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亞可沒有海東青,這種兇猛通靈的神鳥是中國東北少數民族所特有的,不光是生存打獵的絕佳幫手,更是肅慎,高句麗,黑水靺鞨,契丹等民族共同崇拜的圖騰。


    這種隼捕捉困難,馴服更是極難,每一千隻才能得到一兩隻,不過馴服之後的海東青又極為通靈,能飛行千裏傳遞信息,又能盤旋頭頂為主人探敵引路,在整個遼東,海東青都是珍貴無比,繞是遼王李泰求著閩王李捷而不得不割愛進貢,整個閩國也不過有十隻而已,而侯傑手裏就有一隻。


    中世紀初期又沒有雷達,從中午追殺侯賽因開始,一行人沿著安卡托利亞的崎嶇的大山中不辨東西跑了一天,自少跑出去了兩三百裏,就算侯賽因逃出去的波斯親衛找到了駐防小亞細亞的騎兵支援,連李缺自己都不知道到了何方,他怎麽可能就那麽巧在那一刻出現在侯賽因剛剛好逃出的山口。


    直到看到那隻海東青李缺才明白過來,從頭到尾安排她們去刺殺侯賽因,完全是一個局,侯賽因的麾下必定有侯傑埋得釘子,依靠海東青的指引一直在大山外圍追蹤著阿薩辛們的軌跡,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可的的確確是侯傑出賣了她和她麾下忠心耿耿的阿薩辛們。


    至於為什麽,李缺此時卻不想知道了,滿是疲憊與萎靡,李缺直接癱軟在船艙地板上。


    看到她這幅樣子,侯傑不屑冷笑著轉身就要走出船艙,不過剛走到門口,一絲猶豫又在侯傑臉上流露出,旋即又被玩世不恭的痞意所取代。


    “如果這都受不了,你還是迴閩國吧,讓閩王換一個足夠冷血老辣的來,你,太嫩了!”


    聽著侯傑的嘲諷,足足頓了幾秒中,李缺才扶著牆緩緩站了起來,一言不發,疲憊的離開了船艙。


    此時,岸上侯賽因的軍隊已經走的差不多了,僅僅餘下掃尾的騎兵,抱怨著潑水清掃著阿薩辛刺客屍體留下的血痕。


    一盆盆海水潑在地上,可粘稠黝黑的血跡卻怎麽用力打掃都打掃不淨。


    擁有著大肚子的阿拉伯小帆船也是掛起了風帆,飄蕩著向東而去,迎著凜凜海風,李缺卻是站在船頭,楞楞的看著那個方向久久不離去。


    哪怕,海霧遮住了港口,再也朦朧的看不清。


    船艙中,窗戶旁邊,一壺滾開的熱水被注入碗裏,將碗中漆黑的粉末衝開,冒著熱氣,一碗黑漆漆的液體淼淼冒著香味。


    端起碗沿,吹拂著熱氣,侯傑輕輕的敏了一口,刹那,濃鬱的苦澀讓他整個眉頭都皺了起來,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濁氣,卻是終於把眉頭舒展了開。


    最開始他還很奇怪,為什麽李捷讓他派人去遙遠的非洲埃塞俄比亞,去尋找這種苦的跟中藥差不多,叫咖啡的東西種子與果實,現在他卻似乎明白了,隻有經曆過,才能品出這東西苦澀中包含的無奈。


    昂頭看了一眼頭頂,侯傑又是端起碗,重重灌了一口苦黑的濃咖啡……


    能作為侯傑的政敵,侯賽因雖然脾氣耿直,但不蠢,反過來能作為侯傑的政敵這麽久,侯賽因如果沒有足夠的智慧,早就倒了。


    所以,抓到了這麽一大批重要的人犯,侯賽因並沒有著急將他們運送迴大馬士革,阿拉伯帝國的首都,而是在奇裏乞亞的撒宇蘇斯港口安頓了下來,而且還從帝國西征軍,將軍法萊達手裏借出了數千人,將不大的港口保衛的水泄不通,蒼蠅都飛不進去。


    內誌大沙漠中不產鐵,不產糧食,不產兵器盔甲,除了沙子這裏幾乎一切人類商品都產不出,可是侯賽因率兵與哈瓦利吉派的叛軍苦戰多時,他們卻是武器精良,糧草充足,每一次進攻的力度都比上一次兇狠幾分,攪擾的阿拉伯帝國心髒部位漢誌,麥加,麥地那一帶一片戰火廢墟。


    憑著那些沙漠裏的部族自身是絕不可能,除非有人暗中支持他們,附近有這個能力的除了埃及也就敘利亞與伊拉克三大總督區了。


    埃及首先可以排除,他與埃及伊瑪目是至交好友,埃及的軍隊此時還在麥加與他並肩作戰,埃及人絕不可能一邊拚命一邊給敵人送補給,他們沒有這個動機。


    伊拉克總督區?倒是有可能,那兒的也門阿拉伯部族從來都是被征服部落,就算皈依了伊斯蘭,與帝國也不是一條心,尤其是他們占據美索不達米亞後,阿拔斯王朝又強行勒令他們返迴沙漠,雙方積怨可不淺,如今的庫法總督與其說是防備閩國,不如說防備這些漠南的阿拉伯同胞差不多。


    不過美索不達米亞肥沃的土地同樣在劇烈的戰爭動蕩中遭受重創,庫法軍隊還需要敘利亞支撐,那麽多的軍糧物資,他們也拿不出,出人打仗倒是有可能。


    最後一個,也就是嫌疑最大的就是敘利亞了,擁有大馬士革,巴勒斯坦地區,安條克大城的敘利亞是穆阿維葉的老巢,雖然同樣這裏在動蕩中遭到了打擊,卻最大的保存住了實力,同時作為政敵,侯賽因也不得不承認,侯傑人品不咋地,斂財的手段一流。


    依靠每年勒索耶路撒冷王國,以及手中幾條秘密的商路,侯傑不但支撐住了向東,向北,向西三條補給線,每年還有大批的物資稅收作為馬匹上繳給哈裏發去取悅他。


    要說阿拉伯帝國誰能支持起這樣一場叛亂,侯賽因認為,非侯傑莫屬,這也是侯賽因與侯傑爭的如此激烈的原因。


    整個敘利亞都是侯傑的耳目與爪牙,把抓到的阿薩辛刺客送到大馬士革,估計沒等哈裏發審問,人已經被侯傑滅口了所以停在這個海邊港口,侯賽因要親手撬開這些阿薩辛的嘴,帶著確鑿的證據返迴大馬士革,給侯傑一擊必殺。


    港口曾經拜占庭總督的地牢中,十六個傷痕累累的少年被剝光衣服,奄奄一息的掛在牆上,在他們麵前,三十多號拷打手則是揮汗如雨的輪圓了鞭子,啪啪的聲音迴蕩在陰森,寒冷潮濕滿是血腥味的地牢中。


    地上,一攤攤暗黑色的膿血都堆積了一小層。


    “快點招!你們這些低賤的刺客,蓋下火獄的渣滓!”


    拷打手都累出了一身臭汗,揉著滿胸脯汗津津的惡心的黑胸毛,惱火的罵著,可惜,十多個身上都沒一塊好肉的阿薩辛卻是鄙夷不屑的把臉扭向一邊,一個藍眼睛的還吹著口哨嘲笑著。


    “把神聖的伊斯蘭變成庸俗的世俗國家,改下火獄的是你們這群異端走狗!盡管打死老子吧!安拉會公正的審判我們的,到時候老子在天堂上,會好好看著你們在火獄中掙紮的,哈哈哈哈!”


    傷口撕裂引得阿薩辛少年們嘴角都疼的抽動了,不過十來個少年依舊是放肆的哈哈大笑著,笑聲陰氣陣陣,宛若從地獄傳出來的一樣,拷打手們畢竟也是阿拉伯人,聽的也忍不住膽寒退縮。


    拷打手背後不遠處,層層木頭牢門外的樓梯上,聽著裏頭發出的聲音,侯賽因那張英俊的中年阿拉伯帥哥臉亦是陰沉的猶如要下雨一般。


    “埃米爾,要不要再換一批拷打手?換那些基督徒?”


    宗教這事兒最是邪門,這幾天從軍中找出來的阿拉伯拷打手已經被這些邪惡的阿薩辛嚇退好幾撥了,聽著裏頭的動靜估計這一波也頂不住,無奈之下蒼老憔悴的波斯親衛幹脆鬱悶的請示了起來。


    不過陰沉著臉的侯賽因卻是猛地一擺手否決了他的簡易,滿麵憤怒的幹脆從樓梯上走了下來,蒼老的波斯親衛趕忙垂著頭跟在,然後搶先兩步為侯賽因拉開門。


    門裏頭,二十多個阿拉伯拷打手正滿是兢懼哆哆嗦嗦從門裏頭走出來,眼看著侯賽因不悅的臉色,二十多人更是喘喘不安一齊低下了頭行禮道。


    “埃米爾!”


    “跟本埃米爾走!跟著先知的孫子,真主在人間代言人的子嗣走!去會一會邪惡的異端!”


    侯賽因陰沉的一句話,卻讓二十來個兢懼消沉的拷打手眼前一亮,順從的跟在了侯賽因身後。


    侯賽因的血統可有著巨大的優勢,他父親阿裏是先知穆罕默德的養子,而且與先知同出與哈希姆家族,什葉派如此推崇阿裏的原因就是因為他的血統,先知的孫子,在普通阿拉伯人中有著巨大的號召力。


    二十來個大手甚至忘了剛剛阿薩辛刺客的邪門的恐怖,又是趾高氣昂的跟在了後麵。


    地牢最裏端,十多個阿薩辛刺客血肉模糊的掛在牆上,似乎奄奄一息,不過一看到侯賽因,十來個人猶如活過來一般,全都是怒目而視,亂糟糟的罵著,甚至一口血水還噴到了侯賽因的鞋上。


    沒頭都沒皺一下,侯賽因霸氣的盯著最前麵的藍眼睛,慈悲的舉起了雙手。


    “我,先知穆罕默德的孫子,哈裏發阿裏的兒子,來自麥加的侯賽因,真主的啟示是降臨在,以先知繼承人的名義,本埃米爾告誡你們!不論任何異端許給你的天堂都是虛假的,隻有相信哈裏發,相信真主的設在人間的代言人,不然死後都得下火獄!”


    穆聖後人的名號在當時有著無與倫比的號召力,當得知自己刺殺的目標竟然是哈希姆家族的後人,就算薩拉等十多個阿薩辛都禁不住瞳孔瞪到了極點。


    “相信我,我來帶給你們救贖!”


    滿意的看著十多個刺客驚異的表情,張開胸懷,侯賽因更和藹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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