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爽利的利刃切骨肉聲,銳不可當的六寸槊鋒還是在狼牙棒降臨之前與貝都因兇漢的脖頸來了個死亡之吻,利刃切豆腐般紮了進去,旋即跟進去的狼牙錐又攪斷了最後一點連接的皮肉。


    撲通,包裹著白頭巾胡子虯然,鬥大的腦袋直挺挺滾出了十多米遠,狂噴的鮮血迅速把阿拉伯袍子染的猩紅一片,繞是如此,阿拉伯兇漢已經高舉而起的狼牙棒還是在神經最後一刻的命令下狠狠砸了下去。


    當~沙漠中沉死木疙瘩擦在了李捷鱗甲肩膀的銅獸頭吞口上,擦出一陣火花後,終於無力的掉落在了地上。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片刻後托著無頭屍首的駱駝還從李捷坐騎邊擦過,噴湧的血液給他玄色的盔甲上增添了一抹深紅。


    “好!”


    這一槊的確精彩,前麵捏了一把冷汗的禁衛情不自禁的喝彩起來,然後在讚婆的嗬斥下才重新紮起緊密陣型,再次將李捷護衛在了中心。


    耍了一手漂亮的馬槊,李捷卻也沒心思炫耀,反倒滿是鬱悶迴過頭,漆黑的唐貌盔直往下滴血,惡狠狠的一眼瞪得安娜一哆嗦。


    戰陣之上,高手過招往往爭的就是這麽一瞬間,再讓這妞嗷一嗓子,李捷也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掛在當場。


    閩王鬱悶與警告的眼神讓安娜一陣委屈,她的確也不是戰場上的雛兒了,可連番大戰怎麽都輪不到她這個女皇親自上場,如今麵對麵的搏擊,血淋淋的死亡就發生在眼前,眼看著窮兇極惡滿身橫肉的阿拉伯兇漢衝向自己,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怎麽不害怕?


    不過委屈的同時,安娜的好勝心也被激了起來,氣唿唿白了李捷一眼,這丫頭幹脆從淋了血的鼓鼓囊囊胸甲中掏出了一方手帕塞進了自己小嘴裏,然後又是哼著對李捷比了比小拳頭。


    把身後的不穩定因素擺平了,李捷也終於安心的迴過了頭,但僅僅片刻,接著微弱的光亮,李捷的瞳孔忽然急劇收縮了起來。


    閩王鐵林是跟隨著關寧鐵騎後大約幾百米開始衝鋒的,隨著在阿拉伯營內的阻力加強,兩軍貼的也是越來越近,可一個迴頭的功夫,原本打著旗幟朦朧向前的關寧鐵騎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一麵黑壓壓的牆!


    “讚婆!”


    聽著李捷的大吼,同樣奏起眉頭的讚婆立馬會意的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圓筒,拉出弦後奮力的向前一拋。


    宛若黑夜中一道白色閃電,道士們用煉丹術提煉出來的鎂粉在空氣中劇烈燃燒發出刺眼的光輝,一瞬間擋路的黑牆也映入了李捷眼簾。


    駱駝!


    阿拉伯人也有苦修士,麥加的教團麾下至少有五千兩代追隨穆罕默德以及其繼任者的苦修士守護軍,哪怕全軍都混亂了,這些人依舊在幾個教派長老命令下裹挾著各部落精銳頑抗著。


    上萬駱駝這段時間被他們集結了起來,高大的駱駝遠比戰馬更經得起衝擊,驅趕著駱駝,阿拉伯人火車一樣擋住了唐軍去路。


    “該死,全軍左右分開!”


    眼看著這一幕,目眥欲裂的李捷嘶聲竭力大吼了起來。


    飄浮在他身後的大纛迅速向左傾斜,數千禁軍跟隨著來了個九十度大轉彎,可這畢竟是野戰,還有數以萬計的閩王鐵林根本來不及而轉彎,直勾勾的向駝牆撞了過去。


    埋伏在駱駝肚子底下的阿拉伯弓手趁機搭弓引箭,密集的箭雨下,一時間不知道有多少唐軍慘叫著翻身落馬。


    撞在駝牆上的唐軍幹脆習慣性的跳下馬,拎著橫刀衝進了駱駝群中,他們本來就是步兵,習慣於如此作戰。


    可這一幕看的繞過駱駝群的李捷更是目眥欲裂。


    如今可是突圍,每一秒都是珍貴無比,如今打進阿拉伯人營地全憑著裝神弄鬼分散了他們的注意力,一旦拖到明日天明,反應過來的阿拉伯人再次聚攏,必死無疑!


    “你們帶著百官後妃先走,讚婆,我們迴去!”


    嘶吼著,剝開了攔在身前的禁衛,沒等周圍護兵反應過來的,李捷已經駕著馬向迴奔走了過來,哀嚎一聲,連吩咐都來不及,讚婆也是拔馬而走,跟著數百個禁衛都脫離了隊伍。


    “義父!”


    驚叫著,李缺也想跟上去,卻不防一隻小手忽然抓住了她的肩膀,愕然迴過頭,一麵把嘴裏的手絹吐出,安娜一麵急切的喊著:“現在你是這支軍隊的領隊,帶領大家,繼續往前衝!”


    “可.”


    “黑燈瞎火,去了也是添亂!還不如守住你家閩王最珍惜的東西!”


    聽著安娜真切的勸告,猶豫的看了一眼隊伍後因突然停下而變得不知所措的官員宮室,咬了咬牙,搶過身旁黑漆漆的大纛,李缺怒聲尖叫起來:“全軍,跟我來!”


    嘈雜的夜色吞沒了李缺的尖叫,但夜色中,將士們都是不辨東西的,盲目的看著大纛或是跟著身前戰友,突出來的萬多唐軍轉頭向著南方繼續起了狂奔。


    “都走!不要戀戰!搶上駱駝,走!”


    幸虧早年有過遊俠經曆,李捷甚至跟刀疤劉小白臉他們出去偷雞摸狗竊玉偷香過,丟下戰馬後,夜色中他甚至比跟在身後的讚婆都靈敏些。


    哢嚓一刀,從背後砍翻了正在激戰中的阿拉伯人,扯著幾個發愣的唐軍,李捷滿是急切的大吼著,愣了愣神,幾個唐軍如夢初醒的騎上橫亙在自己身前駱駝,慌張的向外突圍而去。


    抹了一把頭上冷汗,甩了甩刀上的血,李捷又是奔下一處奔了過去。


    幸好夜色中,阿拉伯人同樣也是盲目的亂戰著,幾百米的駱駝牆,李捷一路趕過去,不管聽沒聽見的唐軍紛紛學有模樣,放棄戰馬騎上阿拉伯人的駱駝向外突圍而去,半個時辰時間,兩萬多唐軍順手牽羊下,阿拉伯人好不容易組成的駝城倒是被牽的轟然一空。


    夜色濃鬱的幾乎如同墨汁了,一晚上折騰,前半夜就這麽在焦急與混戰中過去,沒有光汙染的時代,就算李捷也看不清眼前幾米處,如果不是讚婆還一直喘著粗氣跟在身邊,漆黑中李捷甚至以為就剩自己一個人了。


    “殿下,我們也應該突圍了吧!”氣喘籲籲,至少打發走了萬多唐軍了,就算悍勇如讚婆這會兒也禁不住大汗淋漓,滿心擔憂與焦急。


    聽著讚婆惶恐的勸說聲,李捷忍不住朝向身後的黑暗處又迴顧了下,身後巨大的孔明燈群早已經消失不見,那裏還有連綿不絕的喊殺聲,估計是殿後的左武衛幾個府在繼續奮戰,可此時李捷自己也是精疲力竭,對於黑暗無計可施,無奈的點了點頭。


    “好,我們走!”


    摸著黑,李捷與讚婆等幾個護衛互相拖著衣袖,急促的也是向南方突圍去,可是沒走兩步,李捷忽然拖住了所有人,側耳傾聽起來。


    “阿拉伯人,殺!”


    猛地鬆開手,拔出戰刀,李捷領著幾個禁衛向發聲地點殺了過去,雪亮的刀鋒對著黑暗處一馬當先砍了過去,噗嗤的一下,白色的影子被劈開,粘稠的熱血撲麵而來。


    對麵足足數十個阿拉伯人,但如此濃鬱的夜幕中,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下,連續被閩國禁衛砍死十來個,悍勇的貝都因牧民也崩潰了,喊著阿拉伯語哀嚎的四處潰逃著。


    “這邊走!”


    絲毫不敢停留,李捷又是扯著讚婆的衣領向前奔逃著,可還沒等走兩步,讚婆卻是驚愕的扯住了他。


    “殿下,那邊是南麵!”


    “不對,中郎將大人,卑職剛才砍殺了一個阿拉伯人,轉了個圈,應該背後是南麵!”


    “不對,右手邊才是南麵!”


    漆黑下根本看不到人臉,但每個人的聲音都是疲憊切焦急的,聽著自己麾下禁衛焦慮的爭論聲,李捷一下子怔住了,不妙之感濃鬱的在心頭升起,側耳傾聽,似乎四麵八方都是喊殺聲,抬頭望去,月亮早已經落下,漆黑的天空到處都是昏暗的,不認識的繁星。


    雙腿一軟,李捷無力的癱坐在地上,整個臉上都是冷汗,大風大浪都過去了,卻在這裏迷失了方向!


    這一頭,李捷滿是焦急與頹廢,另一頭,李缺,長孫織等也是急成了一團,才剛剛突圍出戰場不過兩裏,禁軍就停下了腳步,等候他們的王,可一個多小時過去,騎著駱駝連綿不斷的唐軍紛紛潰逃出來,卻始終不見李捷的身影。


    “卑職該死,夜幕太亂了,實在沒有看到殿下!”跪伏在地上,跟隨李捷衝進去的禁軍滿是自責跪伏在地上。咬著嘴唇,長孫織忽然猛地抄起長槊,轉身就要向阿拉伯人營地那個方向走去。


    “我要去把殿下找迴來!”


    “我也去!”


    “還有我,我也要去找大父!”


    眼看著幾個閩王妃還有二王子李瑾都是牽著馬要往迴走,臨時主持軍務的王方翼簡直急得腦袋都打了幾分。


    “幾位王妃殿下,謹殿下,閩王他老人家吉人天相,或許這時候他已經突圍出來了,你們若是再陷進去,豈不讓殿下擔心!”


    “那就讓他擔心好了,一言不發自己跑去冒險!”滿是慍怒,長孫織絲毫沒有理會王方翼的勸告,翻身就騎上了她的青蔥馬。


    雖然滿是惱火,長孫織那股關心卻無論如何掩蓋不住,不光她,就連楊心怡,老和她做對的武媚娘都是毅然決然的踏上馬,看著這股關切,安娜卻是一陣恍惚。


    李捷這小子何德何能?為什麽這麽多女人願意共享他一個男人,還會如此發自內心的關心?


    好奇心一發不可收拾,安娜突然撞開了身前的侍衛,伸手抓住了長孫織的馬韁繩。


    “你也要攔我?放手!”愕然低下頭,長孫織立刻不悅的怒吼了起來,出奇,大小姐脾氣的安娜這次卻沒有發火,反而鄭重的點了點頭。


    “我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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