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哈哈哈,殺!”


    麥斯萊麥的笑聲也沒好到哪兒去,此時,他甚至比遠處窺視著的拜占庭皇帝更像魔鬼,臉上滿是血腥,已經模糊住了原來的容顏,穆聖教導勿讓臉頰毫無須發,特意留下的大胡子上一股股的血珠將其都染成了碩大的毛筆,胸甲更是從黃染成了紅。


    手中的刀子更是仿佛魔鬼一般,被他揮舞的猶如一朵綻放的紅玫瑰,晶瑩的血珠四散飛濺著。


    這朵絢爛玫瑰在縮在一角的拜占庭船長眼中卻是這般恐怖,瞳孔長大到了極點,唿吸甚至急促到無,恐懼到極限,那船長終於頂著盾牌短劍,把一切恐懼化為破壞欲,嘶吼著衝了過來。


    噗嗤。


    彎刀透胸而過,帶出一叢鮮血以及船長全部的力氣,手中羅馬戰劍無力的滑落在地上,那羅馬船長確實臉上終於露出了些許解脫的輕鬆,胸口狂噴鮮血,直直的沿著船沿邊上栽倒下去,撲通一聲砸在水裏濺起一朵鮮紅的水花。


    “安拉保佑,將軍威武!”


    身後也是渾身浴血的阿拉伯將士頓時跟著大聲歡唿起來。瀟灑的隨手一刀砍斷了拜占庭輝煌的雙頭鷹旗,再打量一下左右,附近八條水道基本上被阿拉伯占領,伊斯蘭的戰士亡命的打法下,海水中滿是拜占庭人的屍體,不遠處的拜占庭船更是在恐懼中混亂成一團,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麥斯萊麥高高舉起帶血的彎刀,獅子般高聲怒吼了起來。


    “占領船艙!把船劃出去,把這些希臘異教徒徹底送到地中海喂魚,殺!”


    “殺!”


    興奮的嘶吼中,數以百計的浴血戰士又是狂湧進了下層船艙。


    就在阿拉伯人在嗜血狂歡之時,他們腳下,英勇殉職的羅馬戰士,拜占庭艦長的屍體依舊不斷在水下下沉著,胸口的傷口在鹹腥的海水中拖出一條長長的血帶,已經是迴光返照,船長似乎感覺不到痛苦與窒息,一切都是那麽平靜。


    餘光中,船長看到了無數與他一樣落水的將士,活著的,死了的,血腥還吸引來了不知道多少鯊魚,從障礙物的下方潛伏進來,安靜的近乎殘忍一般,撕咬著落水軍士的軀體,享受著這難得的盛宴。


    此時船長的意識神經已經壞死,也不知道恐懼還是歡喜等情感,有的僅僅是麻木,可眼看著黑暗要把他最後一絲意識都吞沒了,忽然間,彌留之際的船長眼睛卻是亮了一下。


    一個破損的大木桶不斷向上噴吐著黑乎乎的液體,也是拖出了一條長長的黑帶,濃鬱的黑色徹底帶走了這個羅馬貴族最後的神智。


    船上,下層劃槳手船艙,濃鬱的血腥氣彌漫了整個狹小的空間,看的麥斯萊麥滿是血汙的臉,狂暴的對著麾下嘶吼著:“那個該下火獄的幹的!”


    狹窄的船艙內,一個個劃槳位上,奴隸劃槳手橫七豎八的死倒在地,每一個都是脖子被割破一半多,全身鮮血幾乎都灑落了出來,弄得船艙內血腥味濃鬱的幾乎令人嘔吐。


    奴隸劃槳手可與正規軍不同,他們都是罪犯,戰俘,最低賤者,因為犯了死刑,被鎖在這裏以苦力代替死,他們可沒有什麽國家觀念,誰強就聽誰的,阿拉伯人占領了五列大船,他們也會為阿拉伯人效勞。


    其中,甚至就有阿拉伯人戰俘。


    可如今,這股操控帆槳船的重要力量,全都這麽毫無價值被砍殺在這裏,也難怪麥斯萊麥暴怒呢。


    他原本還指望劃著羅馬人的船殺出去追殺羅馬人,如今,從後麵調撥一批劃槳手劃開被堵塞住的水道這功夫,已經夠拜占庭皇家艦隊逃出去老遠了。


    眼看著自己將軍怒火滔天,十多個衝進來的阿拉伯將士全都噤若寒蟬低下了頭,停頓了一會,剛才有人無辜的小聲稟告道:“將軍,這,這不是我們幹的。”


    “是啊將軍,我們進來時候就這樣。”


    這話聽的麥斯萊麥一愣,旋即他就反應了過來,十多個人不過早了自己一刻進的艙門,就算他們一人長八隻手,也殺不過來這一百多奴隸,自己也是急糊塗了。


    可,不是他們,也就隻有羅馬人了,船上所有拜占庭的戰士全都被斬殺一空,殺死這麽多奴隸可不是最後一刻那一點點時間可以辦到的,除非裝上水道中敵我雙方艦船那一刹那就開始屠殺。


    明知道必敗還要這麽打,這些拜占庭人腦袋裏究竟在想什麽?


    煩躁中,麥斯萊邁焦急的向下擺了擺手:“你們幾個,繼續下底層船艙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麽?”


    “是,將軍。”


    十來個阿拉伯兵立馬急急匆匆踩著血泊去了下層甲板,麥斯萊麥也是煩躁的到了一具阿拉伯奴隸屍體旁邊,略微挪開放幹血死豬肉一樣的脖頸,猙獰的傷口就露了出來,傷口平滑,卻巨大,典型的羅馬劍留下的痕跡。


    而且就在屍體一旁,麥斯萊麥還神情凝重的找到一根大木頭,缺口斷裂處一半平滑,一半參差不齊。


    作為海軍,這東西麥斯萊麥可太認識了,這東西是這種大船專用巨型槳的搖把,這痕跡,明顯被砍斷一半硬生生踹折的。


    一絲不好的感覺躍然心頭。


    這功夫,下到船艙下的阿拉伯兵也是一一焦急地奔了上來。


    “將軍,下麵的奴隸也被殺死了。”


    “槳都被這些膽小如鼠的希臘人破壞掉了!”


    “將軍,大事不好,船艙漏水了!破了幾十個大洞,根本堵不上!”


    最後上來的一個阿拉伯兵的喊話尤為的慌張與焦急。


    水密艙技術還宋代的中國人發明的,依靠拚接技術的羅馬戰船船艙破一個洞都讓人夠嗆,更不要說被認為人為破了十多個洞,這百噸的怪物直接等於廢了,要是跑的慢,船上的阿拉伯人說不定還會倒黴的被吸進海裏。


    “這些希臘人瘋了嗎?”


    領著麾下急急匆匆的奔迴甲板上,一麵走,一麵麥斯萊麥尚且暴怒的罵著。


    現在拜占庭的戰略目的他是看明白了,根本是故意派這些船隻來送死,擁堵住自己的水道,現在拜占庭人的戰略明顯達到了目的,看左右水道中亂成一團的自己麾下,估計遇到的也是大同小異。


    可問題是消耗了如今快兩千性命,拜占庭皇家海軍的五分之一,就為了堵住自己家大門口,這些腦袋壞了的希臘人究竟想幹什麽?等天亮了,不到半天時間阿拉伯艦隊就可以從新開出幾條通道,耗費如此大代價拜占庭人的也不過能爭取到半天海權,有什麽用?


    君士坦丁四世的腦袋究竟怎麽想的?打不過過來惡心人一下?那這犧牲也未免太大了。


    就在麥斯萊麥滿腹疑惑帶領著麾下準備棄船離開的時候,冷不防身後的親兵用力的抽動著鼻子,惱火的叫嚷道:“什麽味?這麽難聞?”


    冷不丁麥斯萊麥激靈靈的哆嗦了下,也顧不得撤離了,焦急的狂奔到了船邊,向下探頭去。


    此時太陽已經完全落山了,黑漆漆的一片海水根本看不清,可那股濃鬱刺鼻的油味可是再清楚不過了,咬著牙,麥斯萊麥焦急的搶過一盞燈,用攬繩吊了下去,片刻之後,他的腿猛地一軟,喃喃不可置信的叫道:“怎麽可能?”


    微弱的燈光照亮了一小片海,覆蓋在海麵上,滿滿的都是油汙,正隨著海流緩緩的向他水寨內流去,燈光下正好是一個羅馬水兵的屍體,臉已經被沾染的一片烏黑了,甚至就連海中兇殘的鯊魚都是被這油汙毒的滿地打滾。


    這種油,經曆過與閩國大戰的麥斯萊麥可是毛骨悚然,他可記得太清楚,多少次閩人就是用這種地獄火一般撲不滅的恐怖毒物要麽創造一片火牆,把攻進壕溝的阿拉伯騎兵活活燒死,要麽用投石機打出,一個活團將阿拉伯將士洶湧澎湃的衝鋒戰陣活生生打亂。


    一小塊火曾經逼得麥斯萊麥不得不丟棄了皮甲,如今腳下如此深厚的一層油,麥斯萊麥想象不到一旦燃燒起來迴是如何的滔天怒火。


    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海流的方向是黑海直奔地中海,可從開戰到現在,擁擠這的拜占庭皇家海軍根本沒有機會向海裏投放油汙,倒是之前處於海流逆流方向的雅典海軍向海裏丟了些不知道些什麽。


    這些油是怎麽逆流而上的?


    麥斯萊麥已經不敢想下去了,迴首看了一眼成百上千還在油汙中浸泡擁擠著的艦隊,這位不過三十多歲的阿拉伯年輕海軍將軍發出了猶如垂死的狼一般淒厲的吼聲。


    “命令全軍,棄船上岸,逃啊!”


    眼看著自己主帥焦急的模樣,愣了半晌的阿拉伯兵們也是猶如下餃子一般跳下了大海,冒著油汙拚命地向迴遊去,一麵遊一麵還用阿拉伯語淒厲的吼叫著。


    可此時,超過一多半的阿拉伯艦船已經擁擠在了八條出口處,聽著從船上跳下來阿拉伯兵焦急的嚷嚷聲,有的尚且不明白怎麽迴事停在原地,有的還在悶頭向前劃,有的則是聽話向岸上逃,曾經阿拉伯人的密集陣型為他們贏得了船桅之戰,可如今,卻成了徹徹底底的災難。


    “你們根本不懂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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