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疇之所以如此大大咧咧敢於直接奔著利雅得打過去,一方麵是河中都護府兵多將廣,而且資源豐富,另一個方麵,裁德的哈裏發國畢竟是大閩扶植起來的,因為貿易,不少部族還拴在大閩腰帶上,卜斯曼須采取對大閩敵視的政策,不得人心。


    他手裏能控製的軍隊,也就兩三千左右的巴士拉軍,就算加上支持他的沙漠部族,也就一萬出頭,力量對比懸殊。


    而且缺少訓練盔甲裝備的部落兵,遠不是閩軍的對手。


    可偏偏,卜斯曼須這一萬多兵,就用在了刀刃上。


    連續幾天被蒼蠅一樣襲擾的貝都因輕騎打的疲憊至極,按照地圖上標注的綠洲地點往往是枯萎的沙丘,大閩遠征軍已經連續幾天沒找到水,不得不殺駱駝取駱駝胃裏的水解渴,疲憊且幹渴的閩軍全服心思都是喝水上,哪能預料得到阿拉伯人居然從利雅得出來,遠遁千裏之外,來到距離都護府邊界沒幾天路程的沙漠伏擊他們。


    根本來不及結陣,右翼的閩軍在突如其來的貝都因駱駝衝擊下直接被撞垮了,駕馭著駱駝興奮的衝進閩軍軍陣中,貝都因騎手獰笑著揮舞彎刀,憑借著駱駝的衝擊力,輕鬆的收割著一個個閩軍性命,哢嚓哢嚓的劈砍中,大團的鮮血潑灑在滾燙黃沙中。


    “結陣!你們這群蠢貨!亂跑必死無疑,結陣抵抗還能有些生路!”虎頭圓盾頂在最前麵,一麵往前擁擠著,宋璟一麵嘶聲竭力的大嚷著,他的聲音沒有安撫住閩軍士卒,反倒把騎著駱駝兇悍殺來的貝都因騎手引了過來。


    放棄了追殺幾個亂跑的印度雇傭兵,掄著彎刀,一個身材尤其高大,豹頭環眼,前額前凸的阿拉伯騎士獰笑著打著駱駝揚著彎刀,拐過彎兇悍朝向宋璟殺去。


    耳邊就是駱駝難聽的鼻響,甚至駱駝難聞的體味兒都直充鼻孔,驚愕的迴過頭,宋璟直感覺到一股涼氣兒從後背猛地冒氣,寒毛都豎了起來,下一秒,寒光閃閃的彎刀已經砍在了麵前。


    哢嚓~


    血一下子澆在了幹枯的沙土上,太陽曬的酷熱的沙子直接冒氣了一片青煙,散發出焦糊的味道。


    其實騎兵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可怕,集群騎兵一起衝擊那種不可抵禦的衝擊力以及排山倒海的氣勢還算難以戰勝,分開了就很容易成為步兵高一點的靶子,殺單個騎兵的方法有著十多種。


    最有效的一種就是砍馬腿!


    後世四五百年後,著名的郾城大戰,嶽飛嶽武穆就是率領精悍的嶽家軍與金軍鐵騎鏖戰,用長柄大刀上砍騎兵下砍馬腿,硬是將以鐵騎起家,能八千女真騎兵破遼軍二十萬的大金鐵騎打得大敗而迴。


    剛剛宋璟也是簡簡單單的一招,冷靜,讓開身體,盾牌護住上身,橫刀砍斷駱駝左腿,失去平衡的駱駝直接將那個兇悍的貝都因騎士甩了出去。


    根本沒有準備,臉摔進了滾燙的沙子,貝都因騎手立馬發出了殺豬一般的慘叫聲,可他僅僅叫了一半就戛然而止,橫刀狠狠紮進他的後背,再帶著一大叢鮮血狠狠抽出,高舉著帶血的刀,宋璟猶如一頭野獸那樣高高的嘶吼著。


    到底是征服了半個世界的大閩軍團,自有著一種驕傲,宋璟帶血的刀猶如將整個軍團喚醒了一般,從剛開始混亂的局麵清醒過來,宋璟附近的軍士也開始兇猛嗜血的拔出武器,迴身投入與貝都因人的血戰當中。


    經曆了最開始的順風順水,阿拉伯騎兵的傷亡也開始直線上升,有的閩軍抱成一團,圓盾拚在一起直接成了個斜坡,鋪過來的貝都因騎兵無比是摔倒在斜坡上,然後被盾牌斜坡後麵的刀劍千刀萬剮。


    十個十個的長槊兵更是形成槍冪,四五米長的長槊離著老遠探出,從四麵八方捅來,騎在駱駝上揮舞彎刀的阿拉伯騎兵反倒隻能來迴狼狽的拍打矛頭們,最終被狠狠一槊紮下馬。


    整體來講,大閩遠征軍卻依舊處於不利的局麵,缺乏指揮,隻能各自為戰,隊形混亂,幾乎建製被完全打破了,許多閩軍不得不單槍匹馬麵對阿拉伯人整個部落的屠殺,大片大片的閩人還是躺倒在沙丘裏。


    戰局在火辣辣的太陽殘酷照射下,一步步的走向僵局。


    阿拉伯人後方,卜斯曼須也是眼睛刺紅,拳頭捏的緊緊的,焦急的看著戰場。


    不過這種混戰進行了差不多幾柱香的時間後,轉機又到來了。


    希律律的的馬蹄聲中,一杆大閩旌旗猛地出現在了沙丘的右端,旋即數不清的河中鐵騎跟著這麵玄黑色的大旗,突兀的朝向貝都因人側翼衝了過去。


    李疇雖然世家子弟氣十足,但畢竟也從軍幾年了,還算沒糊塗,用最後的水全力保證河中軍最精銳的鐵騎,所有人都來搶水喝,唯獨這支五千人馬的鐵騎斯文不動,在副總管,遊擊將軍王倫率領下,在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在了戰場上。


    借著高度,一從箭雨下就有上百個貝都因輕騎跌落下馬,強壯兇狠的西域馬更是切黃油一樣輕易從裝備單薄的貝都因軍右翼切了進去,最前排三百多把四米多長的馬槊如同刺蝟一般紮過去,如此衝擊力根本沒有阿拉伯人能擋住。


    極為不甘心的罵了一句,卜斯曼須惱火的一聲大嚷轉頭就走,牛角號再次變了個強調,以部落為核心的貝都因遊牧軍也是短短時間就天魔解體那樣,從四麵八方脫離了戰場。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一萬多的貝都因輕騎兵已經跑的所剩無幾,不過經曆過襲擊後的大閩遠征軍依舊向做了噩夢那樣,驚魂不定的左顧右盼著喘息不停,整個戰場持續著死寂。好半天,才聽到撲通一聲,卻是汗流浹背的宋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仿佛一個多米諾骨牌的開端一樣,撲通撲通的聲音越來越多,乃至於有的軍士直接暈死在了地上。


    …………


    傍晚,駐紮在綠洲旁的閩軍終於恢複了秩序,一個個軍營搭建的有條不紊,軍士安靜的待在帳篷裏休息,火頭軍從綠洲打了水,均分給每一個營寨,隻不過秩序中,卻凝固這一種焦慮與頹廢沮喪。


    出兵七天,前進了四百多裏,一戰沒打,今日頭一天接戰,卻是被以往看不起的貝都因騎兵殺了一千四百多人,曠野中到處都是閩軍的屍體,貝都因人才不過損失了四五百,這種戰果對士氣打擊的也是致命的。


    李疇的帳篷中,也是一片死寂,最初頭腦狂熱的軍官們,最初的熱情早在幾天的幹渴中被消磨的一幹二淨,而且今天的戰鬥更像一個大耳光抽到他們臉上,把他們打的振聾發聵。


    事實上,閩軍對沙漠作戰的殘酷性與持久性並沒有深刻的認識與心理準備,這一刻,不少軍官心頭都萌生退意了,可看著李疇鐵青的臉,沒人敢提出來而已。


    看著李疇難看的臉色,抱著肩膀,宋璟則是不屑的縮在一角。


    出征前信誓旦旦,不破利雅得不還,一戰損軍千餘,李疇感覺臉上都是火辣辣的,尤其領他恐懼的是迴去後,李讓該如何看待他這個表哥,於是乎,恐懼尤為化作了兇狠猙獰,像個困獸那樣,李疇絲毫世家風度都沒有了,背著手來迴的踱著步,好一會,方才咆哮著敲著桌子呐喊道。


    “一群廢物!一群豬,幾萬人讓那麽點阿拉伯胡人打的如此狼狽,就算豬指揮,也比你們指揮的好!”


    這話等於推卸責任了,可惜卻更令李疇的威嚴掃地,不少將官甚至在心裏冷哼起來,可不豬都不如的指揮的嗎?打的什麽爛仗!


    就在李疇咆哮亂罵個不停時候,踏白校尉崔帕克忽然猛地闖進了帳篷,急促的單膝跪下。


    “稟告各位將軍,發現沙盜主力,就距離我軍不到二十裏的沙丘上!”


    這話一出,偌大的軍帳又是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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