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阿拉伯傳說中食屍鬼一樣恐怖與寂靜的暗夜殺手,全都是黑人。


    曾經侯傑就開創了黑人夜襲的先河,招募東南亞歸化的食人族為兵,曾經在擊破遮婁其人的戰爭中建立奇功,而李讓距離非洲的距離很近,黑奴貿易就是他的波斯灣一向重要貿易之一,這讓李讓開始接觸黑人。


    紅海另一麵的非洲,這個時代當地黑人已然完全拋棄了與古埃及文明時期共生的努比亞文明,又迴歸了原始的部落氏族製度,有的部落極其原始,用的還是石器,幾乎沒有語言,依靠集體狩獵方能生存。


    在夜色中習慣了與尼羅鱷,非洲鬣狗等野獸搏鬥,換上鋼製武器,在對付弱了幾分的人,這些紅海對麵兇殘的遊獵民族殺傷力可想而知。


    不過招募黑人入伍倒不是李讓刻意為之,實在是因為財政緊張,紅海對麵的一些可交流部落,給些糧食就能換去絕大部分部落成員的效忠,這一次從李讓出征的野蠻戰士有著兩千人。


    不過兩千對兩萬還是少了點,除了最開始被偷襲打的措手不及外,逐漸被喚醒的敘利亞大軍亦是開始了反擊,前排阿拉伯人依靠人數優勢開始將閩軍偷襲軍隊分割開,後排的阿拉伯人則是爬上駱駝與戰馬,依靠運動與高度從四麵八方射殺閩軍。


    用於偷襲的都是極輕部隊,手裏連塊盾都沒有,盔甲亦是最輕的皮甲,滿天的羽箭中,這些非洲戰士成群的倒下,屍體甚至堆成一個小堆。


    混亂的馬蹄聲震天動地,滿地的沙塵都是被踐踏起來。


    也不知道對阿拉伯人究竟何等仇恨,就算如此被包圍,鳶依舊仿佛一頭暴怒的母豹子那般,手中華麗的匕首上下翻飛,時而穿過那些健壯卻略顯笨拙的阿拉伯人身旁,帶走一條又一條性命。


    不過,阿拉伯人到底太多了!


    匕首剛剛從一個麥加勇士喉頭劃過,沒等鳶再次矮身鑽進人群,在後麵已經盯著她許久的漢誌騎射手反曲的埃及弓脫手鬆開,電光火石之間一劍猛地釘在了鳶纖細卻肌肉勻稱的後背上,打的她一個踉蹌,下一秒,致命的襲擊又當胸而來。


    戰場上,誰都不能保證自己絕對安全,硬是憑著身體的靈活與柔韌躲過這剖腹一擊,繞是如此鳶飽滿的胸脯依舊被劃開了個口子,小麥色的肉團撐開了緊身皮甲,露出一小半,肉團的中間卻是觸目驚心的傷口。


    眼看著下一擊又是對著自己纖細的脖子斬來,麵對死亡,鳶似乎早有了覺悟,僅僅用她最後一點時間抓起了匕首橫在自己胸前,精美的匕首在夜光下,倒是成了一個銀光閃閃的十字架。


    哢嚓的脆響中,帶著鮮紅的熱血,頭顱飛滾了出去。


    戰馬與駱駝的助力下,阿拉伯人飛快的扭轉了戰局,隻不過淩亂的馬蹄與駱駝蹄子帶來的震動,卻是掩蓋住了另一些重要的東西。


    刷的響動中,成排的沙漠蛇形箭從天而降,猝不及防下一大排沙漠戰士直接被慣性打趴在地上。


    從背後拔下這屬於阿拉伯人的箭頭,幸存的將士立馬惱火的迴過身,下一刻,他們卻是發出震驚的呐喊聲。


    是阿拉伯人沒錯,卻是披著閩軍玄黑色騎兵鎧的阿拉伯人!李讓從親近大閩的二十七個部落*征兵兩萬三千作為河中正規軍,如今這些精銳騎兵借著馬蹄混亂已然繞到了敘利亞大軍的背後。


    另一頭,也門阿曼的仆從軍,加上阿拉伯都護府的精兵從左右亦是漫山遍野的殺出了山丘,就算同為阿拉伯人,這些人的弓箭與彎刀依舊絲毫沒有手軟,伊斯蘭崛起之前,阿拉伯人殺阿拉伯人多了去了,也沒見什麽特別的罪孽。


    漫山遍野的殺戮,瀕死前的呐喊聲震撼了這片沙漠邊緣,似乎連月亮都蒙上了一層血紅色。


    殺戮一直從夜半進行到天明方才止歇,中了李讓誘敵之計的敘利亞騎兵損失極其嚴重,當場陣死的差不多快有七千多人,剩餘的亦是潰不成軍向四處轟亂的潰逃出去,接下來至少一年的時間內,估計是不用擔憂這兩萬阿拉伯騎兵的番號了。


    馬靴上沾滿了血紅色的沙礫,李讓亦是快步穿行在了被血澆灌,已經變得粘稠的沙地中,疲憊而急促的向外走著。


    劇烈的震動終於讓傷痕累累的鳶從昏迷中清醒了過來,第一眼就是那個男人下巴上稀疏的胡須,聽著貼在自己胸口不甚強壯卻格外有力的心跳聲,遲疑了片刻,被橫抱起的鳶吃力的張開臂膀,摟住了李讓的脖子。


    …………


    大閩的飛鳥傳信技術已經很成熟了,相距百多公裏,這場大閩阿拉伯生死大戰的第一滴血,當天中午就流淌到了李捷麵前。


    不過眼看著沾著血寫成那激動人心的戰報,李捷卻高興不起來。


    內線傳來的消息,侯賽因的確將麾下全部能戰的部落將士全都匯聚到了大馬士革,就連遠在阿拉伯半島西部的麥加與麥地那的部落都被征調一空。


    不下二十萬!


    可現在出現的才兩萬,剩下十多萬阿拉伯騎兵去了哪裏?暴露在戰場上的敵人總有解決的辦法,未知的敵人永遠才是最可怕的。


    盯著地圖,李捷,李績,王玄策,席君買,房遺愛,李業詡等一大群大閩高層,全都是眉頭緊鎖,敲著沙盤,李捷不住的在腦海裏推演著戰局,好一會,毫無頭緒的他方才無奈的苦笑了下。


    還真是打的一樣的如意算盤,東羅馬大軍在自己緩兵計下停住了腳步,打算看阿拉伯人與大閩拚個魚死網破,侯賽因幹脆更實在,承諾給君士坦丁四世的二十萬騎兵援軍直接縮減到了兩萬,同樣要看東羅馬人與自己拚個頭破血流。


    不過阿拉伯人比羅馬人還要更危險,這個時代阿拉伯騎兵的機動力堪比蒙古騎兵,李捷可不想某天自己一覺醒來,背後多了十多萬阿拉伯人虎視眈眈。


    可他們都能在哪兒呢?


    所有人都是苦思冥想中,一個四十多塊五十,有著三角眼睛奸詐模樣的阿拉伯老漢卻仿佛猴一般坐立不安,直到好一會,曾經也門阿曼的梟雄統治者薩拉丁方才用他幹澀,蹩腳的唐語難聽的說了起來。


    “庫法!侯賽因的目標在庫法!”


    這話聽的十幾位大閩高層全都是背後冒出了冷汗,庫法的位置太重要了,美索不達米亞的南大門,上一次大閩兵敗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庫法失守,後路被斷。不過思慮了片刻,薩拉丁名義上的爺爺李績卻是搖了搖頭。


    “不可能。”


    “敘利亞距離庫法幾百裏,沿途都有我大閩的兵站,侯賽因就算能飛,幹渴的大漠也能把他永遠留在那裏!”


    這話不假,就算後世阿拉伯半島迷路渴死的遊客也是屢見不鮮,更別說這個沒有汽車與聯網的時代了,上一次穆阿維葉的敗軍就被大閩驅趕進了沙漠中,十多萬人損失多達三分之二,跟著穆阿維葉迴大馬士革的不過幾百人,可見大漠的殘酷。


    李捷亦是放心的點了點頭,誰知道薩拉丁卻依舊倔強的擠到了沙盤邊上。


    “你們都不是阿拉伯人!不了解阿拉伯人!”


    “當年安拉之劍哈立德用了十天橫穿了沙漠,隨後滅亡了波斯帝國,沙漠是我們阿拉伯人殘酷的母親,我們可以用駱駝駝水,關鍵時候可以殺駱駝,取駝胃裏的水解渴!”


    “沙漠中,阿拉伯人總是能有辦法活下去!”


    聽著薩拉丁沉重的話語,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注視到了李捷身上。


    迴憶了後世那些荒野求生的電視,李捷一時間也是遊移不定起來,眼看著他陷入了遲疑,李績有些焦慮的詢問了起來。


    “諸葛一生唯謹慎,小心點總沒有錯,陛下,是否命令河中郡王部迴援庫法?”


    眼神中突然流露出了兇狠的目光,李捷卻是重重搖了搖頭:“不,命河中郡王李讓直接突擊敘利亞!穿越謝赫山,攻擊大馬士革!”


    “才剛剛開戰,孤就被他侯賽因逼得顧前顧後的話,仗還如何打?”


    懸崖勒馬的是將,懸崖不勒馬的是王!古之梟雄,或功成名就或兵敗身死,可是一個共同點就是都具有一股賭徒般的狠勁兒!沒有這股闖勁兒,又有哪個能打下一片江山?


    聽著李捷的決議,李績在內的諸將便也再沒了言語,同樣也沒有等候他們的讚同與否,李捷的手指頭又是狠狠點在了沙盤上,真如同巨人那樣一指壓滅了一座大城。


    帶著這股狠意,李捷兇狠且獨裁的喝令道。


    “先解決寡人眼前的螻蟻之輩!東羅馬!拜占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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