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曆史上壓力最大的一位皇帝何人?絕對高宗皇帝李治莫屬。


    前麵,有著英明神武的千古明君太宗皇帝李世民壓著,身後,又是亙古女主,他更狠毒伶俐的妻子武則天大放光彩,實際意義上李治還算一個頗為有作為的皇帝,永徽之治延續了初唐的貞觀盛世,太宗皇帝沒有征服的高句麗被他拿下,可惜兩位亙古絕倫壓著,李治生生在後人眼中落了個怯懦,無作為的碌碌之輩形象。


    如今在大閩,李瑾的處境實際上與李治差不多,甚至更壞一點,李治好歹是嫡子,正宮長孫皇後的第三子,李瑾母家出身雖然高貴,南朝皇族,江左世家的蘭陵蕭氏,可畢竟他母親蕭淑妃蕭蠻兒不是正宮,身份上他屬於庶子,還是二子。


    嫡長子繼承製度在華夏可是根深蒂固,就算大閩異域立國,組成國家支柱的畢竟是中原士人,而且吸納的外族世家也要以唐化程度為標準授予官職,支持嫡長子繼承製的力量更是堅不可摧。


    如果不是李讓的怯懦讓群臣加上閩王失望,棄國的莫大罪過,無論如何都輪不上李瑾來榮登太子。


    可這些年風向又逐漸轉變,李捷又一次重視起李讓來,給與他兵,給與他地盤,最致命的是上一次大清洗,雖然有著自己政治目的,許多世家打著擁立太子旗號遭到政治清洗,依舊極大的觸動李瑾地位。


    政治就是這樣,總是一個天平,看似公正,實際上那方重就往哪兒倒,就算李捷沒有易儲之心,而且對太子做了補償,強化太子地位,朝廷之中依舊有不少世家騎牆派把重心偏向了河中郡王李讓。


    長此以往下去,嫡長子繼承製的作用下的此消彼長,李讓早晚會撼動自己太子地位。


    頭上頂著個功勳卓著,生生在蠻荒之地開辟出一片新天地的太祖李捷,再有個嫡長子大哥虎視眈眈,就算李捷與李瑾透露過未來的規劃,如果沒有些許作為,李瑾依舊能感覺到濃鬱的危機感。


    可李瑾又不能學隱太子,句麗郡王李承乾那樣起兵謀反,一方麵全國都是閩王舊部,造反?根本沒有如同侯君集那樣的朝中重臣支持他。另一方麵李捷的教育方式又不同。


    不像大唐其他皇子,幾歲就離開父母獨立開宮進學,李讓李瑾李晨曦等幾個孩子,可都是李捷親自看著長大的,父子之情更濃於君臣之義,李瑾也邁不過心裏的坎。


    不得已,李瑾不得不把自己打造的格外活躍,上一次,他積極防禦吐蕃,維護大閩利益,以換取朝野人望,這一次,李瑾的賭注又壓在了河中都護府的戰爭上。


    與李晨曦的情意是一方麵,政治需要亦是另一方麵,就連李瑾也說不清楚在自己心中孰輕孰重,還好,兩個目標這一次是一致的。


    如今營救李晨曦這個目標算是達成了,借著李晨曦將吐蕃人吸引到預定戰場也達成了,就算是公主逃婚,吐蕃人這麽大軍壓境已然觸碰到了大閩底線,戰爭已經不可避免,李瑾還滑頭的為大閩爭取到了道義上的高度。


    沒抓到他李瑾,誰人敢說大閩就是搶劫自家和親隊伍的幕後主使?倒是吐蕃的大舉南下是實實在在。


    可惜就算李瑾的目標到現在全都是實現的,他依舊麵臨著無比巨大的壓力,河中都護府留守的還有萬餘鐵軍將士,從旁遮普抽調了兩萬府兵,僅僅帶來了一半,還有大閩最精銳的閩王鐵林一萬將士,就是李瑾目前手裏所有的牌,他卻要麵對十一萬吐蕃人的狂攻。


    兩軍對壘的山穀古河道附近,隱隱還能看到有遊騎在附近遊弋觀望,那些都是昭武九姓粟特人國家以及遊牧大部落觀望的探哨,吐蕃的悍然入侵動搖了河中都護府權威,再加上大閩兩個多月的不作為,讓諸多中亞國家都陷入了觀望。


    這一戰可以說是決定性一戰,戰勝了,大閩可以繼續號令中亞聯軍,最終將吐蕃人打迴高原去,而且李瑾估計還能獲得個守土太子的稱號,人望大漲。戰敗了,大閩在中亞建立的權威土崩瓦解,大部分軟弱的昭武九姓像曆史上一樣投靠到吐蕃帝國,河中都護府徹底丟失,他李瑾將是罪人。


    攻山戰不是吐蕃人善於的戰法,所以這一次,芒鬆芒讚難得沒有衝忙,吐蕃大軍緩慢而有條不紊的在河穀中開始布陣,隨著吐蕃陣勢的一點一滴擴張,剛剛還輕鬆的李瑾開示感覺到山一般的壓力緩緩向自己襲來,望著逐漸填補住每一處空隙的吐蕃大軍,汗珠子不斷從他額頭滑落。


    “讓我們也下到前線!”


    就在這緊張的一刻,偏偏又有吵鬧聲傳來,讓李瑾不耐的扭過頭去,卻是長孫輔攔著一瘸一拐的宋璟還有慘扶著他,一身衣衫都破爛淩亂的老姐李晨曦,這下,李瑾就有些頭疼了。


    “如今的戰事皆因我二人而起,既然不能作為和親公主下嫁吐蕃,那麽就讓我們像個大閩戰士那樣為包圍閩國而戰,讓我們也去前線吧!”看到李瑾迴頭,遠遠的,李晨曦就叫嚷了起來,宋璟更是沉默的重重一抱拳,那種男人的擔當盡顯其中。


    無奈的歎了口氣,政治上的事兒還不能跟李晨曦明說,李瑾頭疼的走了過去,悲催的攤著手叫嚷著:“姐,您就別添亂了好不好,哪兒能讓你一個女人上陣的。”


    偏偏這話讓李晨曦覺得李瑾是瞧不起自己,隨手從身旁侍衛腰間拔出橫刀,熟稔的挽了個刀花,李晨曦又是氣鼓鼓的叫嚷道:“別小瞧我!你姐我也是上過戰場殺過人的,大閩宗室,沒有孬種,你個臭小子都不是本郡主的對手呢!”


    小時候李瑾還真沒少被這丫頭收拾,看著李晨曦得意的模樣,李瑾禁不住更加頭疼。


    就在李瑾頭疼的組織語言時候,忽如其來的騷動突然間又是在大閩前軍爆發起來,剛剛還穩如泰山的閩軍鐵林武卒盾陣居然是微微動搖了起來。


    “太子,快看!”


    鐵林將軍裴行儉焦慮的大聲叫嚷著,心裏一緊,也沒心思再和李晨曦糾纏,扯過了望遠鏡,李瑾又是朝向戰場觀望了去。


    戰局瞬息變化還真是沒錯,曆史上的吐蕃能迅速在中亞崛起為一個大帝國也是有著它的獨到之處,除了吐蕃人的好戰狂熱,更有些本民族獨到武器。


    犛牛!戰狗!


    短短時間,經過訓練,腦門雙角上綁著銳利雙刀,數千頭犛牛被驅趕到了正對著山坡閩軍的河穀中央,一個個屬民奴隸兵還在不斷往牛尾巴上綁著沾了猛火油的布條。


    一千年前,田單五百火牛陣擊潰了燕軍,拯救了齊國,高原上的犛牛還比中原耕牛更加身強體壯,耐於攀登,這些火牛亂衝過來,閩軍的高度優勢就要被消弭一大半。


    而且在河穀兩邊,吐蕃軍也組織了悍卒攀爬上陡峭狹小的邊沿,他們手中幾百個特殊武器亦是讓人心驚膽戰,披著皮甲,半人多高,兇狠的對著閩軍呲出鋒利牙齒的藏獒!


    臉頰上流露出了濃鬱的擔憂,咬了咬牙,李瑾又是急促的扭頭命令下去。


    “輕兵凸前,給孤盡量的鋪撒鐵蒺阻擋牛陣!還有,傳令給程伯獻,孤可完全指望他了,讓他一定要打準點!”


    “喏!”一旁的鐵林將軍裴行儉立馬拱拳答應下來。


    倉促的腳步聲中,閩軍中又是上千披著輕皮甲的輕步兵挎著兩個口袋拚命跑到了陣前,一把把剛剛令芒鬆芒讚頭疼的鐵蒺藜不要錢一般的撒了下去,與此同時,得到命令的程伯獻,亦是憨厚的拍了拍他健壯的胸脯。


    “請太子放心,末將定不負太子之托!”


    李瑾手裏還有三千多河中鐵騎,不過真正令他指望的,卻是在斜坡軍陣中央的一百門大炮,半噸多重的炮身在陽光照耀下散發著黝黑的金屬光澤,一個個炮兵全神貫注的隨著山下吐蕃犛牛兵移動而調整著炮口。


    炮兵指揮官程伯獻還來迴奔走著,嗓音快趕上炮聲的叫嚷著:“一會你們一個個小俾養的都得聽老子的號令啊!老子說打時候再打,絕不能先打!聽明白沒有!”


    “聽明白了,都尉。”


    一聲聲的應答此起彼伏的在山坡炮兵陣上傳出。


    集結了快半個時辰,太陽都開始緩緩向西方降落下去,吐蕃大軍方才完全展開了自己龐大的身軀,幾乎占據了河穀每一處空間,吐蕃兵三麵包圍的圍攏住了李瑾軍陣,聽著此起彼伏的吐蕃勇士叫嚷聲,因為嫉妒而刻骨銘心的仇恨又在芒鬆芒讚臉上轉變成冷笑。


    “傳讚普的命令,火牛陣突陣,娘-幹紮布的四戍衛騎兵緊隨其後,擊破閩人軍陣!全軍進攻,讚普要殺光這些閩人!”


    芒鬆芒讚狠毒的命令很快傳到了前軍,拿著火把,成群的吐蕃人獰笑著亦是來到了牛群屁股後麵。


    可,沒等點火的命令傳達,天空中,沉悶的火炮聲忽然大作,隆隆的聲音仿佛連串的雷聲那樣,驚嚇的牛陣立馬亂了幾分,有的犛牛掉頭想迴跑去,居然還紮傷了不少吐蕃武士。


    聽著炮聲,芒鬆芒讚禁不住皺起了眉頭。


    山坡上,程伯獻卻是差不點沒哭出來,氣急敗壞的揪住了一旁炮兵校尉怒氣衝天吼叫道:“親娘咧,不是沒有命令不允許開炮嗎?誰他娘的允許你放的炮?”


    也是差不點沒哭出來,炮兵校尉滿麵悲催,無奈的叫嚷著。


    “都尉,一炮未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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