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屬於一東一西兩個相隔甚遠的文化,對於房事上,安娜倒是沒有華夏女性那份扭捏與糾結。


    反正也算是這個色狼閩王基督教法下唯一的妻子,眼看著李捷一副精蟲上腦的模樣,安娜也沒有扭捏,落落大方的解起了真正東方絲綢紡織而成的波西米亞長裙。


    不過,牙尖嘴利的拜占庭共治皇帝小嘴兒也沒閑著,氣唿唿的對李捷翻著白眼。


    “從柏拉圖到亞裏士多德,能把色狼說的這麽清新脫俗大義凜然的,閩王陛下你還是第一個!”


    “什麽叫色狼!”


    可算把貼身軟甲也解下來,李捷臉不紅心不跳的嘿嘿笑著。


    “明天孤就要下令開始正式對阿拉伯帝國開戰了,如此大事孤心裏自然緊張興奮,緊張興奮就需要發泄,發泄不出來就會影響孤冷靜的思維與判斷,帶著煩躁的心情指揮千軍萬馬,自然是失利,讓閩軍受到損失,所以說孤說你責任重大,不對嗎?”


    得意洋洋,李捷講出了一大堆歪理,可是冷不丁聽著出征兩個字,安娜解著羅馬扣的芊芊玉手卻是冷不丁的僵持在了那裏。


    “怎麽了?”


    好一會,李捷白龍玉帶都抽出來了,卻看到安娜還是滿麵複雜的呆立在哪,禁不住驚愕的問著。


    “侯傑,真的死了嗎?那麽,李缺都尉呢?”


    兩個問題真猶如一盆冷水從李捷頭上篼頭澆下,讓李捷****全無。


    “算了,不做了。”


    興意闌珊的撿起長袍,李捷無趣的出了門。


    到底,侯傑是把安娜從加拉太堡劫出來的,到底是李缺在安娜最缺朋友時候走到她的身邊,成為她無話不說的閨蜜,對於李缺侯傑間的恩怨情仇,她雖然知道的不是最全,卻是最清晰的一個。


    侯傑死了,李缺,或許連這缺玉也保存不下了。


    至於李捷?玉兒到底是他親手養大的,結緣於患難之時,帶著這個突厥孤兒,李捷不知道經曆了多少大起大落,從來,這個義女甚至比親生女兒晨曦郡主還要貼心,還要堅定的站在自己身邊。


    人心都是暖的,對於玉兒這個與自己太相似的女兒,李捷怎麽能不在意?


    一個半月前,蘇伊士總督八千裏加急送來的阿拉伯帝國崩潰的消息最後,著重的提到一筆,李都尉的離去,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傳迴來,有的,隻是大馬士革宮徹底化作一片白地以及大馬士革這座地中海名城,被徹底從地圖上抹去的消息。


    這些日子,忙著與朝臣鬥,忙著整飭軍務,李捷還能將這心中的擔憂苦悶埋在心裏,如今,卻被安娜不經意的一句話挑了出來。


    袒露著上身,吹著冷風坐在殿門口,李捷忽然懷念起了藏在他櫃子中,南洋精心炒製的煙草來。


    背後,忽然響起了輕輕的腳步聲,旋即一件厚厚的袍子覆蓋在了李捷背上,有些詫異的迴過頭,卻是安娜略帶苦澀的笑著坐在了他身旁。


    “當初被刺殺在元老院門口的凱撒,也許就是現在這樣一副心情,當年我曾祖父希拉克略為了把拜占庭奪迴來,連他妻子,我的曾祖母的重病都來不及迴去,當麵臨著聖索菲亞大教堂冰冷的棺木時候,我曾祖父也是這樣一副心情吧?”


    李捷沒有說話。


    霸者,也許就要付出些東西吧?踩著敵人與自己人的鮮血骨頭向前走,李捷還要走下去!


    波西斯的東方沒有高聳的群山阻擋,所以落日夜幕總是比天亮早一些,就算懶洋洋的太陽遲遲才從東方爬起,新的一天還是如期到來了。


    城外,不知道閩王即將劍指何方,匯聚了多達三十萬而且還在匯聚的府兵又開始了新的一天大練,閩王為所有人編製了一副太平夢,也許多苦練一招一式,距離這個太平夢就又近了一些。


    同樣,朝堂上,閩國的群臣也仿佛蓬勃跳動的帝國心髒那樣,紛紛匯聚在朝堂上。


    三天一次的大朝會,原本空出來的那些官員位置再次被填補的滿滿的,而且多了兩套六部班子,跟隨李瑾,京師六部以及所屬官員大部分也是匯聚到了波西斯京,兩個吏部尚書,戶部尚書碰麵到一塊,都顯得有些尷尬。


    還是有一點令所有官員心頭舒服的事兒,太子李瑾出現在了朝堂上,而且站在河中郡王李讓的前麵。


    京師就剩下王微,王玄策兩人主持日常運轉,如今帝國的政治心髒基本上遷移到了波西斯京,不過太子在,國本在,大臣們就心頭安心,而且有盼頭,大不了等太子繼位後再次遷徙迴去唄。


    “陛下駕到!”


    斯婆羅提陀尖銳嘶啞的吼聲,一身玄黑色常用的九龍袍,李捷威嚴的走上大殿,做到金座上,群臣也是整齊的跪伏在地上,向閩王行禮。


    “拜見陛下。”


    “眾卿平身!”


    一千二百多號大臣分列兩旁,搖著拂塵,斯婆羅提陀頂著兩個黑眼圈又是照例的高叫道:“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搶在好幾個大臣前麵,主管邢獄的鳳閣宰相之一狄仁傑率先搶出了行列,抱著笏板深深拜了下去。


    “臣有本要奏!”


    不由得狄閣老不著急,謀反大案越牽扯越大,那些被抓起來的官員越牽扯越多,雖然警察部隊在李捷的授意下不再抓人抄家,可從沒在國內如此大開殺戒的狄仁傑還是心頭不安,匆匆忙整理了大案的最後尾巴,搶在今日早朝上就要把此案徹底了結。


    看著李捷抬起得手,狄仁傑的措辭甚至就在嘴邊了,不過這時候,冷不防宮外劇烈的鼓聲卻是傳了過來。


    咚咚咚咚咚咚。


    急促的鼓聲由遠及近,甚至直接打擊到了臣撩的心頭,唐製,城內響鼓是有明確規定的,鍾樓鼓樓準點報時,封閉城門世坊等是鍾鼓樓的主要職能,還有第二個職能,就是戰事報警。


    這個時候才剛剛上朝,報時是不可能了,唯有報警,十多年都是閩國打別人的份兒,頭一次京師出現了警訊,讓沒經曆過的大臣議論成一團。


    “朝堂之上,保持肅靜!”


    禦史大夫李剛,嚴肅的站了出來,十多個監察禦史亦是跟著站起,這才止住了沸水一般的議論聲,不過所有人的注意力還是不知覺得瞄向宮外,見此,李捷幹脆無奈的揮了揮手。


    “來人,派飛騎去鍾鼓樓探明,究竟出了些什麽事情!”


    “嗨!”


    帶著濃鬱關中老秦腔調的門口禁軍立馬飛奔了出去。


    不到幾柱香的時間,在所有人的關注猜疑中,幾個禁軍參扶著一個渾身是血,甚至背後還插著兩根箭簇的一個疲憊府兵,急急匆匆的就跑進了殿內,這一迴,議論聲再一次悄悄響了起來,不過瞪圓了老眼,老李剛一時間也沒有嗬斥的意向,也是滿麵關切。


    嘴角都幹裂了,灰頭土麵的府兵焦急的趴在了地上,聲音嘶啞的高聲稟告道。


    “拜見閩王萬歲萬歲萬萬歲,卑將乃戍邊武山折衝府後軍校尉李衝,受折衝都尉獨孤楚之命,特來告警,兩日前,阿拉伯漠南也門叛軍,突破我邊防堡壘,攻陷設拉子城,六府都尉共兩千府兵戰沒,我家主將大人亦戰死沙場,如今三萬餘阿拉伯騎兵徘徊到紮格羅斯山中,望波西斯京警戒!”


    這話一出,猶如在平靜的朝堂上投入了一塊大石頭一樣,所有人都是驚恐焦急的議論起來。


    設拉子在哪兒?


    紮格羅斯山脈中部穀底,曾經古波斯帝國第一個都城,如今的波西斯又叫波斯波利斯,是古波斯帝國第二個都城,兩地不過距離七八十裏。


    也就是說三萬阿拉伯人鐵騎打到了閩國國都的眼皮底下。


    以往不是沒有阿拉伯人攻擊閩國戍邊府兵堡壘城鎮的戰報,可從來沒有如此近,承平已久的大臣們也是感覺到了迫在眉睫戰爭那濃鬱的威脅。


    “陛下,阿拉伯人兇蠻,波西斯已經不宜久留,請速速後退。”


    “陛下,波西斯之地太過靠近邊疆,不易立都,請遷迴京師城!”


    “渭水之恥近在眼前了,啊啊啊!”


    一個個大臣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焦急的直轉圈,而且各種啟奏,議論聲越來越離譜,聽的十多個宰相還有閩王臉色亦是越來越難看。


    “夠了!”


    一聲憤怒的大吼,忽然讓沸騰成一鍋水的朝堂又是平靜了下來,所有人驚愕的向前看去。


    靜的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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