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弦琵琶激烈的彈奏出迴旋憂傷曲調,十多個女奴穿著來自東方的輕紗,隨著樂曲激烈的盤旋著,黃金打造的胸衣短裙在同樣黃金打造的燈具下閃閃發光,引得一個又一個客人跟著津津有味的和著韻律點著頭。


    烤好的雞肉羊肉盛放在大盤中,被一個個使者來迴端上,浸泡在精美肉湯中的手抓飯比這些肉類更加勾的人饞翠欲滴,一旁還有大堆大堆新鮮的石榴,椰棗,柑橘等水果,供人隨意取用。


    雖然酒在聖訓中被禁止,但是裝在玉缸中滿滿半缸葡萄酒依舊散發著其中迷人的氣味,引得一些年輕新貴忍不住頻頻的用杯子取用。


    另一頭的老年人們則是譴責的的訓斥著小輩,訓了幾句後,卻又是低下頭,幹癟的嘴唇對著席地而坐擺在麵前的水煙袋狠狠吸上一口,然後突出一股雲霧繚繞的香煙。


    從太平洋上發現的煙葉隨著貿易已經流行了偌大的阿拉伯帝國,《古蘭經》又不禁煙,帝國中上了年紀有點地位的阿拉伯人,大多已經成為了地地道道的煙鬼,一麵喝來自中國的茶,或者非洲的埃米爾咖啡,在吸一口煙,在帝國,就意味著莫大的享受。


    甚至都有了民謠傳出,光喝抽不抽煙,等於吃肉不放鹽。


    來自於遊牧民族艱苦樸素的作風隨著阿拉伯人的征服與成功漸漸消去,相反的,越來越多的這樣的宴會在麥地那富豪中舉行,每年帝國都會給阿拉伯裔年金,而且蘇伊士運河附近與閩國,西方的通商也讓一大批阿拉伯人富裕起來,他們開的起這樣宴會。


    男人們聚攏在一起盡情歡顏不同,女人們則是聚攏在封閉的內室,有的時候這些女人連外麵光鮮亮麗的女奴似乎都比不上,不能拋頭露麵,不能享受光鮮亮麗的衣服首飾,不能唿吸著外麵輕鬆的空氣,全部生活就是深牆大院。


    隻有透過門的縫隙,才能窺探到外麵熱鬧的男人們的世界。


    這麽多婦女中,戴著銀色麵具的李缺倒是顯得不那麽惹眼,因為侯傑的推動,阿拉伯婦女本來就遮住整個容顏的麵紗後麵,如今又多了一層遮住最後鼻梁的麵具。


    也許認為這是唯一的裝飾物,一個個阿拉伯貴婦眼睛前的麵具倒是材質一個賽過一個金貴,有的鑲嵌著珠玉寶石,倒是異彩繽紛,夾雜在其中,李缺根本不惹眼。


    行動上,她更是絲毫不出奇,沉默著飲著因為侯傑發現推廣而被稱作埃米爾咖啡的苦澀液體,悠然的吃著巴旦木,開心果,似乎真是一個來參加宴會的貴婦那樣。


    隻不過她身邊不遠,兩個女人同樣掩蓋在麵具下的眼睛卻猶如盯上獵物的鷹一樣銳利,滿含著殺機,死死注視著門廊外宴會牆邊一角。


    在那兒,一個身著雍容,麵容俊郎的中年阿拉伯人似乎與他們一樣,被隔絕在了歡愉的宴會廳外,與放浪形骸的宴會格格不入。


    覬覦哈裏發之位,誣陷宰相,這可是殺頭抄家的大罪,由於是哈裏發的弟弟,這才勉強逃過一劫,不過卻被發配迴麥地那,褥奪了一切權利,還處於被監視中,侯賽因可以說落毛鳳凰不如雞了。


    可惜他的政敵侯傑還是想要了他的命,整個宴會中至少有二十七八個阿薩辛刺客蠢蠢欲動,隻要一聲令下,恐怕侯賽因立刻迴四分五裂,粉身碎骨。


    不過,這個絕殺命令卻遲遲沒有下下來。


    從接到滅殺侯賽因的命令已經三個月了,到現在侯賽因還活的好好的,也是大違了平時李缺領出入刪的-樣子,到現在她還有悠閑地吃著漿果,偶爾還吸一口果木做的香味水煙,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麽?


    終於,還是有阿薩辛刺客沉不住氣了。


    “黑師,主上已經著急,為何還不下命令?”如同肉中之刺一樣盯了侯賽因好久,李缺身邊的藍色眼睛女人實在忍不住,急促的在李缺身旁小聲的稟告著。


    “急什麽?”


    丟進嘴裏一個無花果,李缺隨手端起了一旁放著的葡萄酒杯,一麵作勢要飲,一麵愜意的說著:“你們主上說的是此事重大,一定要慎重處置,不得有失,著什麽急,必須布置好了再做打算!”


    “屬下願意一人前往,靠近直給那魔鬼致命一擊,絕不拖累黑師。”


    湛藍的瞳孔中顯露出憤怒,藍眼睛女刺客惱怒地說道,不料李缺猛地迴瞪了過來,開口怒斥道:“誰才是黑師,你們主上讓你們聽從誰的命令?什麽時候輪到你對本座發號施令了?”


    藍眼睛啞然無語低下頭,卻依舊滿是不服氣的把眼睛瞥向了一旁,李缺也不在意,喝退她後,又是舒適的端起了酒杯。


    可沒等她飲下,一隻幹枯的手卻抓在了她嬌嫩卻有力的手腕上,讓李缺驚愕的迴頭看去。


    咣啷。


    清脆的響聲中,李缺的葡萄酒被狠狠摔過了走廊,鮮豔的酒液噴灑出去,旋即一個耳光瞄向了李缺猝不及防的臉上。


    啪,這一巴掌還是打到了李缺手背上,在李缺驚愕的注視下,一個沒戴麵具,麵紗後麵露出一對蒼老眼睛的阿拉伯老婦人錯愕了一下,旋即指著李缺的鼻子罵道:“主教導我們,婦女應該謙卑恭謹,服從於丈夫,舉止收斂,你這個****,舉止輕浮,還嗜酒,乃是該下火獄的大罪,你給我滾,我的宴會不請你這種罪人!”


    拳頭捏的都咯咯作響了,看了那老婦人一眼,李缺還是還是終於收斂了怒氣,任務沒完,她還不能鬧出事端來,終究還是氣哼哼扭頭出了去。


    “哼,這等****,跟外麵那些女奴一樣低賤,早晚應該遭受石刑處死的!”


    沒等李缺走遠,後麵還傳來了那老婦人憤怒的罵聲,藍眼睛與另一個阿薩辛女刺客都是露出了幸災樂禍的微笑,卻冷不防李缺的手忽然無名指向後指,旋即拳頭狠狠一握。


    殺了她!


    後背一僵,兩個女刺客也不得不垂下了腦袋。


    其實出了院門,李缺還有千百種方法混進去,可她卻抱著肩膀冷冷依靠在不遠的大樹上,依舊那麽輕慢的看著眼前宅院。


    又足足過了半個時辰,內院中忽然變得驚亂了起來,奴隸,奴仆到處散亂奔走,有人還發出驚唿。


    “老夫人猝死了,老夫人突然死了!”


    喜事兒變成了喪事,讓李缺的嘴角掛起了一絲笑意,居然是徑直的迴頭走了。


    出了這麽大事,宴會自然也進行不下去,不到十分鍾,百多個賓客帶著奴隸隨從紛紛從大門晦氣的四散而去,走在一個角落中,侯賽因安然無恙的扯著另一個有這大肚子肥胖的阿拉伯商人糾纏個沒完,渾然沒注意到身後跟了二十七個恨不得吞了他的阿薩辛刺客。


    就算眼睛冒火了,兩個女刺客,二十五個裝扮成商人,夥計,奴隸侍從的刺客依舊咬著牙在後麵等著,沒有命令,誰也不敢貿然行動。


    眼睜睜的,看著似乎得到什麽承諾,滿意的侯賽因揚長而去。


    麥地那城北,一個頗為大的院子中,一陣叮叮咣咣的聲音響個不停。


    估計是院子裏的花草陳設早了樣,枕著胳膊平躺在床上看著頂棚,李缺卻沒有在意,這些天不敢向自己發火的阿薩辛刺客們沒少這樣宣泄自己的不滿。


    看著頭上的黑漆漆的棚頂,聽著那些噪音,李缺的嘴角卻是展露出了些許複仇的快意。


    這麽些年,憑什麽你墮落,你背叛,你腹黑,你陰險到兩麵三刀,殘忍到令人發指,憑什麽我還要如此牽掛不已的追隨?始終願意幫助著你?我也要不務正業玩忽職守,也要濫用職權!


    想著這些天大馬士革三天兩頭不斷傳來的催促,似乎感覺到了侯傑的焦急,李缺的嘴角禁不住流露出了更加濃鬱的微笑。


    可是微笑過了沒多久,又變成了空虛,無比的茫然在李缺眼中流露出來。


    她畢竟是和侯傑這個壞小子一塊長大的,記憶中那個被責罰關在籠子裏卻依舊一副少爺脾氣,最後自己偷偷揣著食物給他吃,狼吞虎咽還要跟自己信誓旦旦說著什麽來日再報,那個在滿是食人異族的大島上鎮定至若,計謀百出,那個陽光帥氣的身影卻在記憶中怎麽也揮之不去。


    披著閩國將軍鎧甲,英武的侯傑,穿著高貴阿拉伯埃米爾長袍,流著阿拉伯樣式胡須,滿是陰柔狠毒的侯傑,兩個身影不斷交織在腦海中。


    “啊啊啊啊!!!”


    一聲驚叫,驚坐而起,寬大的阿拉伯衣袍下,兩炳漆黑的短矛露出了猙獰的尖頭,噗嗤噗嗤兩聲沒入對麵的牆上,竟然沒入了近半,射出兩柄銑鋧,仿佛也耗盡了李缺全部力氣,滿頭冷汗的她劇烈的喘息著。


    許久,李缺方才痛苦的咬著嘴唇,輕輕的呢喃著。


    “一切該結束了!”


    “黑師!黑師!大馬士革急信!”


    喧鬧的喊聲忽然在門外傳來,那個有這藍色瞳孔的女刺客焦急的闖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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