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洲與歐洲的分割博斯普魯斯海峽最窄處僅僅有七百五十米,如今的閩軍站在亞洲的盡頭,隔著海上朦朧的雲霧,幾乎可以張望到對麵的歐洲大陸還有如今歐洲文明的中心,君士坦丁堡。


    可偏偏,明明近在咫尺卻宛若天塹,海岸山上挺立的以佛所城就跟銅牆鐵壁一樣,牢牢擋住了閩軍的步伐,明明觸手可及,偏偏遠若天邊,這種感覺不光大閩將士難受的要命,就連已經嗅到了對麵君士坦丁堡中那誘人珠光寶氣的阿拉伯人也是焦躁不安。


    新的一天,又一輪衝擊開始了。


    這次與往日不同,不再是土黃色陣型散亂的阿拉伯騎兵,軍容整齊,陣型嚴謹的閩軍像一堵牆那樣踏步出列,整齊的步兵陣在鼓點與阿拉伯人助威的呐喊聲中衝出了軍營。


    “盾牆!”


    軍官嘹亮的吼聲中,包鐵的虎頭圓盾一下子覆蓋滿了五個百人大隊上空,從上空看去,嚴密的圓形貼合在一起,幾乎分毫不差,五個閩軍旅就仿佛五塊包鐵大盾牌那樣,快步向山下的衛城衝去。


    眼看著這樣一幅攻勢,訓練有素的克裏特弓箭兵停止了談笑與用餐,神情無比嚴峻的衝到了城牆邊上,全副精神關注的躲在女牆後謹慎的觀望著。


    雖然才五百閩軍,可在城下的隊伍卻讓這些雇傭兵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還有那麽一絲,食肉動物的味道!


    這種味道往日他們僅僅在自己身上感覺得到。


    不過此時,站在城下咆哮著,叫囂要讓羅馬膽小鬼好看的卻不是李業詡,而是扛著苦差事甘之如飴的盛連山,昨天被行軍大總管李績誇上天的右千牛衛大將軍李業詡,此時居然泡了病號,以養病的名義搭上了去往後方閩軍修養所的航船。


    不過李業詡的使命不見得就比拚命地盛連山輕。


    以佛所城很堅固,上下千多米的城牆,全都由最堅硬的地中海白石修建,而且還有伸出城牆的衛城,守軍一萬三,包括訓練有素的克裏特雇傭兵四千,城中居民六萬多在以佛所教會的組織下積極投入防禦,幾乎老少結冰,城頭還有一百多箭塔,弩炮大小一百一十多具,防禦上絕對可以堪稱天塹。


    然而這座武裝到牙齒的堡壘也不是不可攻破,至少從十幾歲就開始領兵打仗的李績一眼就能看出這座城的破綻,它的戰略縱深太缺乏了,背後就是地中海,城內戰略資源貧瘠,全都依靠船隻從海上運送,隻要斷了以佛所的海上補給,就憑借手頭現有資源,不用大炮,李績都有把握一個月之內啃下這座城市。


    奈何,他在以佛所城下啃的吃力動彈不得,大閩水師也跟配合他動作一樣,也是卡在了羅德島附近海域一個多月沒有動彈了,這讓李績心急如焚。


    可李績還拉不下臉來求劉仁軌,一來陸軍一向瞧不起水兵,兩軍統帥都有著隔閡,另一個方麵,李績何許人也?他是隋末大起義中的豪傑,名聲在外,天下景仰,李績當將軍時候劉仁軌還不知道在哪個衙門埋頭苦幹吧啦算盤呢,如今李績以閣臣,兵部尚書身份督軍出戰,遇到困難卻需要向劉仁軌求助,他拉不下這個臉。


    聽說前一陣子自己麾下的李業詡與樓船將軍魯寧有點交情,昨天李績方才繞了這麽大一個圈子,隱晦的暗示李業詡去找魯寧打迂迴戰術,勸動劉仁軌趕快出兵!


    不過李業詡與魯寧能有什麽交情?船上倆人差點打起來才是真的,雖然後來李業詡承認魯寧是對的,也不見得魯寧會喜歡李業詡到讓他幹啥就幹啥,盛連山還差不多。


    聽著李績雲山霧繞囉嗦了一通水師陸軍的傳統友誼,高級軍官應該多加交流雲雲,實在受不了的李業詡不得不硬著頭皮告了這個假,


    坐在搖晃的福船上,看著遠處朦朧在海上的君士坦丁堡,李業詡禁不住愁上心頭,不住地嘟囔著。


    “這要怎麽開口啊?”


    …………


    大閩水師地中海艦隊的主力駐紮在阿德納,李績大軍後大約五十裏的一座小型港口,西南麵斜對麵正是東羅馬在亞洲最重要的海軍基地羅德島。


    下午時分,帶著傷兵的船抵達了阿德納,下了船,李業詡立刻就對小港口這個稱唿產生了懷疑。


    外海中,連成串兒的海船組成了一條巨大無比的海上城牆,東看不到頭,西看不到尾,樓船的最後一點影子,閩軍特有的無帆扁平海上作戰平台五十米的甲板上,陸軍急需的大將軍炮奢侈的拍成密密麻麻一排對著遠處羅德島,被午後的陽光一照,青色的炮身就像一片片東方巨龍的鱗片那樣令人耀目。


    三國時期曹操曾經中計,用巨大的鐵鏈將戰船鎖在一起,抵禦風浪,被周瑜一把火燒了個精光,然而如今閩軍的戰艦也用巨大鐵鏈連成了一串。


    不過羅馬人要是敢效仿周瑜,恐怕他們會死的不能再死,不說數百門對著外麵寒光閃閃的大炮,估計海裏埋下的龍王炮水雷都夠東羅馬人來多少死多少了。


    由於地中海戰區越來越重要,大閩水軍地中海艦隊也呈現幾何狀膨脹趨勢,原本最大的船不過五十米的海魂級別齊船,到如今五十米的福船齊船已經紮了堆兒,密密麻麻停泊在港口中,高聳的船桅杆如同一片廣袤無垠的森林。


    上一次魯寧的旗艦襄陽號已經讓李業詡震撼了,這會兒襄陽號級別的七十米海蛟級別就有了四條,而且最大的風頭也不屬於他,而是在艦隊中心,足足百米長,幾十米寬,看一眼就令人炫目,咋舌的荒古野獸。


    就算第一次看,李業詡依舊清晰知道,那是閩王的座艦,閩軍中唯一一條真龍級別戰艦,象征著閩王在海麵上延伸的無限權威,被命名為海權號。


    除了令人震撼的艦隊,海軍另一個被陸軍嫉妒的地方就是他們不管走到哪兒,總能發財。


    穿梭不息的小型商船不斷從海牆開的一道入口進入港口,各國各民族的商船擠滿了狹小的商港,自己這些人累死累活剛搶奪的戰利品,如今正被這些奸商不斷裝運上船,販賣向遠方。


    商人發大財的時候,自然少不了他們的保護者海軍的一份,想著自己累死累活卻被這群商人盤剝,最後卻便宜了這群陸軍眼裏的運輸大隊,就算李業詡也忍不住嫉妒的嘟囔一句。


    “這幫二道販子奸商!”


    “什麽二道販奸商?”


    疑惑的聲音迎著響起,說來也巧,李業詡剛嘟囔完,接到通知前來迎接的樓船將軍魯寧正好騎著馬一貫陰沉著臉趕過來,被他聽個正著。


    聽著魯寧疑惑的問道,李業詡差不點沒從馬背上掉下來,訕笑在,李業詡趕忙悻悻然擺了擺手,顧左右而言他的指了指東麵集市說道:“那個,本將是說那個人是二道販子奸商,自己低價從別的商人手裏收到貨物,然後高價賣給船商,太奸滑了!”


    看著那個方向,魯寧忍不住更疑惑的眨眨眼,什麽時候,朝廷從二品大將軍對經商這麽在行了?


    和李績困在以佛所城下,軍官閑的沒事做一樣,海軍似乎也清閑的很,將訓練委托給了副手,魯寧陪著李業詡待了一下午,因為李業詡是以看病名義迴來的,所以兩人看遍了整個港口的醫館。


    也不知道這個陰沉著臉的家夥是不是聽明白了自己挖苦他們海軍,看了好幾家醫館,不論西洋大夫還是華夏中醫,看過之後都是很詭異的看了李業詡一眼,銀子花了不少,到晚上李業詡一劃拉,全是什麽虎鞭肉蓯蓉之類補腎的玩意,看著魯寧陰沉的臉下似乎隱隱有著意味深長的神色,李業詡還真是咬牙切齒差點兒抓狂。


    好歹兩人算是有同船戰友的輕易,李業詡的官兒還算比較大,當天晚上,就由魯寧做東,在港口一家頗為熱鬧的酒樓給李業詡接風。


    “哈哈哈,魯兄上次那招以退為進果然厲害,小弟略學之一二,就在安卡拉大敗了羅馬人,為此,小弟敬你一杯!”


    在安卡拉城外,李業詡拖著東羅馬步兵狂奔了幾天,最後迴頭一口吃掉,還真跟魯寧拖著東羅馬分艦隊向大洋撤退,消耗盡了對方劃槳手體力有著異曲同工之效,不過從李業詡口中說出,卻似乎總代了一種奉承味道。


    昨天李績把他誇上天那股勁兒,被李業詡一股腦兒的全都用了出來。


    可惜,效果似乎不佳,陰沉著喝著酒,魯寧僅僅是不鹹不淡的迴敬一下:“李大將軍謬讚,雕蟲小技而已。”然後又是一言不發的喝酒吃菜,那種淡定的裝逼模樣,還真讓李業詡懷疑自己十多年養氣功夫白學了。


    就算不能逼著海軍出動,好歹也得知道海軍按兵不動究竟為什麽,眼看魯寧油鹽不進,接著酒意,李業詡咬了咬牙,幹脆一副醉態晃著酒杯激道:“我大閩水師何其雄壯,如雲的戰艦!成堆成堆的大炮,閩王對水師還真是重視!”


    “可是!”似乎帶著點嫉妒,李業詡迷迷糊糊的一抻腦袋:“大閩最後一戰近在眼前,這麽強大的水師,怎麽就卡在這麽個彈丸之地不敢動彈呢?”


    聽著李業詡的激將法,魯寧果然臉色一變,帶著些許惱火,唿吸急促的似乎就要申辯什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唐遠征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好大一隻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好大一隻烏並收藏大唐遠征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