方,新入伍的一個年輕伍長顯唄的拍了拍井欄,誌得意滿的炫耀著。


    “某,真力士也!這千斤的重家夥搬動起來越來越輕鬆了!”


    可惜,沒等他自得意滿一會兒,來自巴蜀的老兵隊正已經一盆冷水潑了過來。


    “瓜娃子!你要得個錘子!你沒發現的嗎!這幾天這個錘錘,樓樓,都要子嗎輕了好些!要不,累死你個瓜娃子也搬不動!”


    “不可能!這些都是將作監督造!要是質量不過關,工匠他們都要掉腦瓜子的!怎麽可能輕了!”


    “明明就是的輕了,你個瓜娃子!老子夥頭兵幹了二十斤,一車驢糞蛋多沉,一推就知道了!”


    “就對不可能!”


    一個洛陽音,一個巴蜀音,一麵往迴走,一麵一老一小就嗆嗆起來,誰也不服誰!可就在兩人爭論的麵紅耳赤如同猴腚一般時候,猛地,從軍營中傳出來了一聲殺豬般的慘叫。


    “看到沒,瓜娃子!老子說的,就是輕了蛤蟆!這不打工匠的腚蛋蛋的嘛!”


    帶著得意的表情,老兵自得意滿的聳了聳肩。


    在他們背後,那些負責看守前鋒營的官兵揉了揉深目大鼻子,沒睡醒一般的探查一圈,就又迴到了帳篷躲太陽去了。


    …………


    軍營中,李捷的臉皮子直抽搐,似乎想笑,似乎又想發火。


    他麵前,兩個長得頗為富態,手上戴滿了珠寶戒指,卻是穿著大閩四品官服的一老一少兩個羅馬元老憤怒的上串下跳著,跟被人刨了祖墳那樣,唾沫星飛的老高,連閩王的威嚴都有點不顧了,還十多個倒黴的閩兵則是被扒了褲子,按在地上用藤條使勁抽,剛剛鬼哭狼嚎般的慘叫就是他們發出的。


    地上還扔著幾把洛陽鏟,一大堆帶著黴味的金銀器扔在一旁。


    “兩位元老放心,寡人從嚴治軍,對此等惡劣行為一定嚴加懲處!絕對會還兩位元老一個公道!”


    大言鑿鑿,李捷很是氣憤的對著兩個元老保證道,可旋即卻又大手一揮:“這些東西作為贓物,官府先沒收了,一旦查清楚案件,到時候再予以返還,現在寡人軍務繁忙,兩位請迴吧!”


    垂頭喪氣,兩個元老搖搖晃晃的離開了閩王中軍,離開之前,那個更胖的還迴頭指著地上挨打的幾個兵破口大罵幾句,苦大仇深的,就跟被人刨了祖墳一般。


    事實上,他們也真的被人刨了祖墳,也難怪李捷表情那麽怪,洛陽鏟才在他手裏問世幾天,就真有人拿它去盜墓去了,眼前這幾個挨打的貨利用出去巡邏的機會,在君士坦丁堡附近用洛陽鏟打土,發現並掘開了一座羅馬古墓,從裏頭掏出了若幹明器。


    也和該他們倒黴,迴去之後將贓物賣給軍中一些收戰利品商人時候,正好賣到這座古墓後人這倆元老手裏了,該元老家族中曾出過君士坦丁堡市長,其中一枚戒指在家族圖譜中記錄的清清楚楚,一眼被那個元老認了出來。


    可偏偏幾個盜墓的都是唐人,唐人主官才不會願意為了倆羅馬鬼子懲罰自己的士兵,於是乎有了鬧到閩王前的一幕!


    李捷的臉一直緊繃著,緊繃著送走了倆羅馬元老,可是好不容易緊繃迴了桌椅,他再也忍不住,拍著桌子哈哈大笑起來。


    清末那會,華夏孱弱,各國多少盜墓賊打著探險旗號到中國盜墓,弄得李捷前世那會兒,跟著導師研究課題時候隻能利用從什麽大不列顛博物館,盧浮宮花高價買迴來的微縮膠片,這迴好,報仇報到西方人祖宗頭上了。


    神經質一般的笑了半天,在行刑士兵還有挨打的盜墓賊驚愕注視下,李捷終於收斂了笑容,還是一副笑意對著幾個倒黴盜墓賊勾了勾手指。


    “你們幾個,祖上是不是曹操曹公麾下的發丘中郎將,摸金校尉?”


    “陛,陛下,您怎麽知道?”為首那個四十來歲的老兵齜牙咧嘴的差不點沒把後槽牙露出來,還有個小兵傻乎乎的搖了搖頭。


    “迴稟陛下,小的祖上是赤眉軍的,曾經發掘過漢武帝茂陵……”話沒說完,就被另一個盜墓兵趕緊捂住了嘴。


    居然還真有!漢末三國距離如今才不過三百多年,李捷就是一詐,全忽悠出來了,讓李捷直吧嗒嘴,原來曹操真盜過墓啊!


    “這次的事情,於我軍非常惡劣!你們的行為簡直侮辱了閩軍的正麵形象!不過,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所以寡人給你們個戴罪立功的機會!”說話聲音一陣高一陣低,逗了幾個圈子,李捷神秘兮兮的把臉籌到了幾個被抽的鬼哭狼嚎的盜墓賊腦袋旁,一股詭異的笑容在他臉上綻放出來…………


    半個時辰後,被抽了一百多藤條的幾個盜墓賊閩軍拿著手裏的木頭印章,一瘸一拐的迴了軍營,他們臉上似乎有笑也有哭,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又是不到片刻,用過晚飯之後,幾十個盜墓賊同鄉都被他們聚攏起來,秘密聚集在一座帳篷中,剛剛那個最老的盜墓賊頭兒滿麵嚴肅的將一圈摸金符分發了下去,旋即在其他盜墓賊同鄉驚奇的目光中展開了一張地圖,滿是神聖的表情向他的同夥們宣布著。


    “陛下親封我為發丘中郎將,仉二愣子,焦大肚子還有劉老五三人為摸金校尉,閩王親自下令,要我等去一個叫英國力士的地方,破壞他們的祖墳龍脈!將他們的明器通通劫掠迴我大閩!”


    看著地圖上半個歐洲之後,孤懸海外的英倫三島,盜墓賊們眼睛全都露出來無比的光輝,隱隱想起當年官府支持,明目張膽盜墓的滋潤,如今終於又迴到光明正大的官盜時代了,每個盜墓賊都是在心頭狂唿著,摸金一門,當興也!


    不過就在閩軍盜墓賊們歡慶的時候,對麵的君士坦丁堡也不平靜,第二層城牆後頭,夜色中,多了數千名身披黑鬥篷,手持長劍的羅馬守軍。


    身穿紫袍,君士坦丁四世親自拿著劍經過他們麵前,檢閱了全軍,旋即用低沉而有力的唿聲唿和道:“為了羅馬!”


    “為了羅馬!”


    同時低聲應答著,旋即這些羅馬守軍訓練有素的搬來了城牆後麵的大地磚,一個個地道口赫然顯露了出來,魚貫而入,幾千人迅速消失在了地道中。


    閩軍軍械營地,突出軍營城寨的一部,簡陋的柵欄後麵,十幾個滿頭金發的閩軍守軍懶洋洋的圍著火堆烤著火,一旁,兩米多高的瞭望塔上,負責瞭望的阿蘭人依靠著柱子,鼻子裏都冒出了鼻涕泡,鼾聲如雷。


    窸窸窣窣的聲音中,一隻大老鼠驚慌的從洞裏鑽了出來,轉眼逃進了草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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