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捷的戰略,以庫法為誘餌,吸引盤踞敘利亞的侯賽因率領主力進入美索不達米亞平原,然後自己在中,房遺愛在右,蘇定方在左,三路大軍像三個指頭捏田螺那樣把侯賽因與齊雅德掐死在庫法城附近的幼發拉底河畔。


    對於安條克附近的拜占庭大軍,李捷不是沒有考慮過,就算他君士坦丁四世鋌而走險,倒向阿拉伯一方,多騎兵的蘇定方也可以與之周旋一段時間,雖然少了一路前置,中路與右路加一起四十餘萬大軍也有足夠的戰力壓死侯賽因兩個了。


    至於境內從沙漠中遷徙來桀驁不馴,至今還保持著各自氏族形態,不允許閩官插手的阿拉伯部落,李捷更是考慮過如何收拾他們,找個衝突把柄,幹脆把這群家夥驅趕迴漠南好了,反正他們不是戀家嗎?


    這一次,不用李捷等待,他的期望都實現了,可惜,實現的有些太及時,三方堆積在一起,就算強悍的大閩也感覺到了棘手。


    幸好,也僅僅是棘手而已,這次李捷出兵可不是上一次的三十萬,而是六十萬,六十萬從天竺出來可以依靠的大軍,哪怕同時麵對三個方麵的挑戰,大閩也不怯場。


    大車輪子滾動在青石路麵上發出隆隆的聲音,車上搭載的是快一噸的大將軍炮,青銅炮身在西亞濃烈的陽光照耀下,依舊散發出一層冰冷的青色光彩,炮的一旁,七斤多沉的金屬鉛球堆成一個小山,黑乎乎的光澤帶著一縷地獄氣息,似乎隨時要在人群中掀起腥風血雨。


    曾經是薩珊波斯的首都,居住在這兒上了年紀的波斯人往往自詡這輩子什麽沒見過,然而如今,武裝到牙齒的閩軍又是讓他們驚歎了一把,全身上下全都包裹在重甲下的陌刀手仿佛一個個鐵人那般盤腿坐在大車上,還不斷清洗摩挲著手中殺人機器。


    整齊列隊向前的長槊兵步伐幾乎分毫不差,近現代長期的隊列練習讓他們哪怕在兵荒馬亂的戰場上也能保持嚴整的隊形,並且隨時能在需要時候為戰友樹立起一麵堅不可摧的槍陣,看到這些,有些上了年紀的老波斯人甚至驚唿起亞曆山大來,如此紀律,能媲美的也的確隻有千年前征服世界的馬其頓重步兵。


    隻不過就算亞曆山大活過來,他的軍隊也絕不是閩軍的對手,就算不用火炮,大閩的弩陣也足夠可以摧毀隻有十幾米二十多米殺傷距離標槍的馬其頓大軍,跟在步槊手排矛兵背後,端著鋼弩的輕步兵士氣昂揚的好像隨時要打到世界的邊界那樣。


    這一次西麵攻擊過來的兩個敵人中,雖然野戰能力貝杜因騎兵更勝一籌,但對大閩威脅最大的還是拜占庭的大軍,盡管已經墮落了幾個世紀,東羅馬訓練有素的步兵方陣依舊是東西方各蠻族的噩夢,同樣擁有著悠久曆史以及軍事工程的拜占庭大軍不光在野戰中有著不俗的表現,擁有弩炮,投石車的拜占庭人對大閩修剪的軍營堡壘工事也有著嚴重的威脅。


    君士坦丁四世不是個傻子,他不光看到了大閩咄咄逼人的實力以及與大閩和平通商所帶來的富裕和平,更看到了李捷一顆蓬勃跳動的野心,雖然披著文明國都的外表,李捷那顆征服的心實際上與三百多年前橫掃歐洲滅亡了西羅馬帝國的上帝之鞭阿提拉沒什麽區別。


    為此君士坦丁四世寧願與宿敵站在一起,通過緩兵之計迷惑了大閩朝廷之後,悍然也是從正西方,對大閩發起了進攻。


    同樣,李捷也把他當做了主要對手,寧願放著李績在南路與侯賽因的貝都因大軍糾纏,也要先會一會他這個大舅哥,為了對付他,李捷這一次更是主力奇出,左右武衛,左右金吾衛,左右衛等精悍的十六衛大軍出了一小半,久經訓練的天竺府兵,還有火炮,騎兵,所有精銳加一起二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奔安條克方向而去。


    不過,如此精悍的大閩軍團中,令人最是震撼的,還是已經淪落到了運輸部隊的象兵們。


    一頭頭印度來的大象背上負擔著一兩噸重的物資寄養,在象夫的牽引下,以著睥睨的姿態唿扇著耳朵緩步前行,如此龐然大物,看的那些在弘文館中翻譯經書,被叫過來送行的伊斯蘭個教派領袖都震撼不已。


    不少心裏有著別樣心思的貝都因長老也不得不打消了心思。


    眺望著屬於自己的大軍,李捷心頭同樣也滿滿的澎湃感,一麵眺望著,李捷一麵騎著馬緩緩走出宮門,讚婆打著黃羅傘蓋緊隨其後,安娜亦是套上了一副具有東方特色的鑲銀皮甲矯健的跟隨在一旁,再身後,四十多號來自關中,天竺,吐蕃,突厥的後起之秀年輕將軍烏雲一樣拱衛在左右。


    早早等候在宮門口,武媚娘王方翼等一行文武百官見李捷出來,率先整齊的匍匐在了地上,恭敬的歡送道。


    “恭送我大閩王,祝我王披荊斬棘,早日凱旋!”


    “諸位臣工請起!大閩,就拜托各位了!”


    沒有下馬,李捷沉聲道別著,不怒自威的模樣又是讓幾百臣撩再一次叩首拜下,方才緩緩起身,領在官員最前頭,抖了抖衣袖,看著李捷投注過來關切的目光,武媚娘會給他了個放心的眼色,旋即卻又把眼神挪到了一旁。


    女人還真是複雜的動物,一個眼神交鋒,叮囑,警告,挑釁,關切,複雜的信息全都被安娜收到了眼中,同樣高傲的拜占庭公主這一迴也謙卑的微微低下了頭。


    再沒有拖延,猛地一鞭子抽在馬身上,也不知道換了幾次的大宛汗血馬傲慢的揚起了前蹄,旋即馱著李捷旋風一樣衝了出去,跟在他身後,數百禁軍騎士也是整齊劃一的揚起馬鞭,可馬上就要過朱雀廣場時候,冷不丁一個穿著女裝胡服,輕靈美豔的女子猛地從角落中跑出,攔在了馬隊麵前。


    “你幹什麽?晨曦!”


    驚慌的趕忙勒住馬,大宛馬艱難卻通人性的將馬蹄偏向一旁,好不容易才讓過李晨曦,向旁邊衝了過去,兜了個圈子迴來,李捷有些惱火的責備著,可誰知道一句話剛說完,李晨曦卻是猛地撲到了他的馬鞍前,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腿。


    “大父,戰場兇險,一定要保重啊!”


    眼看著自己家閨女的眼圈都紅了一圈,李捷一肚子火氣也煙消雲散,歎了口氣,慈愛的拍了拍她的額頭。


    “放心好了,你家大父戰無不勝,萬軍之中,誰又能傷了我?”


    丟下掛在衣袖上的馬鞭,彎下腰,李捷慈愛的抬起了晨曦的臉龐,沒了出征在即的殺氣凜然,很是慈祥笑著說道:“大父馬上要走了,我的小公主,給大父笑一笑,好嗎?”


    仰望著李捷溫暖的笑容,紅著眼圈的李晨曦艱難的撐出了個淒美的笑容。


    片刻之後,打滿旗幟的禁軍如若旋風那樣衝出了朱雀廣場,與出征的大軍迅速匯合,最後消失在了事業中,還站在朱雀廣場上眺望著,李晨曦嬌俏的臉頰上,依舊滿滿的擔憂。


    不知道為什麽,最近她一直心神不寧,總感覺到,隱隱似乎有這什麽不太好的事情即將發生那樣。


    另一頭,沒有功夫去勸慰女兒,送走了丈夫,一張臉迅速恢複了平日裏的鐵麵無情,武媚娘冷傲的率領百官又返迴了宮廷。


    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李捷如此信任她,武媚娘也是拿出了全副才華去迴報李捷的信任,德政殿的巨大軍事地圖上,圍攏著一大圈的南衙府兵軍官注視下,下棋一般的,武媚娘信手捏起了一麵麵小旗幟,插了下去。


    五月的西亞又是一片風雲動蕩,剛剛春耕過得田野中,無數揭竿而起的阿拉伯部落夾著駱駝,嘶吼著與拿著盾牌奔湧殺來的府兵碰撞在一起,金屬交匯中,粘稠的熱血紛紛撒落在赤紅色的熱土上。


    遍布半個美索不達米亞,一百七十九個大大小小的折衝府屯田營開始如同巨大的牢籠那樣,絞殺起困頓其中,東突西撞的阿拉伯叛軍猛獸。


    西方,古城哈蘭。


    差不多十七萬的拜占庭大軍嚴整而且殺機森森的屯駐蘇定方北路大軍的營前,左麵,中間,右麵,三個方向半包圍了蘇烈的軍營,這一趟的軍事行動幾乎賭上了君士坦丁四世全部的政治生命,巴爾幹半島上拜占庭最後的兵力,那至於從南意大利,迦太基撤退迴來的精悍衛隊全都填補到了東方戰線上。


    拜占庭的國輝圖騰是雙頭鷹,象征著羅馬帝國兼顧東西的宏圖霸業,可最近幾十年,帝國流年不利,東方鷹頭幾乎隕落殆盡,逼得拜占庭不得不把西方的鷹頭掉轉了迴來。


    這天清晨,來自意大利的民兵又是在色雷斯,馬其頓武士的簇擁下,推著沉重的羅馬弩炮,投石車緩緩開出軍營,學習大閩研製的十字弓在一個個克裏特弓箭手懷抱中也是被抬上了土丘,準備進行又一天血腥的遠程廝殺。


    吸了一口清晨寒冷的空氣,端著號角,君士坦丁四世最信任的將軍阿列西金張口就要下令對閩軍展開攻擊,可號角吹響前,阿列西金的手臂卻忽然僵住了,驚愕的看著眼前的閩軍大營。


    明顯與昨日相比,閩軍的氣勢更加渾厚如山,而且各營掛出了一種前所未有,令他感覺有些眼熟的徽章旗幟。


    雙頭龍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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